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做夢
第412章做夢
邢媚從警局回家的路上,給男人點了杯咖啡提神,備註雙倍糖雙倍奶漿。
她和張大睿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將近凌晨三點。
第二天還得上班,邢媚幾乎洗漱完就躺床上了。
張大睿出門去看他的夢露,過了好久,久到邢媚迷迷糊糊將進夢鄉,聽到了一聲輕微的關門聲。
邢媚做了個夢。
夢裡面自己回到了現實的世界,沒有遭遇車禍,沒有系統,那輛黑色的瑪莎拉蒂也沒有報廢。
自己開著車穿梭在一望無際的高速公路,邢媚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心無雜念,彷彿自己的人生就應該是這樣的。
沒有暴躁,沒有歡愉,更不會有恐慌和擔憂,她猶如這個世界之外的人,開車穿過標記有「008」的國道。
一片死寂中,唯有車子與空氣摩擦發出的暗啞的聲音,悄悄地,不敢造次。
這種狀況維持了很久,倏地,伴隨一聲無奈地輕嘆,男人溫柔的聲線傳來「你又忘了系安全帶。」
邢媚冷漠的表情轉瞬即逝,皺起眉頭「啰嗦,我又不會死。」
那道聲音鍥而不捨,還包含著幾分抱怨「但你磕到碰到,我會心疼。」
邢媚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耐煩,但卻踩下了剎車,聽從建議地把安全帶系好。
「這樣行了吧?」
沒有人回應。
邢媚一怔,抬起頭,發現車子里從始至終只有自己。
剛剛車子疾馳與男人的聲音消弭殆盡。
她是世界之外的人,也是唯一的人。
邢媚抽了根煙,一根接著一根,跟慢性自殺似的,沒過片刻就抽完了整整一包。
在拿起第二包時,她覺得肯定會有個人來阻止自己,或者堅定地拿走自己的煙,又或者輕柔地和自己一起抽,並且比她抽得更凶,以此來讓自己心疼。
但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邢媚就這樣抽完了第二包煙的一半,她知道不會再發生什麼了。
方才溫柔的話語宛若自己無端的臆想。
她垂眸,死寂的眼眸里一開始毫無情緒,此刻卻霧茫茫,贅著沉甸甸的東西。
邢媚又開始摳自己手上的死皮。
這個一思考就會出現的習慣已經消失許久,曾經被一個人徹徹底底板回來了。
但現在那個人不出現了。
邢媚心生煩躁,尖銳的指甲摳到肉里,摳出了血絲,摳出了血珠,可到最後整隻手都淌出了血,身邊也再沒有熟悉的聲音。
邢媚的心臟撕扯著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好像永遠都見不到男人了。
這種痛苦隨著血液擴散全身的關節骨頭,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瘋狂叫囂喰咬。
邢媚屈起身體,很想很想哭。
我是不會死的。
可人生漫漫,沒了那個人,又有什麼意義?
「別走啊……真的別拋下我一個人啊……」
邢媚猛地睜開眼睛。
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徹底罷工了,也不轉了,盛夏的悶熱天再加上噩夢,搞得邢媚一身的汗,粘粘得,睡衣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說不出的難受。
可邢媚沒立即起身,她征征地望著灰白的牆皮,眼淚流下來落在了頭髮里。
噩夢。
絕對的噩夢。
邢媚好久好久沒做過這麼惡毒的夢了。
沒有男人的存在,即使活著也痛不欲生。
她摸索著去床頭拿手機,打開通訊錄卻發現自己沒有男人在這個世界的電話號,昨天忘了問。
點的外賣也只是胡編了個,備註寫上找警局最帥的。
邢媚眉眼低垂,莫名地失落。
她獃獃地拿了會兒手機,發現自己今天醒早了,攏共沒睡五個小時,外頭還有張大睿的夢話。
邢媚不在意別人的夢話,不過老房子隔音差,那些細碎的聲音主動傳進自己耳朵里。
無非是「夢露我愛你,我要永遠保護你。」「我要做正義的使者!我要世界和平!我要大義滅親!」
邢媚心想自己現在心情不好,就應該把張大睿的夢話錄下來,到時候敲對方一筆,不然就發給張大睿夢裡準備滅了的親爹。
不過張大睿好像翻了個身,又念叨了一句「妹啊,別怕,有哥在呢,咱倆的感情……打小就好。」
邢媚抿了抿唇,關上已經點開的手機錄音機。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邢媚低頭,一看來電顯示沒有備註,不知怎地,直覺令她一秒之內按下了接通。
對面的人似乎沒想到邢媚會秒接,平靜的呼吸有些倉促。
邢媚卻揚起嘴邊的唇角,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光聽呼吸她就都辨別出。
太好了。
他沒消失。
一切都不過一場該死的夢。
「邢警官。」邢媚愉快地挑了挑眉「這麼早就給女生打電話啊?」
邢野眉峰隆起,啟了啟唇,卻意識到這個時間確實算早,於是沒立即開口。
聽著女人的聲音,邢野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會有心放回肚子里的踏實感。
其實也沒有什麼,邢野加了一夜的班,調查張大睿乘坐的航班上的所有人,以及張大睿的人脈網,當然這些資料錯綜複雜,一個晚上肯定調查不出全部。
在快到早晨六點時,邢野坐著睡著了。
他做了個無比真實的夢,夢裡面一會是古代一會是現代,自己的身份也不盡相同,但唯一相同的是,自己總陪在一個女人身邊,女人同樣不離不棄地陪在他身邊。
但女人總是先走。
記憶最深的一次,他看著病入膏肓的女人,眼睛里毫無光彩,眼淚順著臉頰而過說「下輩子你別找我了,去找別人吧。」
女人說除了你,我能去找誰呢?
其實他也一樣,在心裡默默說,除了你,我誰也不想找。
後來女人走了,他燒了全部,連同自己,對著滾燙的濃煙似有似無地抓了一把說「我來找你。」
無論哪個身份,到最後,他都會在心裡講,下輩子,我還是會找你。
這點誰也不知道,女人也不知道。
這是他的秘密。
他曾把女人照顧得無微不至,女人回以明媚陽光的微笑,他們日夜恩愛,中間夾雜女人細碎的嗚咽,自己則會輕柔撫摸,然後沿著耳廓一路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