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畫中走出來的人(二更)

第65章 65畫中走出來的人(二更)

「奴婢……奴婢見過主子爺。」

潤萍聽到是四爺的聲音,唬的連臉上的顏色都變了,連忙撲通跪倒在地。

她先前就聽到好像有動靜,怎麼也不會想到是四爺。

就算四爺再寵向海棠,今夜他必然會息在嫡福晉屋裡,根本不可能過來。

她還以為向海棠耐不住寂寞真和府里哪個侍衛暗暗勾搭上了,再聯想到近日有個侍衛總是鬼鬼祟祟的朝秀水閣張望,她更加懷疑。

向海棠出去時,那侍衛見了她,想上前跟她說話,瞧見有人在又不敢。

王府里侍衛那麼多,她並不認得他,不過倒生得唇紅齒白,很是俊秀的樣子。

她越想越驚疑,莫非向海棠真有那麼大的膽子,主子爺剛剛回來,她就和那個侍衛……?

生怕驚動了潤雲,反壞了她的事,她悄悄起床點了安息香好讓潤雲睡得更沉一些,自己偷摸的躲在門口聽動靜。

若發現向海棠真與那個唇紅齒白的侍衛有染,她也好叫人來抓他們一個現形,哪曉得竟然是四爺。

四爺臉上露出明顯不虞的神色,正要發作,想到她是向海棠身邊的貼身侍女便忍住,冷冷問道:「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作甚,莫非想偷窺你的主子?」

潤萍知道四爺狠辣的性子,想到王嬤嬤當眾被活活打死的慘狀,嚇得心驚肉跳,骨筋酥軟,一雙眼睛驚惶的亂轉著。

她急中生智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剛剛聽到主子屋裡有動靜,以為主子醒了,怕主子要喝茶,便過來瞧瞧,不想驚擾到了主子爺,還請主子爺責罰。」

四爺冷哼一聲:「今晚之事,若傳出一個字的流言,本王扒了你的皮!」

潤萍猛地一抖,磕頭如搗蒜:「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許打擾你主子休息,明兒早上也不許叫她起床。」

「是。」

四爺不再理她,一拂袖便離開了。

潤萍的身體尤還在顫抖,雙手撐地,艱難的站了起來,心有餘悸的朝著四爺離開的方向望了望。

為什麼,同為奴婢。

向海棠就能一步登天,而她卻還是個奴婢?

將來不過就是配個小廝嫁了。

若讓嫡福晉知道今晚四爺來了秀水閣,她會不會氣死?後院里所有的女人會不會都氣死?

不行!

她不能說,一個字都不能說。

因為主子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翌日一早,向海棠醒來時,全身彷彿又被碾子碾壓過一般,渾身骨頭散的都快拼不起來了。

雖然昨晚的四爺待她溫柔,但一次又一次,她委實吃不消。

照照鏡子里的自己,眼眶烏青,最要命的是脖子上像是被許多蚊子咬過一樣。

早上,潤雲打水進來服侍時,看到她眼眶泛青,脖子上一塊一塊青紫痕迹,嚇了一跳,隨之就明白了。

嘴裡嘀咕著,昨兒晚上,她怎麼就睡得那麼死,主子爺來過了也不知道。

她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主子爺心裡最喜歡的是主子,一回來就忍不住過來了。

憂的是主子因為得寵,在府里樹敵頗多,倒是嫡福晉一向待主子溫厚,而今晚主子爺本該待在嫡福晉那裡的,嫡福晉若知道了,會不會怨恨上主子?

潤萍心知肚明,卻一個字都不敢說,只低眉順眼的給向海棠準備刷牙用的青鹽,洗臉用的香胰子。

向海棠梳洗穿戴完畢,特意找了一件尺寸稍寬,綉著簡單藍色小花的龍華佩戴上,也算勉強遮住了,只是眼眶上的青色是遮不住的。

潤雲又跑去小廚房拿來了剛煮好的雞蛋給她滾了半天,好容易才消下去一點,不過,還是很明顯,倒像似頂了一對熊貓眼。

眼看時間不早,向海棠正要叫上錢格格一起去正院給福晉請安,蘇培盛過來了,手裡捧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紅木雕花衣料盒,盒上貼著簽子,寫著金陵雲錦四個字。

蘇培盛笑吟吟道:「這是主子爺賞給向格格的,主子爺還特別交待了,今兒早上可以不必去嫡福晉那裡請安。」

昨兒晚上四爺到她這裡來已是逾矩了,今兒一早又命蘇公公送來雲錦,向海棠雖然高興,又有些擔心自己承受不起,連忙問道:「上回四爺已經賞過雲錦了,今兒怎麼又賞?」

蘇公公是個人精,哪看不出她臉上的憂慮,笑道:「向格格儘管放心,各院里都有賞。」

向海棠這才將心放到了肚子裡頭,連忙命潤雲接了,潤雲打開一看,頓時「呀」了一聲:「好漂亮的衣服。」

原來是件成衣。

潤雲只知道是金陵雲錦,卻不知道是雲錦里工藝最複雜,最珍貴的妝花緞。

藍色地,上面綉著朵朵海棠,於絢麗中又不失清新典雅,她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只想起向海棠曾經念過的一首詩中的一句話來形容甚為貼切。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濛濛細雨中。」

向海棠見了也歡喜不已,輕輕摸了摸衣服,手拂過精繡的海棠花時,帶來一陣細膩的微癢的觸感,還有一絲溫暖。

潤雲笑道:「這是主子爺的心意,主子還不快穿起來試試看。」

潤萍望著這樣珍貴好看的衣服,肚子里早已酸氣直冒,也不敢說什麼,只附合道:「是啊,主子,你趕緊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潤雲又笑道:「還用說嘛,肯定合身的不得了。」

向海棠笑對著潤雲道:「偏你這丫頭最會磨牙。」

說完,從盒子里拿起衣服,剛要展開,突然發現盒子里還躺著一紙信箋,她拿過信紙打開一看,上面用寫了一行字,字跡雖平和規矩,卻不失文雅遒勁。

「只願卿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向海棠的臉上一下子就紅了,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絲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幸福笑容。

潤萍勾起脖子瞧了瞧,她大字不識一個,不過相思兩個字卻是認得的,因為她曾見到過小阿哥在地上寫過這兩個字,邊寫還邊念了出來。

不過,此刻她的心已被衣服緊緊拴住,很快便移回了目光,艷羨的又看向衣服,捨不得移開眼。

待蘇培盛告退之後,向海棠滿心歡喜的試了衣服,多裁一寸則嫌緊,少裁一寸則嫌松,不大不小剛剛合適,將她的身材勾勒的完美。

她俏生生的立在那裡,恰如一支雨後盛開的海棠,花開似錦,上面還沾著晶瑩剔透的雨露,嬌艷欲滴,清新絢爛,還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純,真真將她的容貌襯得美到了極致,就像畫中走出來的人兒。

就連見慣了她美貌的潤雲和潤萍,也不由的被驚艷到了,潤雲更是失聲贊道:「天爺啊,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美人兒。」說著,她嘻嘻一笑,「這美人兒就是我家主子。」

她剛說完,錢格格屋裡的青兒過來了,見到了也是一驚,不由的笑著讚歎一聲:「今日向格格打扮的好生漂亮。」

向海棠被她們說的益發不好意思,一張俏臉已經紅了,問青兒道,「錢姐姐呢?」

青兒連忙回道:「早起姑娘略感不適,便吩咐奴婢過來告訴向格格一聲,她不能去福晉屋裡請安了,還請向格格和福晉說一聲。」

潤萍有些不屑的睥睨了青兒一眼:「主子爺剛剛吩咐了,今兒我家格格不用……」

她本就很瞧不上錢格格,更不用說她身邊的一個丫頭。

向海棠立刻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青兒,你去告訴錢姐姐,我一會兒給福晉請過安之後就去看她。」

四爺憐惜她,但她已經起來了,自然是要去請安的,否則,就算嫡福晉沒話說,別人也一定會說四爺才剛回來,她就侍寵而驕。

不過,她穿這一身過去,別人肯定也有話說,說她顯擺。

顯擺就顯擺吧!

反正不失規矩就行。

她帶著潤雲和潤萍兩個丫頭出了屋,剛走薔薇園月洞門下,正要往裡走時,突然從旁邊一顆松柏下竄出來一個人。

那人見四下無人,向海棠身邊唯有兩個丫頭跟著,鼓足勇氣喚了一聲:「向格格……」

向海棠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腰懸寶刀,身著綉著江牙海水團領補服的男子朝著她急步走來。

他身材中等,膚色極白,瞳仁極黑,生得十分英俊,只是陰柔了些。

向海棠見過他兩次,但不知道他的名字,也無心知道,只是覺得此人有些奇怪,好像跟著她似的,她當時也沒太放在心上,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找了過來。

她疑惑的看著他:「你是誰?」

侍衛連忙行了個禮:「奴才吳恙見過向格格。」

潤萍噗嗤笑了一聲:「這個名兒倒有趣,吳恙,可是安然無恙的無恙?」

其實,她也不知道安然無恙四個字怎麼寫,只是知道這個詞罷了,見他正是那個鬼鬼祟祟偷窺向海棠的人,心下忍不住有些激動。

這人好大的膽子,都走到明面來了。

看來,他對向海棠果然心懷不軌,不過,他倒生得不俗。

單論容貌,不輸主子爺,只是氣質上就相差了一大截。

也難怪,主子爺乃是天家皇子,而他不過是個小小侍衛而已。

但也難保向海棠見到這樣的美男子不會動心,想著,她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向海棠的神色,向海棠臉上除了疑惑,好像還有一絲不快,這倒讓她有些失望了。

又聽吳恙解釋道:「是口天吳的吳,並非安然無恙的無,不過恙倒是安然無恙的恙。」

潤萍也沒聽太懂,反正字認識她,她也不認識字,正要嘲諷他兩句,就聽潤雲有些生氣道:「管你哪個吳,哪個恙,我只問你,好好的你攔了我家主子去路作甚?」

吳恙不卑不亢的說了四個字:「受人所託。」說著,又看向向海棠道,「向格格,奴才有話要和你說。」

「這兩個都是我身邊的丫頭,你有話直說好了。」

「這……」

吳恙也知道自己這樣突然叫住她很是唐突,可他受人所託,又實在見那位姑娘可憐,如果這會子不說,也不知什麼時候有機會說。

他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道,「奴才也是受了一位姑娘所託,那位姑娘說她姓甘,有急事要見向格格。」

「姓甘?」

向海棠一下子明白過來,臉色突然就冷了,冷的發寒。

想不到,今生她來的這麼早,遠比前世早了整整兩年,又不知她耍了什麼手段,竟然結識了王府的侍衛,讓他來傳信。

她聲音驟然冷冽,「你弄錯了,我不認識姓甘的!」

吳恙心起疑惑,難道那位甘小蝶姑娘騙了他?可是不能夠啊,她說的那樣真切,還說她幾個月前就來了,只可惜得罪了王府里的李衛。

李衛看上她的美貌,讓她從了他,才肯答應讓她入王府見她表妹,她寧死不從,李衛就故意為難她,她實在走投無路,這才求著他過來傳信的。

李衛可是主子爺身邊的大紅人,他過來也是冒著風險的,他只是瞧不慣李衛一個大男人欺凌一個弱女子。

甘姑娘那樣柔弱可憐,雖然他不敢為她出頭,但傳個消息還是力所能及的。

怎麼向格格說不認識姓甘的呢?

他急忙重複了一遍:「那位姑娘說她姓甘,名小蝶,是向格格你的表姐,她還說……」

向海棠壓根就不想聽到甘小蝶這個名字,冷聲打斷了他:「吳侍衛怕是被人給騙了,我不認識什麼甘小蝶,也沒有表姐。」

說完,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調臉就走。

吳恙怔怔的站在那裡,一臉不解。

他……真的被騙了?

正疑惑著,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喝了一聲:「喂,你小子好好的站在那裡作甚?」

他轉頭一看,就看到顧五昂首闊步的朝著他走來,同行的還有狗兒,也就是李衛,平常他都是笑嘻嘻的,見人也沒什麼架子,今日臉色卻不大好的樣子。

他頓時臉色一白,眼睛里卻冒著火。

小蝶姑娘是不會騙他的,許是向格格嫌貧愛富,不想認這個表姐了。

又想到甘小蝶涕淚俱下跟他哭訴的那些事情,他一見李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手握上刀柄,就想衝上前跟他理論一番,見顧五在,又見李衛神色嚴肅,他終究還是將滿腔惡氣吞了下去,走上前,恭恭敬敬的給二人行了禮。

李衛心事重重,一來十三爺病情突然有變,二來他好不容易尋到的海東青突然死了,他們想借著海東青擺八爺一道是不能夠了,八爺見海東青死了,只能另尋了壽禮。

他也沒注意看吳恙,急步匆匆就朝著書房走去,顧五瞧見吳恙臉上似有忿色,不解的問了一句:「你小子這是怎麼了?」

吳恙連忙斂了神色:「卑職沒事。」

「沒事就不要在這裡瞎晃悠,好好當你的值!」

說完,大跨步也朝著書房走去。

……

一連幾日四爺都沒再來後院,也沒有傳任何人侍寢。

雖然大家都習慣了四爺的清冷,但心裡難免失落,失落的同時,又生出奇異的平衡之感。

因為除了第一天回來,四爺按例在正院待了一晚,大家都一樣。

這幾日,弘時還是會照例到秀水閣來聽向海棠給他講課,自打得了四爺的誇讚,他的積極性益發高了,李福晉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而且,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攔,畢竟兒子的進步看在眼裡,她心裡還是高興的,高興的同時,又害怕,害怕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轉眼間變成了向海棠的兒子。

在這種極度患得患失的心境中,她還要忙著幫烏拉那拉氏協理管事,再加上女兒懷真與她不對付,從外祖母家回來後幾度與她爭吵,不服管教,她氣著了,身體上漸漸就吃不消了。

生怕自己一倒,好不容易奪回的權力又被年氏搶去,她只能強撐著。

到了第八日,一個不好的消息傳到了她耳朵里,四爺去了瑤華閣。

年氏既高興,又委屈,更覺著自己有些倒霉。

四爺好不容易來後院一趟,還到她這裡來了,她卻偏偏來了月事,她月事一直不準,這次更是提前了好幾天。

人倒霉時,真是連喝涼水也塞牙縫,這月事也與她作對。

不過,總體還是高興的,畢竟四爺除了嫡福晉,頭一個來看的就是她。

四爺到她那裡,桌子上已擺了滿滿當當的美味佳肴,年氏今日一反常態,打扮的清素如九秋之菊,倒別有一番美態。

今晚,她只想單獨和四爺相處,將丫頭都打發了出去,脫下手上護甲,自己親自伺侯四爺。

四爺臉上一慣的冷,瞧不出喜怒,年氏自從認識他開始,他就這樣,早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殷勤的給他倒酒,夾菜。

四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上下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今日的你倒與往日有些不大一樣。」

年氏臉上溢出幾分小女兒家的羞態,嬌聲問道:「哪裡不一樣了?」

四爺笑了笑:「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一樣了,這樣的你……」他又喝了口酒,慢慢道,「很好!」

年氏更加歡喜,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正要敬他,又聽他突然問道:「對了,近日你哥哥那裡可有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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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福晉嬌養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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