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深沉的恐懼

彷彿是感覺到了我的恐懼，玄墨向我靠攏了一些，將我和玉京都籠在他身後。

「別怕。」他冷冷地說道，那聲音卻莫名地讓我感到一陣陣的安心，「我在。」

「嗯。」我低聲回應，「我相信你。」

我相信他，相信他不會讓我們出事，這種信任，莫名地出現在現在這種最絕望的時刻，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的。」我聽見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嘆息，又好像有些欣喜，「雲涼……」

「別廢話。」我忍不住地咬牙，暗想他在這個時候糾結這些事情還有什麼意義？

可也是在這一刻，我恍惚又好像明白了過來，他是為了什麼。

哪怕這是我們所存在的最後一刻，我想我們，也希望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畏懼地坐在一起吧？

我默默地想著，一面向他看過去。玄墨卻已經沒有在看著我了，他看著那些向我們這邊衝過來的東西，臉上閃過了一絲殺機。

「爹爹……」玉京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有些怯怯地從我懷裡鑽出來，看著玄墨，「我有機會逃出去嗎？」

「我們不會逃。」玄墨淡淡地說道，又向玉京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張嚴肅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絲自在的笑容，「玉京，你信不信我？」

「我當然相信爹爹！」玉京大聲道，「我們打他們！」

他說著，竟然就這麼坐在了地上，從他的身體里，那許多的光芒一瞬間都散發了出來！錦瑟的光芒從他體內流淌出來，而那種明亮的黃色，竟然就這麼將周圍所出現的這一片片的陰冷壓抑給掩蓋了過去！

我幾乎有些茫然地抬頭向上張望。那裡流淌著一條金色字元組成的河流，這麼流淌著，那種金色刺眼的暖意，讓我幾乎要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冰冷又溫暖的衝動。

「你以為這樣就能夠怎麼樣了嗎？」閻王的聲音喑啞地從我們身前傳來，隔著金色字元的隔離，我看不到他的臉，可只要在這一個瞬間，我就好像已經感覺到，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那滿滿的冷冽。

那種高傲的，接近於嘲諷的神情。

「你別太得意了！」他一邊看著哦我們的發那個像，一邊高聲喊道，「玄墨，我告訴你！你根本不可能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你記住了！」

他的聲音嘶啞之中帶著讓人不安的感覺，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玄墨，在那一瞬間，幾乎感覺到到那個人留給我們的，瘋狂的恐懼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

黑壓壓一片的鬼魂，和玉京身上散發出來的金色光芒碰撞在一起，幾乎只要一個瞬間的工夫，我就已經可以看到那些鬼魂扭曲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就這樣灰飛煙滅。

「怎麼會這樣……」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玉京。

只是這麼短短的一點時間，他身上的力量，好像又強大了不少……這個孩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看著玉京，又看看玄墨。玄墨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冰冷的笑意，在我看來，那種笑意幾乎要讓人窒息了。

「你不知道的。」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微妙的得意，「他跟著誰學到了什麼，雲涼，我們不會輸的。」

「我不怕輸。」我低聲道，「我只是不想你們死。」

「我們沒有人會死。」他低聲說道，看著我的目光中也不知道怎麼的的，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熱切來，那種熱切，幾乎要讓我落荒而逃——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確認了想要廝守，卻偏偏又在這個時候，一看到他，一靠近他，就忍不住地想要逃走。

這不正常，不是嗎？

我默默地想著，往後退了一步。

不斷有鬼魂灰飛煙滅，而總有一些鬼魂，逃過了那些金色的字元，向我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玄墨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些東西，手中一動，一道銀色光芒飛出，又將這些東西給打飛了出去。

可是那些鬼魂實在是太多了。不斷有鬼魂從玉京的金光下面逃出來，又被玄墨給打回去，再源源不斷地向我們這裡涌動過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咬咬牙，向那些鬼魂涌動而來的方向張望過去，卻見那黑壓壓的一片根本就沒有要停歇的意思，相反，更多的鬼魂正從那個方向不斷向我們這裡涌動過來，看不到盡頭。

反觀他們兩個，臉上已經帶上了疲憊的神色。這些東西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不用他們來說，這一點，我們也早就知道了。可是現在，當前這一刻……

我心裡隱隱有些緊張。閻王的和僧陰就在這時候不偏不倚又傳了過來。

「你們這樣下去是辦法嗎？你們會被困死在這個地方的！」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興奮，「我告訴你們，我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天！」

「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麼，想要等這一天，」我忍不住高聲喊道，「可你一直都是錯的！你這麼做，非但得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反過來，還會讓你自己都陷入一個無法解脫的局面！」

「我不在乎！」閻王哈哈大笑，「我要你們的命，這地方是我的天下，你們又能怎麼樣？」

「雲涼。」玄墨伸手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冷靜，「別和他說了。」

我看了看周圍。玉京的狀況算不得好，我們三個現在已經都是疲憊不已，更別提他們兩個，幾乎完全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可是那些鬼魂仍然在向我們的方向不斷地涌動過來，他們臉上沒有表情，那個紅色的身影依然在他們之中，飛快地舞動著，無數彼岸花的花瓣從空中紛紛揚揚向我們的方向飄過來，就像是給他們的戰旗，讓他們知道到哪裡找到我們，也讓他們知道怎麼樣來要我們的命……

我閉上了眼睛，一瞬之間，忽然有喲了一種莫名的領悟，就好像這一個瞬間，在我面前的這些東西，並不是我所想看到的那樣。

「我們真的能出去嗎？」我忍不住低聲問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能去什麼地方？」

玄墨向我看了一眼。他臉上已經被侵襲上了黑色，可是看著我的時候，他的眼睛里，還帶著那麼冰冷的自信。

「不要怕。」他說道，「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