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凄涼少年
第一章凄涼少年
深夜。
濃密的烏雲堆疊，籠罩著方圓百里的穹天，將皎潔的月光掩蓋，天地之間一片黑暗。
黑囚島，無夜城。
「砰！」
一道人影，被人從城池中扔出來。
楚晨消瘦的身子狠狠摔在地上，劇烈的疼痛席捲全身，被人粗暴的扔出幾米，這種感覺可不好受。
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早已被鮮血染紅，身子各處都是傷口，鞭痕、拳印、腳印……
「嘿嘿，一個狗一樣的東西，還想與我們飛鷹幫為敵？我們老大看上你的碧落琉璃丹，那是你的榮幸！」
「別這麼說，人家以前好歹也是世家的貴公子，說不一定還是個天才呢？」
「天才？哈哈哈，修為被廢的天才？在黑囚島上，沒了修為的天才，就只配做最卑微的塵埃！」
幾個壯漢肆無忌憚的辱罵、刺耳的嘲笑聲，就像是一根根鋼針狠狠插進楚晨心裡。
楚晨鋼牙暗咬，雙拳緊緊的攥著，因為太過用力，指甲刺破掌心，深深刺入肉里，鮮血淋漓。
「周玄毅，飛鷹幫！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報之！」
少年沙啞的聲音，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
他恨。
恨自身不夠強大，恨自身識人不明，恨自身沒有早點看破這個世界人吃人的本質！
這裡早已不是前世那個遵紀守法的和平世界，血腥，暴力，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
強者擁有一切，弱者只配沉淪！
這一世，他本重生在天元大陸一個大家族之中，因為弱小，被人算計，強擄到黑囚島上，艱難求生。
在這黑囚島上，同樣如此，因為飛鷹幫強大，所以能將他毒打一頓，廢了他的修為，奪走他的碧落琉璃丹。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少年回頭看了眼隱藏在黑暗中的無夜城，默默扭頭，雙手撐著身子，艱難的朝前爬去。
他的雙腳被人殘忍打斷，只能靠著雙手前行，殷紅的鮮血滲出傷口，在行進的路上劃出一道血痕。
「轟隆！」
無數耀眼的雷霆在雲層中遊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大雨滂沱，驟然而至。
瓢潑大雨說來就來，猛然間傾瀉而下，雨滴拍打在楚晨的身上、臉上、傷口上，格外生疼，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沒有一丁點血色，他卻一點也不在意的朝前爬著。
肉身之痛，又怎麼比得上心頭之痛？
「啪嗒！」
突然，雨水停了。
一把淡青色的油紙傘，遮住楚晨頭頂的大雨。
一雙雲絲繡鞋，踩著水，出現在他的眼前。
向上望去，淺粉色的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三千青絲以一根髮帶束起，只餘一縷髮絲垂落鬢前，給人一種溫婉動人之感。
「雲若曦。」
楚晨看著眼前這個歹毒的女人，眼底流露出濃濃的恨意。
當初來到黑囚島后，偶然與她結識，見她可憐，收留她，相互扶持，一起在無夜城中站穩腳跟。
可就是這蛇蠍女人，引來飛鷹幫，奪走他的一切。
「你來幹什麼？想要看我狼狽的樣子嗎？」
楚晨眸光冰冷。
「我送你去青山鎮，我認識那裡的鎮長，我可以拜託他照顧你。」
雲若曦看著楚晨，伸出象牙一般的玉手。
黑囚島上，除去無夜城這座唯一的城池外，島上零星散布著一些大大小小的村鎮，青山鎮，就是其一。
「呵呵，你這是來向我施捨你的憐憫嗎？」
楚晨滿眼悲涼。
「楚晨，你難道不明白，我這是在救你啊！」
雲若曦眼中帶著輕嘆和惋惜，婉婉說道。
「救我？」
楚晨的笑容，越發冷漠，就好似凍入骨髓的萬載寒冰。
「難道下藥將我迷暈，親手把我送到飛鷹幫，送到周玄毅手上。讓我受盡折磨，乖乖奉上碧落琉璃丹，被周玄毅打斷雙腿，日後只能在黑囚島上苟延殘喘……」
「這是在救我？」
楚晨的聲音起初很低，到最後，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朝著雲若曦嘶聲咆哮。
若不是她，他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楚晨。」
雲若曦皺了皺眉頭，神色依舊冷漠如冰：「若不是我替你向周玄毅求情，你以為你還能活著離開飛鷹幫嗎？我這就是在救你。」
「求情？雲若曦，你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人情。」
楚晨面色猙獰，雙眸就如鮮血一樣猩紅。
這樣的情，算什麼恩情？
若是有選擇，他還不如死了算了，總好過成為一個廢人，像狗一般在島上苟且偷生。
但他不能死，也不會死，他還要去復仇，向周玄毅、向飛鷹幫、向眼前這個歹毒的女人復仇！
「你應該明白，你保不住碧落琉璃丹，你太弱了，肉身六重的修為，沒有資格染指碧落琉璃丹。」
「哪怕沒有我，只要消息走漏，周玄毅也會對你出手，甚至連你視為依仗的黑袍衛，也可能對你出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難道不懂嗎？」
雲若曦幽幽的說著。
天元大陸的丹藥分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
碧落琉璃丹是為三品丹藥，可滋養、修復、拓寬武者的經脈，價值不菲，足夠讓黑囚島上的諸多武者動心。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楚晨滿嘴苦澀，一口鋼牙都快要咬碎。
他如何不知這個道理，但若不是這女人告密，周玄毅豈會知道他手中有碧落琉璃丹？
這枚丹藥本就是他意外從一處秘境中所得，他除了告訴眼前這個歹毒的女人以外，再也沒有告訴第二個人。
「你知道嗎？楚晨，我曾經很喜歡下雨，喜歡雨幕下的景色，就像我曾經喜歡過你。」
雲若曦將右手伸出傘外，任由雨水滴落在掌心。
「可是，現在的我，受夠了島上陰雨連綿、常年不見天日的天氣，更愛虹銷雨霽，驕陽百媚的晴空。」
說話間，雲若曦右手一握。
「嗡！」
下一刻。
隱約間可以看到，以雲若曦為中心，一道無形的氣浪驟然爆發，十丈之內彷彿撐起一道看不見的牆壁，雨滴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