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補器師

此時此刻，陳少君卻不知道中年武者的想法，他的神情專註，完全集中在手中的聚氣寶帶上。噠，他的右手以一種玄妙的方式，一指又一指，不斷的敲擊在玉帶上，聚氣寶帶上的金石散發出來的光澤頓時由淡轉濃，化成一片濃烈的白光。

而原本灰白無比，黯淡無光的寶帶，也在陳少君的手中脫胎換骨，變得璀璨無比。

這是陳少君在運用新打開的器脈，修補法器，雖然還是第一次，但陳少君的手法卻老練無比。

啪！啪！

當最後一指落下，伴隨著有韻律的敲擊，前後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陳少君手中的聚氣寶帶不但恢復如初，光芒璀璨，甚至表面還出現了一些氳氤的霞霧，仔細看去，還能看到裡面一顆顆微弱的星芒。

「可以了。」

陳少君神色淡然，手掌一拋，就將這根修復完成的聚氣寶帶拋了過去。

「大，大人……」

中年武者接住寶帶，膝蓋一軟，立即就往地上跪去。

陳少君見狀，先是一愕，隨即瞥過他蒼白的臉色，還有身上濕透的衣衫，霎那間彷彿明白了什麼。這個法器商人看起來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厲害，居然認得自己的「器指」，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陳少君上前兩步，低聲喝道。

中年武者渾身一顫，電光石火間彷彿明白了什麼，身軀一僵，膝蓋頓時再也跪不下去了。那種頂級的大人物輕易是不會出現在下墟這種地方的，很顯然，他必定有什麼隱秘的任務，不想讓人識破。

自己若是這麼跪下去，豈不就破壞了他的計劃？

「大人，小，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剛剛多有冒犯，還請大人原諒。不知大人有何需要，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中年武者彎著腰，低著頭，神情戰戰兢兢，謙卑到了極點，哪裡還有半點之前的傲慢。

「嗯。」

陳少君衣袍微震，微微點了點頭：

「我最近正好想要練習一下補器，但缺少人手幫忙，而且修好的法器需要賣掉，我也不可能親自去打理……」

「大人，我願意，我願意！」

還沒等陳少君說完，中年武者忙不迭道，他的神態謙卑，和之前的鄙夷、高傲截然不同：

「大人，您放心，我知道你們的規矩，絕對不會泄露您的身份！」

他在這裡販賣殘缺法器已經兩三年了，一直沒有什麼起色。從來沒想過今天居然會碰上補器師這樣的大人物，如果能夠搭上眼前這位，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大人，我一定會幫您把法器賣出最高的價格！所有販賣法器得來的金銀，小的只要兩成，不，一成就夠了！」

說到最後，中年武者誠惶誠恐。

「嗯！」

陳少君微微頷首，這個人比他想像中的還好用：

「一切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另外，如果修補的法器是你收集來的，就按三七分！你三我七！」

雙方的合作來日方長，如果中年武者能夠替他販賣法器，同時又能夠保守秘密，那陳少君自然也不會虧待他。

「多謝大人！」

中年武者感激涕零。

雙方很快達成了一致，陳少君同時也知道了中年武者的名字，金一雷。陳少君的能力還是不夠，體內的清氣也不是很足，所以從金一雷的鋪位上只挑選了三樣看起來略有價值的東西，修補了一翻后，很快遞了過去：

「這根寶帶和清氣寶劍全部給你，玉石內的法陣我也修補好了，記住了，寶帶的價格不能低於十五錠黃金，鐵劍不能低於十六，至於這枚玉石法器……不能少於四十錠黃金。」

「啊！四十錠？」

金一雷張大了嘴巴，吃了一驚：

「可是，最貴的追蹤玉石也才值二十錠啊！」

「呵呵，你照我說的辦就是了。」

陳少君淡然一笑道。

「這……是！大人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替大人把這些法器賣出去！」

金一雷一臉自通道。

「嗯。」

陳少君點了點頭，很快離開了。

而在他身後，陳少君並不知道，金一雷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

「一直有傳說，下墟中來了個煉神閣的補器師。我一直以為是以訛傳訛，卻沒有想到……，看起來就是他了。」

看著陳少君遠去的背影，金一雷用力的點了點頭，暗暗下定決心。難得和這位大人攀上關係，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替這位大人保守秘密。

……

下墟之中人流洶湧，而且越來越多。畢竟是第一次到這裡，對於陳少君來說，這裡還是有很大的新鮮感。

「趁這個機會，正好再逛逛，買點想要的東西。」

陳少君心中暗暗道。

雖然現在身無分文，但陳少君卻並不擔心錢的事，大商都城，京師重地，不乏許多有眼力的高人，自己幫金一雷修補的那幾件法器雖然定價極高，但是落在識貨人眼裡，恐怕立即就會買去。

幾十錠黃金對普通人來說不少，但對於那些人可就未必了。

下墟之中人流很多，陳少君逛了一圈，很快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鎮魔草！」

就在一個有些肥肚腩的攤販那裡，陳少君很快發現了一叢鬱鬱蔥蔥，青綠色，但是葉片很硬，每一片都有六七寸長，看起來就像微縮長劍一樣植物。陳少君伸手拈了拈，很厚，足有三四厘厚，又湊近聞了聞:

「很香！確實是鎮魔草！」

陳少君在仙界就博覽群書，所有品類，各種書藉無所不包，一眼就辨別出來，這是真正的鎮魔草。

鎮魔草的作用不大，即不能增長武功，也不能延年益壽，很多人把它用來當做煉丹的輔料，但陳少君卻知道，這種鎮魔草將它研成粉末之後，再和以另外一種葯汁，就能夠起到一種辟易毒蛇、猛獸的作用。

那種粉末散發出來的氣味，對於嗅覺靈敏的猛獸和毒蛇來說，極其難聞。

如果要進入深山大川等危險的地方，鎮魔草研成的粉末，是極好的防護藥劑。

「正好過段時間，我還要進入深山大川之中，有了鎮魔草就會方便許多。」

陳少君眼中光芒轉動，閃過一道道念頭。

陳少君問了一下鎮魔草的價格，很便宜，二錠黃金就能買到小捆。

「倒是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到時候，買個六小捆，研成粉，應該就差不多了。」

陳少君沉吟片刻，很快向著其他地方走去。隨著更多的賣家抵達下墟，半盞茶的功夫之後，陳少君果然又看到了新的感興趣的東西，這是一塊玉石雕成的，美崙美奐的琉璃法器，赤紅色，像血一樣，仔細看去，甚至還能看到裡面好像有血液在裡面流動。

「開脈法器！想不到這種東西都有！」

陳少君大為意外。

煉器師需要修練器脈，而武者打通氣宇之後，下一步就是開脈了。「開脈法器」就是幫助武者打開武道氣脈的，有了這種東西，開脈的過程事半而功倍。

「六十兩黃金！」

陳少君看了看開脈法器的價格，微微皺了皺眉頭。

即便是對於陳少君來說，打開了器脈，可以通過補修法器掙錢，也依舊是難以承受的龐大數字。使用「開脈法器」開脈，這是屬於世家大族，奢侈者的專利，也是下墟能夠買賣的，最頂級的法器了。

而且，開脈的過程往往一枚法器還不夠，需要至少三到四枚開脈法器，算下來，大概需要二三百兩黃金的價值。

這麼昂貴的價格，對於絕大部分的初階武者來說，足以忘而卻步了。

雖然百般的不舍，但陳少君也不得不將手中的開脈法器放回原來的位置，直起腰身，陳少君繼續朝著其他鋪位走去。

「啊！」

「我的貨！」

「快給我閃開！」

……

就在陳少君掃視著周邊的攤位之時，一陣騷亂的聲音由遠而近，疾速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陳少君才不過堪堪轉了個身，眼前暗影一閃，那股龐大的氣息就已經衝到了自己面前，向著自己直直的撞了過來。

「閃開！」

電閃石火間，耳中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的叱喝。

「好快！」

陳少君大吃一驚，電光石火間，來不及多想，陳少君身體一扭，立即朝著右側閃去，然而，下一刻，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發生了——

「砰！」

那名身影似乎沒有料到，陳少君會閃避，她的身軀一閃，幾乎採取了和陳少君相同的閃避方向和方式。這麼短的距離，陳少君就算再想閃避也來不及了。轟隆，只聽一聲巨響，陳少君只覺懷中一軟，一道黑色的倩影，立即以極大的速度撞入懷中。

啊，陳少君低呼一聲，整個人天旋地轉，背朝著地面，瞬間狠狠摔飛出去，墜落在地上。

「嗯哼！」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道身影也被陳少君擋了下來。

「什麼人？」

陳少君後背火辣辣的痛，整個人彷彿撞散架了一般。雖然他已經運起了體內的清氣，但還是完全抵擋不住。

陳少君抬起頭來，終於看清了那道莽撞的身影。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漂亮少女，她的神色冰冷，烏黑的秀髮如雲，瀑布般垂落下來，她的身上穿著一襲綉羽黑紗長裙，腰肢盈盈一握，系著一根銀色的腰帶，腰帶上綉著的猙獰的圖案，將黑衣少女襯托的越發的神秘而危險。

而在女子暗藏在衣服下手臂纖細但又線條分明，分明是長期鍛煉才會有的樣子。

「武者！」

陳少君腦海中陡的閃過一道念頭。這名黑紗長裙少女不但是個武者，而且從剛剛的撞擊來看，恐怕還是個超越氣宇境，已經打通了武脈的超級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