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欠她一句道歉
正在這時，趙氏拿出一張紙猶豫著道：「也不知道這個算不算證據？」
村老們接過一看，是牛翠花和牛大河的婚書，其中有一條「待成親后，三個兒子平分家產，各自另起爐灶，互不相干。」
「這是當年牛大河他爹為了讓我家答應婚事，親口承諾寫進婚書中的。」趙氏緩緩說道，「翠花和大河成親不到一年，他們就分家了，從那以後，親家便沒給過他們一文錢，大河當年救命的錢還是我家出的，親家母莫不是都忘了？」
周氏忙解釋道：「那幾年孩子他爹看病把家底都花光了，實在拿不出錢。」
「既然連救命錢都沒有，那你怎麼還有私房錢買地？」谷小滿立刻追問道。
周氏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婆婆年歲大了記不清楚，私房錢是公公生病之前攢下的，她最疼大河，瞞著我們悄悄都貼補給了他。」周氏大兒媳急忙補救道。
周氏連聲附和，谷小滿挑眉冷笑：「那你可真是能幹，瞞著自家人攢了那麼多錢，等到兒子救命的時候卻一文也沒有，像你這麼疼兒子的親娘，可真是少見。」
周氏氣的瞪眼，礙於顧久洲在跟前，忍著沒有發作。
村老們有些糾結，從婚書和對話中判斷，周氏很可能說了謊。但沒有確切證據，周氏這個人又十分難纏，若是惹上了她，只怕日後麻煩不斷。
顧久洲冷眼旁觀，悄悄沖牛翠花大哥牛長安使了個眼色。
牛長安微微點了點頭，顧久洲開口道：「小滿，你此言差矣，俗話說『家財不外露』，私房錢更是天知地知自己知，你以此推斷她沒錢買地，我認為不可取。」
谷小滿驚呆，顧久洲這胳膊肘怎麼往外拐？
周氏喜出望外，連聲讚歎道：「還是秀才明事理，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句句都能說到我老婆子心裡.......」
「老夫人謬讚，我認為還是找出當年買地的文書，查一查簽字畫押的日期更為合理。」顧久洲緊接著話鋒一轉，谷小滿方才鬆開了拳頭。
村老們搖頭嘆氣，這個辦法雖好，可是行不通啊。
牛嬸子苦笑著道：「大河去世后不久我家遭了賊，所有值錢的家當連同地契都被偷了，現在的地契是我補辦的。」
顧久洲嘆了口氣：「這就麻煩了，不知當年可有中間人，是否能請來做個證？」
「大河去的突然，我不知道那個中間人家在哪兒，只知道他叫郭三。」牛嬸子無奈地道，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跟周氏糾纏這麼多年。
周氏勾起了唇角，暗自得意，牛翠花這個賤人想跟她斗，差得遠呢。
牛長安開口道：「我找到了郭三！」
周氏臉色大變，跟著她的兩個兒媳也面露不安，牛嬸子驚喜異常，連聲道：「大哥你說真的？郭三在哪兒？他可願意幫我作證？」
牛長安心疼地看了眼妹妹，讓二壯去把郭三帶來，郭三不僅證明了地是牛大河和牛翠花買的，還拿出了當年買賣雙方的契書備份。
人證物證俱在，周氏無可抵賴，只得灰頭土臉謊稱自己人老糊塗記錯了，帶著兩個兒媳就要離開。
顧久洲叫住了她，沉聲道：「老夫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因此事誤會牛嬸子多年，如今真相大白，我覺得你欠她一句道歉。」
時隔多年，終於聽到一句道歉，牛嬸子忍不住淚水漣漣。
牛嬸子向牛長安道謝，這一切都多虧他找到了郭三。
牛長安慚愧地擺手道：「人是秀才找到的，也是他說服了我出面。妹啊，大哥對不起你，因為娘的事你嫂子對你有些抱怨，我怕麻煩，就不敢跟你們多來往，這些年苦了你了。」
牛嬸子淚如雨下，哽咽著道：「大哥，你別這麼說，別這麼說，是我，都是我給家裡惹麻煩了。」
「都是一家人，啥麻煩不麻煩。」趙氏拍著牛嬸子的手道：「我一把年紀了，癱就癱了，你別心裡過不去這道坎兒，娘啊只要看見你們平平安安，死了也心安。」
牛嬸子忍不住跪倒在趙氏的腿邊放聲大哭，這麼多年的委屈苦難都隨著眼淚從心底滾落下來。
谷小滿看的心酸，使勁吸了吸鼻子，還是沒忍住跟著掉起了淚珠。一扭頭看見顧久洲注視著她，忙抬起手胡亂抹臉。可她手上蹭上了灰，這麼一抹，立刻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臉。
顧久洲暗嘆了口氣，抬起手抹去她臉上的灰和眼淚，笑著打趣道：「別哭了，回去虎子定要衝你叫，這是從哪兒來了一隻小花貓？」
谷小滿破涕而笑，「你才是貓！」
坤叔驚呆，那麼愛乾淨的少爺，竟然不嫌小滿臉臟，還用手幫她擦！
老爺夫人在天有靈，菩薩保佑，少爺終於開竅了，離他抱小少爺的日子不遠了！
可等回了家，坤叔迫不及待問起顧久洲何時辦婚宴時，他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谷小滿沒想到坤叔會問的這麼突然，更沒想到顧久洲的回答會讓她那麼難堪。
只聽顧久洲一臉正色地道：「坤叔你別誤會，事發突然，我那麼說只是不想小滿被人欺辱。我從心底把小滿當妹妹，等將來我一定會為她挑一個好夫婿，送她安安穩穩出嫁。」
這本是他心底的話，可說出來的時候，顧久洲卻忍不住看向谷小滿，心裡隱隱不安。
坤叔難以置信地看著顧久洲，他實在理解不了少爺的想法，把喜歡的人當妹妹，還要給她挑夫婿，他確定他將來做得到？
谷小滿覺得無比難堪，像當眾被人甩了一耳光，恨不得捂著臉縮成一團，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可躲避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可憐，所以谷小滿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挑夫婿這事兒你怕是幫不上忙，我有喜歡的人了。」
坤叔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難道他真的人老眼瞎，錯把紅線拉？
顧久洲的心像被人用針刺了一下，猛地一疼，忍不住問道：「你喜歡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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