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貢品菜

谷小滿猶豫了下，準備往殿門口走，反正她官最小，肯定站在最後面，先往後走總是沒錯的。

因為不知道自己說的那番話對不對，又生恐被人誤會是顧久洲授意她這麼說的，谷小滿自從開口后便沒再看過顧久洲一眼，此刻更是垂著頭徑直往後走。

可走到一半，被人扯住了袖子，谷小滿停下一看，是顧久洲。

顧久洲跟沒看見眾官員神色各異的打量一般，若無其事地抬起手，擦去谷小滿不小心沾到臉上的粉筆末，沖她笑著道：「你從這兒走到最後一排，挨著李政李侍郎站即可。」

谷小滿微微頷首，快步走到了李政身旁站好。

顧久洲的視線一直追隨著谷小滿，看的眾人忍不住想翻白眼，孫毅更是忍不住譏諷道：「顧尚書和夫人真是眷侶情深，令人羨慕啊！」

「我家小滿年紀小，第一次上早朝，緊張的都出汗了，孫侍郎莫要見笑。」顧久洲溫潤有禮，毫不掩飾的親昵寵溺。

谷小滿面紅耳赤，忍不住嗔怪地瞪向顧久洲，顧久洲卻沖她甜甜一笑，讓人遞了個牡丹纏枝小手爐給她。

來上早朝都得五更起，沒幾個顧得上吃飽喝飽，站了這麼久，吵的嗓子冒煙，還得被迫看顧久洲和谷小滿秀恩愛，眾官員不由都覺得，胃裡有點兒酸。

牧元生無奈地沖顧久洲使眼色，差不多得了，太嘚瑟容易招人恨。

顧久洲卻回了牧元生一個得意的挑眉，他家小滿說的好，他就是自豪，誰愛嫉妒誰嫉妒去，反正難受的不是他！

谷小滿這把火，讓爭議更加白日化，顧久洲連夜同牧元生等人，將谷小滿提出的「義利並舉」加以完善。

以顧久洲為首的新派政黨，提出道義與功利相結合，肯定人的物質需求，反對空談義理的做法，受到了年輕官員和學子們的追捧。

皇上雖未直接表態，但他對顧久洲和谷小滿的重視，卻讓眾官員嗅出了他的態度，這一切都讓以太皇太後為中心的保守派眾人十分不滿。

臘月二十六，朝廷年假前最後一次大朝會，文武百官、藩國使節紛紛到會。

谷小滿還是第一次參加大朝會，只覺得整個京城都被禁軍填滿了，沿街到處都是頂盔貫甲、全副武裝的士兵，黃色大旗、各種儀仗遍布整個皇宮。

暈頭轉向跟著叩拜跪立，折騰了足足兩個時辰后，谷小滿終於等到禮官宣布朝會結束，可還沒等她鬆口氣，又聽到皇上要檢閱禁軍的噩耗。

偷偷敲了敲酸疼的腿，谷小滿暗暗在心裡吐槽，原來京官也不好當，光個大朝會就能把人腿站斷了，還啥也看不清。

按照慣例，朝會官員是按品階排列，三品以上的官員站在最尊貴的地方，面向皇上的右側。王宮貴胄站在皇上的左側，各地來的州府知府、同知，分別站在三品以上官員的左右兩側；剩下的四品、五品位於主區域的右側；六品以下則只能待在角落裡，像填補空位的棋子，可有可無。

各藩國使節正對著皇上，分東南西北方向來客，分別在文武三品以上高官之後；皇室宗親則站在最後一排，首尾呼應，表示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領頭，皇親守門。

谷小滿的身高在女子中不算矮，可站在一群男子中間，就是標準的小矮個了。哪怕她踮起腳尖，伸長脖子，也只能看到前面最多三排的動靜。至於什麼藩國獻禮、皇親結帳這等大朝會上才有的特殊儀式，她是啥也沒看清，連什麼時候跪拜都是學的前面那位仁兄。

好不容易熬完了全程，本以為終於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沒想到還要檢閱。

站在雪地里又凍了個半死，終於完成了檢閱，可他們還是不能回家，皇上賜宴，特許四品以上官員參加，谷小滿好死不死，正好四品。

「今日宴會是全套貢品菜，熊掌、鹿脯、牛筋應有盡有。」顧久洲經過谷小滿身旁時，悄悄沖她說了句。

谷小滿頓時來了精神，她早就想嘗嘗宮裡貢品菜是什麼滋味了。

牧元生看了眼顧久洲無奈搖頭，自從小滿回了京，顧小子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哄，今日這全套的貢品菜，便是他向皇上求來的。

宮宴菜品分三種，一種是寓意好看但味道一般的吉祥菜，大多是雞鴨，比如喜鵲登梅、玉掌獻壽、二龍戲珠、沙舟踏翠等，光聽名字完全想不出是什麼做成的，等端上來一看，不過如此。

第二種呢，是例菜，就是按照慣例應該有的中規中矩的菜品。好吃但常見，沒什麼新鮮感。比如薑汁魚片、五香仔鴿、蔥爆牛柳、油燜草菇、陳皮兔肉等等。

但既然是宮宴，只有這些菜可撐不起排場，所以宮宴中總會有幾道見真章兒的珍奇玩意兒，這便是貢品菜。

最好吃，最不常見，食材珍貴，做法考究，除了在宮裡，自家便是想做也做不出同樣的味道。

所以谷小滿一聽今兒會上全套貢品菜，頓時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肚子也更餓了。

宴席開始，整個大殿都熱鬧了起來，宮樂敲響，沉鬱悅耳的鼓樂喚醒了整個皇宮年關的序曲。

偌大的宮殿中人人高聲談笑，宮女魚貫而來，含笑放下一盤盤宴席前的精緻小點，斟上清香清淡的果酒。

吃了點心吃前菜，吃了前菜等熱菜，谷小滿等的眼睛都快直了，終於等到了貢品菜。

天香鮑魚、龍舟鱖魚、香麻鹿肉餅、鼓板龍蟹、五彩炒駝峰、猴頭菇扒魚翅、飛龍脯、罐燜魚唇.......

谷小滿吃的口舌生香，戀戀不捨，御廚就是御廚，手藝真是好，只可惜每樣菜品只能吃三口，便是她想多吃，分菜的宮女也不會給她多分。

正暗暗腹誹皇上小氣時，忽然聽到叫自己名字，谷小滿嚇了一跳，急忙起身，只見皇上沖她笑著道：「谷愛卿在注洲府辛苦了，你是女子，既然不喜飲酒，那就多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