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約定

哪裡會有人像忱青一樣，守著她，不肯離去。

「你願和我走嗎？」

她願意和他走嗎？一起離開這，離開困囿了她一輩子的皇宮，離開讓她痛徹心扉的男人，她願意和他一塊走嗎？

兮蔚別過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她命不久矣，為何要拖累他？

忱青看出了她的遲疑，他伸手觸碰到她的肩，能同兮蔚在一塊，哪怕一日，一個時辰，已是一生一世。

兮蔚的目光緩了緩，她知道她不能這麼做，但她很想告訴忱青，她很想很想同他一塊離開後宮，離開這裡，過隱居山林不問世事的日子，這是她畢生所願。

她知道她不會有這樣一日，可此時此刻，她很想答應他。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外面傳來一陣動靜，小李子貼在門扉后，低聲道，「娘娘，皇上派人來傳娘娘入養心殿。」

胤禛怎會突然傳召她？兮蔚皺起眉頭，她下意識地看向忱青，忱青捏著她的手，兩人目光對視，彼此的眼神都帶著幾分遲疑。

「你在這等我。」

兮蔚鬆開了忱青，轉身往外走去，「等我回來。」

忱青凝重地點了下頭，「等你回來，跟我走。」

兮蔚頓住腳步，她回過頭，望著忱青，苦澀笑著，「我這將死之人，你帶我走能去哪？」

他聲音很輕，摻雜著和煦而溫柔的笑，「帶你去外頭看一看。」

她雙目微紅，他一向是明白她的。

她多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無拘無束地走在街上，無憂無慮地做她自己，不再膽戰心驚，不再如履薄冰，不再為了家族、為了權勢勾心鬥角，她只想活成她原有的樣子。

多少年的宮廷生活，她厭倦了。

「兮蔚，跟我走。」

忱青的語氣充滿命令，兮蔚來不及細想，她點了下頭。

她終於點頭，她終於願意離開這。

兮蔚凝神半晌，最終一寸一寸地點下頭，「等我回來，我跟你走。」

她願意付出一切，賭最後一個約定。

油盡燈枯，她何必在乎太多，她真的想自由自在的，哪怕只要一刻，哪怕只有一瞬間，能離開皇宮，是她最後的心愿。

忱青走到她跟前，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他說不出話。

「是，我們離開這。」

不管犧牲多少，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要離開皇宮，離開胤禛。

兮蔚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你等我。」

這是她和忱青的約定，這是她給忱青的承諾。

等她回來，他們一塊離開。

兮蔚轉過身，連腳步都堅定起來，她往外走去，忱青看到她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地從他視線里消失。

他彷彿看到兮蔚小時候，笑得燦爛純真，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候，那是他記得她最美好的時候。

忱青的心漸漸定下來，等她回來，他能帶她離開這，他能帶她遠走高飛，哪怕只過一日平凡人的日子，與他而言已是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

他們哪裡知道，這一別，會是天人永隔，永不再見。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會放她走，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