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一世情

她再也不願去想，她哪裡錯了。

兮蔚知道，這一刻，她的目光一定是清晰的、決絕的，她一向如此。

她哪裡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個結局。

胤禛和年羹堯同時拔劍，她來不及細想，也不知道，是哪一把劍，刺進了她的心臟。

兮蔚的眸光陡然從胤禛身上挪過，她仰起臉，回望著胤禛。

「兮蔚！」年羹堯哪裡知道，她會衝過來，她會用身體擋在他們。

而胤禛也沒有想到，他的劍，竟然刺向了兮蔚。

千鈞一髮之際，御林軍衝上來，將年羹堯擒獲，而兮蔚渾身是血，胸口想被人挖空了，鮮血淋漓，混雜著雨水，迅速的蔓延開。

「額娘，額娘！」

福惠還在叫她，兮蔚隱隱聽見了他的聲音，她伸了伸手，想抱抱她的孩子，卻碰到了胤禛的手掌。

她不記得，她什麼時候牽起胤禛的。

她也不記得，她是否真的和胤禛執手相伴。

「兮蔚。」

胤禛抱著她，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的血染了他的龍袍，他抖得厲害，抱著她，無所適從，只叫著她的名字。

他從未想過，原來，兮蔚會離開他。

胤禛後悔了，著急了，洶湧襲來的悔恨讓他抱得她更緊，他猩紅凌冽的眸子里儘是痛意，撕心裂肺地喊道，「太醫！太醫！」

她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慌亂的胤禛，原來，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她和胤禛，情到盡頭，生死無話。

她用力地笑了下，拉了拉胤禛濕透的衣袖，沖他搖了搖頭。

她看著胤禛的臉，想起他曾經的模樣，想起他曾經俊逸清冷的眼神，那個冷漠的皇子，終有一天成為君臨天下的帝王。

她記憶里的少年，依舊深深地烙在她心上。

從此以後，只有他一個人。

他該多麼獨孤，該多麼可憐。

沒人會像她一樣，陪在他身邊了。

她和他的曾經，那些深入骨髓的情意，那些坦蕩傾心的付出，到底是一場夢，還是真實？

她曾經那樣炙熱地愛著這個人，她能給的，她都給了，她能做到的，她全部做了。

離別時，她依然躺在他的懷中，仍然看著他。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原來，她恍然夢醒，她用了一生的年歲，給了他一世的情深。

只是這一生，她沒來得及追逐自個的自由，她沒來得及離開皇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過上一天她自己喜歡的日子。

她答應忱青的，終究還是食言了。

不過，忱青一定會原諒她的，他說過，他會等她。

他一定做得到。

鮮血如飛濺的燦爛的花，綻放在她身上。

她視線模糊，手從胤禛身上慢慢滑落……

她對胤禛，終究是對得住的。

那他一定會好好的對福惠，一定會好好對他們的孩子。

只是，她對不起忱青了，她不能跟他走了。

但是沒關係，下一世，她再也不會愛上胤禛，再也不會入宮，她會和忱青一塊隱居山林，粗茶淡飯一生，過著閑雲野鶴的平凡日子。

那是她最想擁有的。

閉上眼的那一剎那，她聽到胤禛嘶吼著喊到她的名字，聽到他的憤怒，他的歇斯底里……

她閉上了眼。

歲月無聲，水過無痕，一生一世，她與情意，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