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槍聲
遠離了城郊,在一處破廟之中,他暫且將兩人安身了下來,看這周邊的環境,應該是平時無人前來,破敗了許久了,正好給兩人一個可以躲避後面人追趕的地方。
他將這周邊的草垛解開,平鋪在地上,又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罩在這草垛上面,雖說是陰冷潮濕,但是卻少去了草垛扎人肌膚的疼痛,他擔心的是此刻神智已經接近昏迷了的女子。
他轉頭看著那個女子,剛從一個男人的身上將她救下來,可是,卻又落到了他的手中,靳少寒不知道這女子,到底算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看她此時一臉的紅暈之色,卻是看得靳少寒心裡越發的狐疑了起來,她這個樣子,更像是……
「不,不要把我賣到青樓……」她在昏迷之中,喃喃的叫喚著,這泣不成聲,靳少寒也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了。
原來,她是勾欄院里的女子,有一股失望從靳少寒的心裡油然而生,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可是,這個女子卻是在他的懷中始終蠕動,帶著這樣一抹風情,靳少寒全身的冰寒更是失落到了極致,「為什麼,偏偏是個青樓女子。」
他之前還想過來到郢城后,尋找她,可是現在看來,不必了。
「你好自為之。」靳少寒狠狠的一說,他翻身站了起來,將這個女子豁然丟棄在地上,剎那之間,痛楚使得她逐漸轉醒。
藕臂慢慢攀在了他的腳,身體的滾燙讓她依舊帶著勾人的嫵媚,靳少寒將腳一抽,她便跌倒在地,一聲無力的痛呼聲出來。
靳少寒無奈,只能重新蹲身下去扶她起來。
但是,這一扶,卻又發現不對勁了,她的唇順勢也湊了上來,裘爺給她喂的是……媚葯。
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此刻唇瓣的火熱,之間的流連在他的冰冷之間,無疑這是再美不過的流連,這個女人是絕對的尤物。
但是,在觸碰上她的那迷離的眼神的時候,靳少寒始終抵擋不過心裡的那一道坎,猛的將她給一推,再度推倒在地上。
徑自坐在這邊上,冷冷的看著她許久,許久……
直到這藥效的時間過了,在這痛楚之中,她逐漸的清晰,眼前的男人……不是當時在山上遇到的,又是誰?
「你……」她有些遲疑的開口。
可是,還沒等沈清影回過神來,「砰」的一聲槍響,如同驚雷一般,將這周圍寂寂都打破。
沈清影根本沒預料得到會有這樣的景象,也根本沒遇到過這樣的景象。在這一聲槍響大作之後,整個人朝著地上滾了下去,就這樣趴在泥濘的土地上,不敢輕舉妄動。
「竟然追殺到這裡來。」靳少寒冷喝一聲,從剛才大街上的那些黑衣人,看這樣子已經鎖定了靳少寒了。
也就在她趴下的這一刻,她看見了從廟裡奔出來的靳少寒,他朝著不遠處連開了幾槍,槍聲劃破了這沉寂的夜。
子彈從這破廟外穿了進來,沈清影幾乎能夠感受得到那子彈在空中劃過的弧度,下一刻,在她的眼前,一個隱藏在附近的人就這樣被靳少寒的子彈貫穿。
「啊……」她嚇得大叫了起來,這一聲叫驚動了這周圍躲避的殺手,槍聲更多的在耳畔邊響起,只消須臾,當沈清影再次回首的時候,卻見靳少寒已然悄然潛行到了她的身邊。
他是個殺人兇手!
當靳少寒來到沈清影的身邊的時候,沈清影不禁想起方才那個被他殺死在草叢之中的人,害怕之情油然而生。
「你怎麼樣?」不知道為何,靳少寒這一刻居然著急了起來,就連他自己在此時都未必能夠察覺到自己居然會對這個女人的安危而反常。
又一子彈的溫熱痕迹,從遠處而來,帶著一種別樣凜冽的痛,子彈穿過沈清影的後背肩頭,驟然之間有一種刻骨的痛,痛得她呼喊了出來。
肩背上,有著駭人的傷口,只是被掩藏在黑夜之中。
槍聲大作,將她的呼喊掩蓋了下去,靳少寒將這個女人緊緊的攬在懷中,手中的槍彈卻在射出,每開一槍,就有一人倒在沈清影的面前,那死狀幾乎成為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無數槍響過後,周圍恢復了一片寂靜,靳少寒整個人也在這一瞬間鬆懈了下來,握著槍的手有些麻木,手槍的后坐力太大,致使得他連殺人都沒了感覺了。
沈清影在他鬆懈來下了的那一刻,忽然一把推開了靳少寒,失聲大喊,「放,放開我……你殺人了,你是殺人……兇手!」
慌亂著,也無暇顧及她自己肩膀上的槍傷,傷口在那黑夜的掩蓋下,也根本不易察覺。
靳少寒孤身站立在當處,看著沈清影離去的身影,心中忽然嘲諷了起來,「一個妓女而已,何須留戀什麼?」
他轉頭朝著郢城裡面走去,今晚上已經有人追殺到這裡了,看樣子自己得儘快和沈家取得聯繫,儘早完成父帥交代的任務。然後回安慶城。
她一直朝著前方狂奔而去,那些陌生的人一個個死在她的眼前,她甚至閉上眼就能夠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畫面,此生噩夢。
一路狂奔,逃回了城裡。
在夜中,她狼狽且蒼白,所有的慌亂,在一座朱門大宅的面前,她忽然安靜了下來,站在那朱門之前,她就連唇齒,都在發抖。
這害怕的根源,不來自肩背上的傷口。
而是,來自於站在朱門面前的繼母,那是一個打扮得極其妖艷的女人,精明刻薄,一臉訕訕的,看著此時站在街道上無助的沈清影。
「死賤種,你還記得回來啊!」
映著周邊上護院秉著的火把,夜中透著另外一種讓人寒徹心肺的感覺。
最讓沈清影顫抖的,不是繼母那等待刀俎的神情,而是在繼母的身邊,還有那個追趕著她,差點自己就葬送在他手上的那個胖中年男人。
「裘爺家大業大,好吃好喝的迎你去當姨太,你居然還敢跟別的男人跑了。」許姨娘的話帶著一種忿忿不平。
沈清影是老爺和丫鬟偷生的孽種,她早就看不順眼了,能讓她在沈府長大,就已經算天大的恩德了,如今她卻還敢反抗,這就讓許姨娘不能夠容忍了。
要知道,與裘爺交換的十根金條,可不能因為這野丫頭而白白的飛了,趁著老爺現在外出做生意,她能賣上這麼個好價錢,就該趁早決斷,免得夜長夢多。
「許姨娘,父親外出做生意,所有的事情都還沒經過他的同意,你怎麼就能夠就這樣將我隨便賣給別人?」沈清影含淚道,她想要一步步的後退。
可身後已經有護院圍了上來,不讓她再有絲毫退卻的地步。
被喚裘爺的胖男人,氣沖沖的圍了過來,沈清影看到他的手臂上有包紮過的痕迹,那時候靳少寒沒有將他殺了,著實也為後來埋下了極大的隱患。
裘爺一見到沈清影身上披著的一件男人的外套,一下子氣瘋了,一個巴掌將沈清影打了過去,「賤人,賣給了我你還敢跟別的男人跑。」
他氣得直發抖,玩了一個晚上的貓抓老鼠,最後這塊肥肉掉到別人嘴裡,這要傳出去,還不讓整個郢城的人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