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165驚人的消息
弘時這樣一問,容馨臉上更紅了,只聽四爺笑道:「天下美人那麼多,不過是各花入各眼罷了。」
他抬頭瞧了一眼覆蓋著冰雪的蠟梅,「就好比這蠟梅花,愛之者說她心性高潔,凌寒而開,不愛者說她孤芳自賞,孤寒自傲。」
容馨原以為四爺要順著弘時的話讚美她一番,不想他卻說出各花入各眼的話來,那在四爺心裡那枝最愛的花是誰?
是她,還是向海棠?
正想著,又聽弘時問道:「那在阿瑪心裡,哪朵花才最美呢?」
四爺不想弘時竟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輕蹙了一下眉頭,正要回答,卻聽陳圓歪著小腦袋問弘時道:「那在弘時哥哥眼裡,哪朵花才最美呢?」
「啊?」弘時茫然的撓了撓腦袋,「我覺得都美啊,梅花好看,菊花好看,海棠好看,牡丹好看,桃花也好看……全都好看。」
他又反問陳圓道,「那圓兒你覺得什麼花最美?」
陳圓肯定道:「我自然覺得海棠花最美,但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卻是我娘親。」
四爺默默點頭,全天下最美的女人當然是圓兒的娘親,他的海棠。
聽到這裡,容馨已毫無意趣可言,只覺得她剛剛聽弘時說她是全天最美的女人就心裡自得,難免有些可笑。
這些小孩子能懂什麼美人,不過小孩子的話偏偏都是真的,她不由的多看了陳圓一眼。
從前,她從來沒有細細打量過這個孩子,這樣仔細一瞧,陳圓生得著實漂亮,雪團兒似的圓圓小臉,一雙眼睛雖不算頂大,卻澄澈乾淨,明亮璀璨,彷彿掬了滿天星辰在裡頭,透著一股子別的孩子難以企及的靈氣。
再瞧瞧旁邊的弘時和懷瑩,兩個孩子雖都生得眉清目秀,但一個愚鈍,一個怯懦,益發將陳圓襯得鍾靈毓秀,就像觀音菩薩身邊的金童一般。
瞧著瞧著,她驚然發現,陳圓的眉眼竟與向海棠有幾分相似,她愣了愣,轉念一想,陳圓是向海棠的表弟,有幾分相似應該也不奇怪,可她心裡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怔愣間,就聽四爺問道:「容馨,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只是見陳圓這孩子生得好,難免多看了兩眼。」
四爺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笑道:「你生得這麼美,想來我們的孩子也一定好看。」
容馨滿面嬌羞的垂下了頭:「四爺,在孩子面前說什麼呢。」
陳圓見四爺待容馨這般溫柔,眼底有掩不住的失落,為了掩飾內心的委屈,轉頭道:「弘時哥哥,懷瑩妹妹,我們繼續玩遊戲吧。」
弘時點頭「嗯」了一聲,懷瑩卻站在那裡未動,還是愣愣的盯著四爺,想上前卻又不敢,眼見四爺要和容馨一起離開,她囁嚅著嘴唇,眨巴著眼睛,怯懦的喚了一聲:「阿瑪……」
四爺本來對懷瑩還有幾分憐惜,所以哪怕她不是自己的女兒,也當女兒一樣養在府里,可自從懷瑩無緣無故用蹴鞠砸了懷曦之後,他心裡就對她有了幾分不喜。
說到底,他是個自私的阿瑪,真愛的只有自己親生的兒女。
這會子瞧見懷瑩可憐兮兮,眼睛里又是畏懼又是渴望的樣子,他心中微微一軟,放柔了聲音道:「懷瑩,你叫阿瑪有什麼事?」
懷瑩一下子委屈的紅了眼睛,淚懸於睫,朝著四爺張開小手:「阿瑪,抱……」
這一聲軟軟糯糯的『阿瑪,抱』,讓四爺的心徹底軟了下來,他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輕輕將懷瑩掂了掂:「這些日子沒抱懷瑩,懷瑩長重了不少,也長高了。」
懷瑩高興的裂開小嘴,露出兩行小米般整齊潔白的牙齒,抹了眼淚奶聲奶氣的問道:「阿瑪以後還會抱懷瑩么?」
四爺笑道:「只要懷瑩聽話,阿瑪當然會抱懷瑩。」
懷瑩重重的點了點小腦袋:「懷瑩一定聽話。」
容馨笑道:「往日見四爺總是嚴肅的,沒想到還有這麼慈愛的一面。」
四爺轉頭笑看著她道:「以後在咱們的孩子面前,我自然會更慈愛。」說完,將懷瑩放了下來,又叮囑了弘時好好帶著弟弟妹妹,方攜了容馨的手一起離開。
弘時正要拉著陳圓和懷瑩繼續去玩遊戲,懷瑩卻轉過頭,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弘時問道:「弘時哥哥,府里又要添弟弟妹妹了么?」
弘時抓抓腦袋道:「我好像聽額娘說,容側福晉也有了孩子,管她呢,咱們玩咱們的。」
拉著陳圓和懷瑩離開時,弘時不由的回過頭又朝著容馨看了一眼。
他十分不能理解,像容側福晉這麼美麗溫柔,說話又這麼好聽的女子,額娘為什麼會不喜歡呢?就像額娘當初不喜歡凌福晉一樣。還因為容側福晉懷了孩子,整天坐在屋子裡愁眉苦臉。
難道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不好么?
到時府里豈不更熱鬧了?
正想著,忽然聽到「哎喲」一聲驚呼,三個小傢伙轉頭看去,就看到有人腳下一滑,一頭栽倒在雪地里,陳圓見摔倒的是周前兒,連忙喚了一聲:「前兒姐姐……」
說話間,他邁開小短腿就跑了過去,弘時見了,也一起跑了過去,他人高腿長,搶在陳圓前頭扶起了周前兒,又上下看了兩眼,關切的問道:「可摔著哪裡了?」
周前兒拍拍身上的雪笑道:「多謝小阿哥,奴婢沒事。」她伸手往地上灑落的長盤,碟子和糕點一指,臉上露出自責的神情,「只是潤雲姐姐吩咐奴婢端來的梅花糕全摔了。」
「這有什麼的,這雪地又不臟,撿起來還能吃。」
於是,三個小傢伙歡快的撿起地上的梅花糕,拍拍上面沾著的雪吃了起來,弘時一邊吃一邊傻兮兮的笑道:「真好吃,還熱乎著呢。」他拿了一塊又重新拍了拍,「前兒你也嘗嘗。」
前兒忍不住噗嗤一笑,笑中又含著些許眼淚,伸手接過梅花糕吃了起來,她站在那裡吃的時候,弘時歪著頭又看了她一眼:「前兒,你長得真好看。」
陳圓笑道:「弘時哥哥,怎麼在你眼裡誰都好看啊?」
弘時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紅著臉道:「剛剛阿瑪不是說了么,各有各的美,容側福晉好看,前兒也好看啊。」
懷瑩忙扯了扯弘時的衣袖,眨巴著眼睛天真的望著他:「那懷瑩好看么?」
弘時笑道:「懷瑩妹妹當然也好看了。」
懷瑩高興起來,又問道:「那等懷瑩長大以後做弘時哥哥的新娘子好不好?」
「啊?」弘時驚訝的盯著她,「我可是你的哥哥,你怎麼能做我的新娘子呢?要不……」他看了陳圓一眼,「你做圓兒的新娘子吧,我長大了要娶前兒做我的新娘子。」
前兒雖然和弘時差不多大,這些年卻和祖母一起走南闖北,受盡人間苦楚,自然懂得比弘時多些。
她一時唬住了,張著嘴正要說什麼,突然懷瑩將手裡的糕往她腳下一扔,一屁股坐到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嗚嗚……不要……」
陳圓氣乎乎的將小手一抄,小腦袋一扭:「我也不要。」
弘時見弟弟妹妹一起鬧起了彆扭,急得抓耳撓腮,前兒連忙蹲下去去要哄懷瑩,懷瑩生氣的推了她一把:「前兒壞,前兒壞,前兒要搶我的弘時哥哥。」
前兒連忙解釋道:「二格格莫哭,剛剛小阿哥是開玩笑哄你的,前兒只是個奴婢,小阿哥身份尊貴,怎麼可能會娶前兒呢。」
懷瑩眨巴著一雙淚眼,似懂非懂的盯著她,這時,陳圓也道:「是啊,弘時哥哥只是開玩笑的,我才不會娶你呢。」
懷瑩吸吸鼻子,正要破涕為笑,弘時卻將脖子一梗認真道:「誰說我開玩笑了,我是認真的,前兒很好啊,我為什麼不能娶她?」
「哇……」懷瑩悲傷的號啕大哭起來,「弘時哥哥不要懷瑩了,嗚嗚……」
前兒急道:「小阿哥,這樣的話切不可再胡說了,否則,奴婢再不能理你了。」
「嗚嗚……前兒壞,前兒是個大壞蛋!」
李嬤嬤聽到哭聲,想要過來將懷瑩帶走,因為年紀大了,腿腳益發不靈便,恰好蘇蓮白趕了過來,勸住了懷瑩。
懷瑩氣乎乎的兩手叉著小腰,瞪了一眼周前兒,然後抹著眼淚被蘇蓮白牽走了,蘇蓮白將懷瑩交給了李嬤嬤,見天色不早了,和前兒一起將陳圓和弘時帶到了忘憂閣一起讀書。
弘時很不理解的問蘇蓮白道:「蘇姨,難道說真話也有錯么,懷瑩是我的親妹妹,我的確不能娶她啊。」
蘇蓮白笑道:「二格格還小,哪裡懂這些,她只是單純的喜歡你這個哥哥而已,等她長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弘時又紅著臉看了一眼前兒,想問蘇蓮白長大后他能不能娶前兒,又怕前兒生氣,便忍住沒再問。
幾人到了忘憂閣時,向海棠正坐在窗下做針線活,旁邊搖籃里懷曦睡的很熟。
也不知是不是做到了什麼美夢,小嘴時不時往上翹起,露出可愛的笑容。
向海棠聽到外面傳來陳圓和弘時說話的聲音,正要叫他們輕些,忽然手上一痛,針刺破了手指,有血珠沁了出來。
……
另一邊,雲光樓。
四爺過來喝了一杯茶,略略坐了一會兒,狗兒那裡就有要事來稟報,四爺便和狗兒一起去了書房。
四爺離開之後不久,容馨覺得有些頭暈,便讓丫頭替她篦頭髮。
丫頭解下旗頭簪釵,放下烏雲似的滿頭秀髮,拿了篦子真要替她篦頭,容馨突然問道:「蕊黃,你有沒有覺得陳圓生得和凌福晉有幾分相似?」
蕊黃想了一會兒,點頭道:「主子這樣一說,確有幾分相似,不過陳圓是凌福晉的表弟,有幾分相似很奇怪么?」
容馨凝眉想了一下又問道:「都說兒肖母,女肖父,你可見過陳夫人生得什麼模樣?」
蕊黃搖搖頭道:「未曾見過,不過兒肖母,女肖父也未必,奴婢瞧懷瑩小格格生得一點也不像主子爺。」
容馨咬咬嘴唇道:「我總覺得哪裡不對,這樣吧……」
在她入府之前,就聽說向海棠是四爺從外地鄉下帶回來的,起先不過是四爺身邊的一個奴婢,後來憑著狐媚手段才爬上了四爺的床,做了侍妾格格。
待她生下懷曦,又一朝麻雀變鳳凰,成了鈕鈷祿凌柱家走失多年的女兒,被封為側福晉。
這樣心機深沉,不入流的狐媚女人,難保入府之前就是乾淨的。
她細細在她耳朵邊交待了幾句,蕊黃便出去了,換了另一個貼身丫頭蕊珠進來服侍篦頭。
過了兩天,蕊黃果然打探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容馨得知此消息,一時間也不敢擅自做主,恰好宮裡德妃派了寇公公前來送賞賜,容馨便尋了個理由,隨寇公公一起入宮了。
一入寢殿,德妃便笑著道:「容馨來了。」又吩咐問心道,「快,還不快命人將屋裡的香都撤了,容馨有了身孕,聞不得這些。」
容馨連忙請安道:「容馨見過額娘,額娘萬福金安。」又笑對著問心道,「姑姑不必將香撤了,這檀香聞著就能讓人靜心,我很喜歡。」
德妃更加高興,沖著她招招手道:「好孩子,快到本宮身邊來坐,就算你喜歡這檀香,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這可是我的親孫兒,我不能讓他出一點岔子,還是撤了罷。」
容馨感激道:「多謝額娘體恤。」
說完,便依著德妃坐到榻邊,德妃親熱的握過她的手,問道:「這些日子,你在王府一切可好?」
「容馨一切都好,額娘呢,額娘這些日子可好?」
「娘娘吉祥,娘娘萬安……娘娘一切都好。」這時,架上的鸚鵡撲騰著翅膀叫喚起來。
問心走過去,又添了一些米水,德妃不由笑道:「這小東西就是嘴甜,本宮一切都好,只是挂念著你如今懷了身孕,怕老四這個冷情的不知道體貼你。」
容馨微微紅了臉,垂下頭柔聲道:「額娘放心,四爺他待我很好。」
「那你今日急著入宮是為了何事,我還以為是老四他欺負你了?」
「不是。」容馨抬起頭,臉上凝上一層凝重之色,望著德妃道,「額娘,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講?」
德妃還以為她成功拉籠了年氏,說服了年羹堯倒向老十四一邊,眼睛里泛著奇異的光芒,臉色也益發和悅,笑道:「你我一家子骨肉親的,我只拿你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女兒在額娘跟前有什麼當講不講的,你趕緊說。」
容馨故作猶豫了一下,咬著嘴唇環顧了一下四周,德妃會意,屏退了宮人,只留在問心在旁侍侯,容馨這才開口道:「額娘,凌福晉根本不是什麼鈕鈷祿凌柱走失的女兒,她是土生土長的桐城人。」
德妃一聽是這個,心下有些失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道:「這不過是當初老四為了封她為側福晉弄出來,糊弄人眼睛的,連皇上那裡都沒說什麼,你又有什麼可說的。」
「若僅是如此,容馨也不敢跑到額娘跟前來說,額娘你可知道,她在跟著四爺入王府之前就已經失了貞潔,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什麼?」德妃驚愕的睜大了雙眼,「你是從哪裡打聽到這些的?」
「也是巧了,昨兒蕊黃去街上買胭脂水粉,恰好遇到一位差點餓暈的姑娘,蕊黃見那位姑娘著實可憐,便請那位姑娘吃了一碗面。」
「……」
「打聽之下才知道,那位姑娘叫甘小蝶,竟是向海棠的親表姐。」
「……」
「一年前,她就來京城尋過親,許是向海棠怕她將她從前那些不堪醜事抖露出來,竟命人追殺她,她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到底心有不甘,便冒險回了京城想要揭發向海棠,只是苦於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