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在替誰守節?
病房內的氣氛一度僵持不下,五個人,四個人各懷心思。
霍衍沖我招手,待我走近,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讓你出去請傅醫生吃個晚飯以表謝意,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
論演技,誰都抵不過霍衍,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拿捏的十分到位。
蘇哲被霍衍三兩句話打發了,臨走時還不忘又舔著臉跟霍衍要了十萬塊錢的零用。
隨著蘇哲離開,病房內的氣氛終於回到了正軌,傅寧站在原地僵著,看看我,又看看霍衍,笑的澀然,「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就在你離開……以後……」我結結巴巴,垂著眼,沒敢抬頭。
傅寧眼底蘊著血絲,痛苦顯而易見。
相對於傅寧,於曼要淡然的多,窩在角落裡哭夠了,走到霍衍面前,梨花帶雨的哽咽著,「你是不是還在氣我當年不告而別的事?」
霍衍沒回答她的問題,冰涼的指尖勾著我指尖把玩,「於曼,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我們每個人都得學會往前看。」
「過不去,在你那兒過去了,在我這過不去,你明明知道我當年離開不過就是因為負氣,你……」於曼哭鬧著,以往落落大方的形象淡然無存。
這是今年度以來我見過最紛亂的場面,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了水,我忽然有些莫名想笑。
只是,我還沒笑出聲,就被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的賀女士打斷。
賀女士氣急敗壞的從門外走進,掃過房間內站著的幾個人,最後裸眼在我身上,「蘇沫,你現在是霍家少奶奶,讓自己的前男友跟自己老公的前女友同時出現,你覺得合適嗎?」
我,百口莫辯!
把傅寧出現埋怨在我身上就算了,於曼的出現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我這個婆婆還真是『愛子如命』,不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說她兒子半分不對。
於曼在賀女士進來后,氣焰消減大半,縮著脖子退到牆角邊。
當年於曼跟霍衍談戀愛的時候,沒少遭賀女士的白眼,賀女士瞧不上她,不僅僅因為門第觀念,還有一點就是賀女士曾說過,於曼那個人心機太重,不適合進霍家門。
不知道如果提早讓霍女士知道霍衍最後娶的人會是我,她會不會對於曼改變些觀念?或者,相對比之下,她會欣然接受於曼也說不定,畢竟,娶於曼實在要比娶我划算的多。
我附耳聽著賀女士的教誨,傅寧上前幾步,一把拽著我手腕,跟賀女士對視,「賀阿姨,這件事跟沫沫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不知道她已經跟霍衍結婚,你要怪就怪我。」
賀女士本來就在氣頭上,聽了傅寧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指他攥著我的手,怒氣上頭,「蘇沫,你要是再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就從我們霍家滾出去,我們霍家不需要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媽,我……」我張張嘴,試圖解釋,被傅寧打斷,「賀阿姨,我是真心喜歡沫沫……」
「你閉嘴!」霍衍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傅寧接下來的話。
傅寧回頭愣神間,霍衍起身,伸手,把我從他手裡拽出,擁進自己懷裡。
劍拔弩張,我窩在霍衍懷裡,清楚感覺到他胸膛因為氣憤起起伏伏。
我們幾個人是怎麼在醫院分道揚鑣的,我有些思維混亂,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了賀女士回霍家老宅的車上。
賀女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咒罵個不停,我垂眼盯著地面,佝僂著身子,活像一隻鴕鳥。
「小衍,媽說話你別不樂意聽,我看蘇沫就是被你慣壞了,一點樣子都沒有,這要不是今天張叔出去買東西恰好碰到她跟那個叫傅寧的在一起廝混,我怕你每天忙裡忙外,一輩子都不會發現,說不準,她還會給你戴綠帽子……」賀女士越說越誇張,『危言聳聽』這個詞似乎就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
霍衍不發一言,倚在身後的真皮座椅上閉眼小憩,神色如常,看不出絲毫不悅。
說的累了,賀女士閉了嘴,從身側拿出一個泡有枸杞的保溫杯輕抿了幾口水,拉長著聲音嘆氣,「哎,兒子大了,管不住了。」
回到霍宅,霍衍徑直回了二樓卧室,我被賀女士留在客廳,訓斥了一番后,拖到了小黑屋。
說出來可能會沒人信,霍家到現在還保留著古代供應祠堂的規矩,別墅三樓專門留有一個房間,祖宗牌位供著好幾排。
起初,我剛嫁進門的時候為此還大大驚愕了一番,跟霍衍聊起,他一臉淡漠的看著我說:「希望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去祠堂。」
以前我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後來時間久了,就懂了。
霍家的祠堂,根本不是用來供先祖的,是用來責罰後輩的,就比如現在,賀女士在祠堂的地上扔了塊蒲墊,呵斥著我跪下,裝模作樣的上了柱香,開始在我耳旁念三從四德。
豪門太太不好當啊!
我在祠堂跪了足足兩個小時,直到晚上霍父回來了,我才踉踉蹌蹌的被從祠堂放了出來。
「爸!」
飯桌上,我規規矩矩的坐著,脊背挺的筆直,雙手在桌下不住的揉著發疼的膝蓋。
霍父鐵青著臉,看看我,又看看賀女士,「孩子犯點小錯,你隨便說說就好,動不動就讓跪祠堂,這要是把人跪壞了,遭罪的可是我們霍家。」
「哼,要是真跪壞了,大不了讓小衍再換一個,如果不是你顧忌跟老蘇那點情分,咱們家小衍也不用委屈巴巴的娶蘇沫。」賀女士今天是擺明了要給我難堪,當著霍父,當著一家傭人的面,讓我下不來台。
在這樣的環境處的久了,我自然知道該如何應付,抬起手背,抹了抹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把眼眶揉的紅了些,小聲開口,「爸,今天這事怨我,媽責罰的對。」
聽到我的話,霍父一臉疼愛,賀女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碎念著罵了兩句,招呼傭人上菜。
霍衍說沒胃口,晚飯沒下樓,飯菜是賀女士讓傭人單獨送上去的。
我坐在餐桌旁,一頓飯,如坐針氈、食髓無味。
飯後,賀女士還準備跟我說點什麼,被霍父厲色制止,我趁機道了聲晚安,一溜煙跑回卧房。
房間內,霍衍一身麻灰色的睡衣,倚在床頭坐著,似乎還在辦公,單手撐著筆記本電腦,在鍵盤上不停的敲打。
我睨了他一眼,打開一側的衣櫃,從裡面大浪淘沙似的翻出一件看起來勉強能稱作睡衣的睡衣,邁步走進浴室。
從我跟霍衍結婚後,除了逢年過節,從來不回霍宅住,一來怕長輩們知道我們倆壓根不住在一起,二來,賀女士給我準備的睡衣實在太過奇葩。
別看賀女士不中意我,但為了自家兒子的幸福,她也是下足了血本,光性感睡衣就給我買了好幾套,一周七天,就算我換著穿都不會重樣。
在浴室里簡單沖了個淋浴,換上睡衣,站在鏡子前看了看――還好,前面遮擋都很嚴實,只是後面的半透明蕾絲從脊背一直延續到尾骨,讓人看了面紅耳赤。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端詳了好一會兒,我搖搖頭,伸手拎過浴巾披在肩膀上。
天生麗質難自棄,漫漫長夜,萬一霍衍看著我把持不住,我豈不是吃虧吃大發?
走出浴室,霍衍已經放下電腦,橫眼掃過我,「替傅寧守節?要不要給你立個貞節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