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實情
顧久洲抱著小腿，欲哭無淚，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喵--」
貓用前爪扒上了顧久洲的腿，瞪著兩隻琉璃般的大圓眼睛看著他，長長的尾巴慢悠悠地甩啊甩。
「你這個小傢伙，我一世清名都被你毀了，這下，她得恨死我了。」顧久洲揉了揉貓的腦袋，苦著臉喃喃道。
谷小滿一路狂奔衝進廚房，又氣又急又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只覺得心怦怦亂跳，口乾舌燥。
舀起一瓢涼水咕咚咕咚灌進肚子，心跳的總算沒那麼急了，可氣還是消不下去。
她知道顧久洲應該不是故意的，可她就是生氣，那麼討厭她的人，憑什麼碰她那兒！
顧久洲！
無恥！
可惡！
王八蛋！
......
谷小滿恨不得拿把菜刀把他剁吧剁吧扔到菜地當肥料，臭小子欺人太甚！
「小滿，」坤叔站在廚房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谷小滿的臉色，輕聲問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我替你收拾他！」
「顧久洲！」谷小滿狠狠揮下，菜刀深深扎進了案板。
坤叔抖了下，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這，是不是有啥誤會啊？少爺，他——」
「別跟我提他，你自己去問問他都幹了什麼好事！」谷小滿黑沉著臉氣呼呼地道。
坤叔只能來問顧久洲，顧久洲紅著臉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全是我的不是，我，我這就去給她賠禮道歉，要打要罵我都認了。」
坤叔忙一把拉住顧久洲，這種時候可不敢火上澆油，小滿姑娘那架勢怕是真能活劈了少爺。
「錯是我犯的，理當由我來承擔後果。」顧久洲捏著拳頭給自己鼓勁，卻忍不住咳了起來。
「少爺，那個，行之，還是我來吧。」坤叔強行把顧久洲摁回原位，深吸了口氣，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那背影，說不出的蕭瑟孤寂，風蕭蕭兮易水寒，英雄一去兮——
顧久洲拍著自己的胸口，咳的停不下來，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啊，這腦子怕不是壞了吧。
坤叔鼓起勇氣返回廚房，卻見谷小滿正在吃飯，芹菜炒肉、蒸雞蛋、清炒菠菜、排骨春筍湯。
有葷有素香味撲鼻，坤叔不由咽了口口水。
谷小滿揚了揚筷子招呼他，「坤叔，過來吃飯，自己盛湯啊。」
她不生氣了？
坤叔試探著道：「這就來，我去叫少爺過來吃飯。」
谷小滿「啪」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上，臉沉了下來，「不許叫他，以後不許他吃我做的飯！」
坤叔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看來不說實話，小滿姑娘這氣是消不了了。
咬了咬牙，坤叔決定生平第一次違背顧久洲的意願，把實情告訴谷小滿，不然怕是少爺就沒少奶奶了。
「小滿姑娘，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其實不是什麼好人，我以前是水匪，殺過人。」坤叔不敢直接替顧久洲辯解，冒險從自己的經歷說起，如果谷小滿反應太大，他就不往下說了。
哪知谷小滿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一臉好奇地問：「那你會功夫了？浪里白條水上飛，你的獨門絕技是啥？」
坤叔.......
這姑娘，她怎麼一點兒都不害怕呢？
難不成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坤叔本來鼓足了勇氣才開的口，可現在就像被扎破的氣球，突然就癟了。
莫名其妙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坤叔捏了捏拳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少爺他爹，也就是我們老爺，去江北赴任的路上被我帶人給截了。」回憶起往事，坤叔感慨頗多，「當時我恨極了當官的，看著那些當官的在我面前嚇的屁滾尿流，哭爹喊娘，我就開心。」
「可老爺跟那些當官的不一樣，他不怕我，他還跟我說了很多道理，他說他會做一個好官，為百姓謀福祉。從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出他沒有騙我。」
「你不會被顧久洲他爹招安了吧？」谷小滿隨口問道。
坤叔愣住，「你怎麼知道？」
谷小滿差點兒沒噎到，「你還真被招安了，坤叔，做人要有始有終，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改變人生志向呢？當水匪就要有個當水匪的樣子啊！」
坤叔.......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讓他還怎麼往下說？
可谷小滿卻催促道：「坤叔，接著說啊，你招安之後怎麼了？你和顧久洲為啥會來牛家坡，顧家的人為什麼不管他呢？」
坤叔想說，當紅娘真的是太難了，有些話他還是不能說啊！
「從那之後，我洗心革面，給老爺當起了護衛。我跟著老爺去了江北，看著他娶妻生子，然後又跟著他去了京城.......老爺奉命巡查河道，我帶著夫人少爺回江北探親，本來說好了在江北匯合，沒想到突然出事了.......」
坤叔嘆了口氣道：「老爺和夫人相繼過世后，我帶著少爺回來投奔老太爺。沒想到在淇縣家裡又出了不少事，少爺認定自己命硬克人，但凡跟他親近的都會遭受厄運。他之所以非要讓你離開，是怕你被他影響倒霉出事，絕對不是討厭你什麼的......」
谷小滿聽得心中五味陳雜，沒想到顧久洲年紀輕輕經歷了這麼多事，難怪他會鑽牛角尖。
想當年，她因為父母的事，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總以為是自己不夠好，所以父母才都不要她，每每難過的時候就忍不住躲在被窩裡哭。要不是奶奶無微不至的照顧勸解，她肯定也會像顧久洲那樣，依然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在自己身上，痛苦一生。
可就算顧久洲鑽了牛角尖，他依然是個好人，永遠都在替別人著想，送她銀子，讓她離開，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
但就算如此，她還是生氣！
坤叔殷切地看著谷小滿，「小滿姑娘，我家少爺性子內向，不會說話，他要是哪兒得罪你了，你打他罵他都行，就是別不理他啊。」
「你看，他這幾天難過的飯都吃不下去了——」
「他昨天夜裡還偷吃了我一個大包子！」谷小滿無情拆穿坤叔的苦肉計。
坤叔尷尬了下，討好笑著道：「那也是因為抄書抄的餓了嘛，小滿姑娘最寬宏大量，一定不會跟他計較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