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個中緣由

這位被壓制的通判把這裡頭的關竅同林琸二人說了一遍。

原來帆布製作出來需要好多工序，而織造局將這其中每一道工序都分開了交給不同的各部去做，各部彼此之間並不互通，也並不知道上一步下一步都做了什麼，需要做什麼。

所以即便是到了用到藤麻這個步驟的工序，讓底下人換掉藤麻這一項原料，他們也只當是要製造別的品種的帆布，並不會覺得是把特製的帆布換了原料。

而藤麻這一步過後，後面的人也不會知道前面的原料已經被換掉了，只會繼續按部就班的製造下去。

因此除了上頭統領整個步驟的幾個人之外，底下做事的無一知曉換原料這件事。

林琸聽完恨憤的錘了一下桌子：「當真是狡詐！」

通判撇撇嘴：「不狡詐也做不到這份上。像我等這般老老實實做事的人，反倒得不到重用。若非是身為朝廷命官，齊大人沒有罷免我的權利，我又如何能在衙門裡混到今日。」

可恨如今空頂著一個通判的官銜，乾的卻都是打雜的小工做的事兒。

沒事抄抄文書，擦擦柜子，正兒八經的差事從不讓他碰，三番五次的想要反抗，卻被齊大人找各種理由壓制。

像他這種上有老下有小的，想要讓他老實下去太容易了。

「通判放心，這樣的日子持續不了多久了，朝廷插手了這件事，很快就會有個結果。齊大人和徐胖子二人串通起來，為非作歹牟取暴利，從上到下不知道織就多大一張關係網，這已經不只是帆布材料被替換掉的事兒這麼簡單了。」

此時的通判還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究竟嚴重到了什麼地步，只鬱郁不得志，想著有一天能把齊大人拉下馬，讓徐胖子得到應有的懲罰，拿回自己原本就應得的一切，他就滿足了。

其他的暫時他也沒想太多。

如今有了方向，接下來的一切就容易的多了。

林琸已經不打算繼續隱藏，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打算明著來了。

衛寧對於他的決定並沒有什麼意見，她只是顧景行派來幫忙的，做決定還是林琸的事兒。

徐胖子焦頭爛額之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再一次見到他一直想要弄上手卻一直沒成功的人。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徐胖子表情十分豐富。

從一開始的驚訝到錯愕到明了最後變成嘲諷，期間風雲變幻，如同開了染料鋪子一般精彩。

「怪不得，怪不得啊。」這是徐胖子見到林琸真面目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林琸想過很多種兩人再次見面時徐胖子會說什麼，唯獨沒想到是這一句。

徐胖子善解人意的解釋了一下：「怪不得一個女人能生的如此高挑，如今徐某人倒是明白了。」

「是么？如果我說那是我的孿生妹妹，徐老闆信嗎？」

徐胖子哈哈大笑起來：「美人還是這麼幽默。不過這樣的幽默一點也不好玩，我徐某也不是個傻子。」

這裡是織造局總署，平日里徐胖子當差的地方。

林琸身處這個壞境里，按說是徐胖子的主場，他卻比徐胖子更自在。

自己提起桌上的茶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只拿眼看著徐胖子。

反倒把徐胖子給看的有些不自在了。

他一見到林琸這張臉，就忍不住想起女裝的林琸，那般的風情萬種，那般的妖嬈魅惑。

使他一度傾心，沒想到美成這樣的人居然是個男人，如今想來自己當初做過的種種，也不知道是噁心，還是別的什麼。

「徐老闆大概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皇上親派，專程前來調查帆布原料被替換一案的欽差大臣，姓林，單名一個琸字。」

這種感覺十分奇怪，已經認識了很久，卻又並不認識。

徐胖子挑挑眉，有點帶了嘲笑的說道：「原來是林大人，失敬失敬。也不知道當今聖上知道自己親派的欽差大臣用這樣的法子查案，該作何感想？」

一個男人，美人計施展到男人頭上去。

林琸也嘲諷的笑笑，主意就是皇上出的，也就你，把皇上想的多正經，以為皇上多無能。

「這個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這帆布材料被換的事兒，徐老闆，交代一下吧？」

「林大人這是在審問我？」徐胖子問道。

「這就看徐老闆自己怎麼理解了。」

徐胖子道：「如果林大人只是來找我敘舊，那我歡迎，但如果大人來是公事公辦的，那不好意思，徐某這裡不歡迎。」

林琸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真夠大膽的。

自己已經亮明了欽差的身份，他居然還干說出這種話來，不配合，還要不歡迎。

他一拍桌子吼道：「徐勤棟，你有幾個腦袋，膽敢這樣違抗朝廷？」

徐胖子依舊不緊不慢的靠在圈椅里，一副傲慢的姿態：「大人，你說材料換了就換了，可你拿不出證據來，你說我好好的為什麼要承認這件事？」

「證據自然有，但不是給你看的。讓你說是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是不是不想要？」

徐胖子攤攤手：「大人既然拿不出來，那就是沒有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徐某人，也應該知道我不是個二愣子，忽悠兩句就上鉤。」

林琸勾起唇角：「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恢復了男兒身前來。」

「你就是個女人也是一樣，我承認，我徐某是好色如命，可我一向拎得清，知道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也知道什麼不能讓女人碰。美色是美色，正事兒是正事兒，林大人若是以為拿捏住了我愛美色這一點就能拿捏了我的全部，那大人真是、低估了我徐某人了。」

越說到最後，徐胖子的眼神也跟著變得兇狠起來，他身子前傾靠近桌子，逼視林琸：「看來上次徐某人家中的書房，大人也打探過了？」

林琸心裡撲騰了一下：「果然夠聰明。實不相瞞，確實是。」

「那不知道大人發現了什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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