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青璃
兮蔚猶豫了片刻，坐起身與他靠近了些，低聲吐出兩個字，「太子。」
「你知道就好。」
「這次塞外執行主要是太子負責，在此地出了這等大事，如若我真的不知所蹤，那麼，太子便有了過失。」兮蔚意味深長的一笑，她知道如今胤禛與太子相交甚密，所以沒有將此事告知陛下，而是選擇到此為止。
胤禛知道，很多事情兮蔚心裡有數，他也不必多說，「此事，不必再提。」
「你放心，我不會向君湄透露任何事，」兮蔚知道胤禛的顧慮，她和君湄一直以來都是好姐妹，胤禛一定有所顧慮，「這次的事，還有遇刺之事，我隻字未提。」
「既然如此，你好好歇息。」胤禛站起身，瞥了一眼兮蔚蒼白的面色，他不敢再看，想起在黃沙之中，他四處尋她，他害怕尋不到她，他的恐懼和害怕幾乎要將他吞噬殆盡，他從未這樣害怕過。
他轉身大步朝著門前走去，沒有回頭，留給兮蔚一個決絕的背影。
「胤禛……」兮蔚忍不住開口喚道他。
可是，當她開口，話又被她堵在了喉嚨處，半響不知如何說起。
「嗯？」胤禛回過頭，深邃的目光夾雜著一絲考究，凝著她道，「還有何事？」
兩人彼此凝視著對方，沉默了半響，兮蔚才緩緩開口，神色凝重，「當心。」
胤禛亦是同樣凝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大步走出了帳篷。
兮蔚看著他消失的身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她對他的關切和用心，始終說不出口，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最傷人的嘲諷和嗤笑。
出了兮蔚的帳篷，胤禛往前走了幾步，正巧十三看見了他，追上他的腳步，「四哥。」
胤禛瞧著十三一臉汗珠，道，「又去賽馬了？」
「剛來了一匹好馬，」十三擦了擦汗，望著胤禛露出無邪的笑容，「四哥才從年福晉那出來嗎？年福晉好些了沒？」
「嗯，」胤禛嘆了一口氣，「此次兮蔚的事，切勿泄露。」
「四哥放心，」十三知道輕重，面色肅穆的答應了胤禛，過了一會又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四哥對年福晉可真是上心，看四哥緊張的樣兒……」
「得了，」胤禛打斷了他，沉聲道，「不許說了。」
十三悄悄的吐了吐舌頭，跟著胤禛一起往馬場走，「話說回來，起初皇阿瑪準備讓小十和親，可好像改變主意了。」
「皇阿瑪的心思豈是我們能揣測的，」胤禛神情淡然，對十三說道，「以後這話不許再提了。」
十三點了點頭，正巧這個時候胤禩和君湄從帳內出來，胤禩見到胤禛，走上前拱了拱手，「四哥。」
君湄也行了一禮，嬌俏笑道，「兮蔚還在休息嗎？以她的性子，在帳子里是一天也呆不住的。」
「她不適應塞外的氣候，」胤禛淡淡的說，「要多休息休息。」
「都說四哥最寵愛的便是年福晉，果然不是虛傳。」老八胤禩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老八與八福晉也是伉儷情深。」胤禛的目光從老八和君湄身上掃過，君湄低著頭，卻是不做聲。
聽他們聊了幾句，君湄便扯了個由頭回去休息了，胤禩見君湄走後，意味深長的看著胤禛，道，「都說四哥享盡齊人之福，迎娶了年氏的千金，當真羨煞旁人。」
胤禛面色平靜，只聽老八繼續說，「來塞外之前，皇阿瑪便將江大人之女江阮許給臣弟為庶福晉……」
聽到這裡，胤禛面色大驚，整個人如罹雷擊，目光只盯著胤禩，「你說什麼？」
十三亦是大吃一驚，感受到胤禛強忍著心中的翻江倒海，他緊緊握著拳頭，面容依舊森冷淡漠，只是眉頭不由皺起。
「江阮此次選秀落選，皇阿瑪便將她指給臣弟，只待臣弟回京之後便讓江阮過門，」胤禩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當日玲瓏坊一舞，阿阮自是沒有年福晉超凡出塵，但卻是她跳給臣弟看的，臣弟自會將她視若瑰寶。」
他一字一句都戳痛了胤禛的心尖處，胤禛強忍著巨大的心痛，一字一字的道，「那恭喜你了。」
十三知道老八每一句話都是故意說給胤禛聽的，他自然知曉江阮與胤禛的情誼，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們誰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胤禛緊握著雙手，面色依舊不變，「那恭喜八弟了。」
他始終無法平復自己的心，無法真正的恭喜他，他和江阮十餘年的情意，他用情至深，卻再也無法延續。
叫他如何承受。
胤禩還說了幾句話，胤禛也只是隨意的敷衍過去，待胤禩走後，胤禛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變得青白冷冽。
「四哥，」十三擔憂的走上前，語重心長的勸道，「四哥與江小姐已是形同陌路，又何必再牽腸掛肚呢，倒不如珍惜眼前人。」
他所說的人自然是兮蔚，只是不知道胤禛明不明白，連他都看得出，兮蔚對胤禛有情，而且用情至深，可是胤禛，卻不願意明白。
胤禛沒有說話，薄唇慢慢勾起，浮動著一抹幽冷的笑。
兮蔚過幾日身子好了許多，終於能下床了，君湄陪著她去馬場看賽馬，萬里黃沙，馬背上的人兒高舉馬鞭，只聽山呼海嘯般的喧嘩聲不絕於耳，引得兮蔚走上前。
「這是草原的青格格賽馬在，」墨雪打聽了后，回稟兮蔚，她笑道，「那位格格好生勇猛，幾個男兒竟不是她的對手。」
「青格格？」兮蔚和君湄對視一眼，二人都沒聽過這個名號。
兮蔚和君湄站在高高的觀戰台上，台上搭起了帳篷，帳篷里，太子、胤禛、胤禩，還有老九、老十、十三、十四幾個阿哥都在觀戰。
兮蔚二人走了進去，向眾人行了一禮，太子見兮蔚前來，慵懶的笑道，「這青格格的馬術不知比起年福晉如何？」
他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看向兮蔚，兮蔚福了福身子，無奈笑道，「妾身拙劣技藝，怎可與青格格相比。」
太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青格格青璃年芳十七，是蘇王爺幼女，深受蘇王爺寵愛。」
太子說完，眾人沒有說話，不知道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陛下要為這個青格格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