第16章 恍如昨日
所幸掌柜上菜的速度很快,大大小小的菜擺滿了一桌,讓二人之間者略微尷尬的氣氛稍作緩解。
「動筷吧。」顧霆率先拿起筷子,十分自然的夾起蘇傾瀾愛吃的幾樣菜,放入其碗中。
見此場景里,蘇傾瀾突然有了一種恍如昨日的感覺,似乎此時此刻她與顧霆仍是夫妻,正如平日一般在府上用膳。
忽然想起前世種種,蘇傾瀾神情有些低落,看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淺嘗了幾口后,卻也沒了胃口。
看到蘇傾瀾落筷,顧霆也停下手上動作,眼中滿是關切,與其問起:「怎得吃的這麼少,可是今日之事影響了心情?」
聞言,蘇傾瀾角搖搖頭,眸子卻不曾在抬起看他一眼:「世間百姓從來都是這般,未知全貌便輕易下定論,從古至今俱是如此,今日不過是發生在自己面前,已經歷過一世,又有何見怪?」
雖是如此說著,但心中卻仍是有幾分失落。
一個國家最重要的不是皇權,不是貴族,而是民心。
這民心便是從一國所有百姓身上而來,不論前世今生,她都深切的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如今華國的民心動蕩不平,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被人牽著走,她總覺得如此局面似乎是有人故意為之,只是卻全然沒有頭緒。
而且若有人能完成至今日這般文武不平,民心動蕩的局面,那他會有多大的權勢,是她現在所不敢想的。
現在只能希望她所擔心的一切都是多餘。
「你還是如以前一般,想事情想的著迷時,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不知不覺中,顧霆已從自己的位置移到了蘇傾瀾身邊,此時想要伸手撫平其眉間溝壑,柔聲說道。
旁人只見慣了那個威風八面,高冷而不苟言笑的顧將軍,任誰都不會想到在蘇傾瀾面前,顧霆也有如此溫情一面。
只是對於這樣的動作,蘇傾瀾卻下意識的躲避。
前世被一劍貫心,心中又怎會與顧霆繼續親近?她很清楚自己已不是前世的蘇傾瀾,也絕不會是前世的蘇傾瀾。
被晾在空中的手有幾分尷尬,顧霆頓了頓,心下苦笑,而後默默收回手,轉身後,恢復往日清冷模樣道:「若你之憂慮,乃是朝局之事,不妨與我說說,日後我們既要合作,不如開誠布公。」
既然不願與他親近,那邊暫且先合作好了,來日方長,他還可以慢慢彌補。
聞言蘇傾瀾神情一致,旋即輕笑一下,心道顧霆從來都是如此冷漠,方才……許是她多想了:「看來顧將軍對於我答應結親一事,乃是胸有成竹,既然如此,與將軍說說倒也無妨。」
不知為何開口便帶上幾分冷漠與疏離,這本不是她心中所想,但出口卻變成了這樣。
「願聞其詳。」見蘇傾瀾如此,顧霆心底微微抽痛,面上卻全無反應。
看到顧霆神情並無變化,蘇傾瀾暗自垂眸,整理心緒,在眨眼時便又是那個精明幹練,心懷抱負的蘇傾瀾。
「想必將軍也知如今朝堂可分文武兩派,如我這般出生世家,乃是崇文,如將軍這般寒門之後,乃是崇武,雙方歷來不和,即便聖上有心平衡,卻也無奈。」說起正事,蘇傾瀾侃侃而談,思路清晰,不遜色於朝堂上任何一名文官。
顧霆也被這番話帶入情景,點頭附和:「確實如此,文武之爭已存百年,歷朝歷代均有如此情況,只是到了我朝,矛盾便更加明顯起來。」
見顧霆應聲,蘇傾瀾便繼續道:「將軍這話便是說到了重點,既然歷朝歷代均有如此情況,為何偏偏在我朝此矛盾才爆發的如此強烈,甚至連這坊間百姓也被潛移默化的沾染上了陋習。」
「顧將軍,你我均不是天真年華,最是應知曉這世間百態究竟為何,此前我一心輔佐太子,對於這般矛盾並未有太多干涉,此時細細想來,才覺得當中疑點太多。」
這一番話引得顧霆下意識開始摩挲著手指,跟著深思幾分,片刻后神情嚴肅:「莫不是在這亂局背後,實則有人操縱?」
雖是問句,但此時被顧霆說出,這彷彿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一般。
二人均是天資聰穎,話已至此,心中都早已有了論斷。
「並無證據,不可輕言。」蘇傾瀾也不再往下去說,只是為自己倒了杯茶水道:「想來顧將軍也知我們日後該如何合作了。」
聽到合作二字,顧霆心中仍是抽痛一下,再見蘇傾瀾神情淡然,心下更是失落,但也垂眸回到:「自然知曉。」
此言之後,二人之間再無對話。
眼瞧著這氣氛愈發凝重,紫蘭小心翼翼的走到蘇傾瀾身邊,輕輕扯了扯其衣袖,悄聲道:「小姐,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紫蘭這話正好給了蘇傾瀾一個台階,於是立即起身向顧霆福身揖禮道:「在外逛了半日,又遇上方才鬧劇,此時也是乏累,現下便先告辭了,顧將軍慢用。」
「那我送你回府。」不等蘇傾瀾轉身,顧霆便也起身道,眼中滿是希冀。
對上如此眼神,蘇傾瀾心底柔軟好似被觸碰,只是理智仍佔了上風:「不必了,顧將軍的五壇杏花釀還未喝完,就不勞費心了。」
說完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全然不留一絲機會給他。
被如此拒絕,顧霆神情又是落寞幾分,看著蘇傾瀾離開的背影,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只得提起身邊酒罈仰頭豪飲,彷彿這樣就能將心中煩悶盡數沖走一般。
回府路上,蘇傾瀾亦是垂眸,面上並無半分喜色,一旁紫蘭見狀,掀開車簾,瞧著並無人跟上,也是又幾分失望。
在她看來,小姐與那顧將軍分明是兩情相悅,為何卻一直這般疏離,彷彿……在故意劃清界限一般,想到這些,便忍不住問道:「小姐……其實顧將軍人也不壞,為何……您一直要疏遠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