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窗外下起了小雨，我想念我的家人，卻不敢讓藍知道。我就這麼思念我的老婆和兩個兒子。他們就像我人生成功的里程碑，我一世碌碌無為，但其實「碌碌無為」是社會對我的定位。我曾經也有遠大夢想，就像龍，遨翔於九天。我從來不肯屈服，因為我相信我是行的，血性男兒哪有不行的事，只不過當我生病的時候，我總結出一條道理，所有的一切成功面前都有一條死胡同。我是太倔強了，鑽了那死胡同，很多事回不了頭了。在成功前的漫漫長夜裡，我便摔倒了，然後堅持摔倒，這個姿勢一直不改，直到死去。其實一切本無味，放下就是唯一的出路，年輕人還能折騰一下，放得下，總有一天飛黃騰達。我在某個時間是失敗的，是喪失的。我堅守著前途，收穫愛情，可是一切都無果，我需要它，我爬著渴求；我真的需要一份結果，可是它讓我懷疑到極致，讓我懷疑自己，我愛了結果。只能告訴後來者，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愛情故事總是這樣平庸，說起來又那麼神聖經典。朋友的愛情故事像傳奇一段段流傳，我愛我的朋友，但願一世不離，但現實是我們都將遠走高飛，小土地的哺育已經營養缺乏。失「鈣」無愛的，冷漠的內心趨往更遠的地方，就像一顆花生落地生根，泥土只能看到它的殼，而不了解花生米其實是有分歧的，它們都是分歧者，分歧者無國界。「婚姻」有「界限」嗎？我想告訴你，可是我說不出口，我終於鼓起勇氣告訴藍，我結婚了，有兩個兒子。藍傻傻的站著，笑著。我說，「我是想說，我已經成功了，不需要其它別的事來證明我已經成功。」一片櫻花掉落。藍捻住它說，「關於人世，你心甜甜蜜蜜，可是它失去了，成了回憶。」我說，「我們也曾經快樂過。」「這就夠了。」藍說。

一切像一場哲學。

一切像一場辯論會。

一切，像我們一生的愛情。

我走出房子，細雨入微的淋在我身上，我瑟瑟發涼，這是冬天嗎？怎麼這麼冷。我像下一盤圍棋，兢兢業業的走向今天，滿盤皆輸，藍說，你的抑鬱症又犯了。

我笑著說，「那只是從前。」

藍說，「你現在好了，你過了河還會想起我的好嗎？」

我笑眯眯，「從前都是虛構的，因為沒有人能完美復原，但是它在復構美好的明天。」

「那是會還是不會？」藍說。

我說，「我身邊的人不是你，但是心裡的人卻是你。」「一直...一直變不了。」

「渣男。」藍說。

我說，「不，不是渣男，我是一個壞人。」

藍抓住我的手，她的手有點冰涼，天空飛來一隻大鳥，我們在空中遨翔。

「這...這...這...哇...」「好好玩。」藍說。「哇槽，這年輕人，哇槽，這年輕人...」我抓住了藍的手，藍白皙的手上戴著一串佛珠，還戴著一串小豬的銀手鏈。藍開心的大喊大叫，此刻我就是一頭豬。我想起我高中讓我退學的老師，心裡莫名其妙的疼痛，他讓我失去了一生的潔凈，就像我的手上被煙燙了一個疤痕。揮之不去。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