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又來了!
我沒有理會她,司空見慣地穿過客廳走進自己的卧室。
今天真是異常疲倦極。我一頭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我又做夢了。
沒錯,我又做那種羞恥的夢了,夢中與我痴纏的對象,還是那天晚上與我赤身裸痴纏著的帥哥。
「想我了嗎?」他溫柔的問。
我知道他長得很帥,可是每天早上一起來我就幾乎忘乾淨他的樣子。
他的薄唇和我的唇齒痴纏著,在我的唇瓣上面反覆啃噬吸吮……
他的五官赫然放大在我的面前,無比清晰——
粉雕玉琢的眉眼,刀鑿斧刻一樣的凌厲的眉毛,高挺的鼻樑……
那個帥哥竟然就是我昨天在殯儀館化妝的男屍!
我看了看時間竟然才五點半,目光從床頭的鬧鐘上面收回來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枕頭邊上一塊玉佩靜靜地躺著那裡。
鵝黃色的半圓形玉佩……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通透溫潤的光芒……
這是……
那個男屍身上佩戴著的玉佩!
我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胡思亂想了一會,決定不管了玉佩的事情,乾脆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去浴室洗個澡。
我進去洗澡的時候,路過客廳看見那個白裙子黑頭髮的女人還在懸挂在宿舍的客廳中央,像一隻慘白的燈籠一樣,女人的屍體隨風飄動著。
我繞過她,徑自去了浴室。直到我進到浴室打開花灑,熱水澆灌在我的身上,我仍然覺得她的目光隔著門死死地鎖定著我。
我洗完澡打開浴室門,發現弔死鬼已經不在客廳中央了,我雙腿都還沒有邁出去,一顆纏滿青絲的頭顱就從門口垂落下來,掉在我的面前……
我呼吸一滯,手中正擦著頭髮的浴巾滑落在地。一雙血紅色的從眼眶裡面爆裂出來的眼珠子死氣沉沉地盯著我,怨氣滿滿。
每天都這樣,不嫌煩嗎!
我做了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又蹲下去將浴巾撿起來撣撣灰,若無其事地走近自己的房間裡面找吹風機吹頭髮。
我拿著吹風機重新回到衛生間裡面,對著鏡子開始吹頭髮,女鬼跟著我遊盪到衛生間,她鬼氣森森地站在我身後。
「幫我報仇……」鏡子反射不出來女鬼的模樣,但是我能夠自動腦補出女鬼說著話時候,怨毒的眼神以及猙獰的面孔。
我沒理會女鬼,將髮絲吹乾再捋順,剛剛轉身準備出去,一隻青黑色的塗著鮮艷的紅指甲的手臂就朝著我的胸口襲來……
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脖頸間一陣金光四射,女鬼將嚎叫著將手縮了回去。
真是不長記性啊。
明明都已經被我脖子上戴著的護身符灼傷了無數次了,還怎麼死性不改,竟然還敢妄圖附我的身。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女人驚叫著,目光變得猙獰且可怖,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你說這個?」我有意無意地摩挲著脖子上吊著的三角形掛件,「這是圖瑪。專門鎮鬼防鬼的。」
我從小就和一般人不一樣,眼睛總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夜路走得多了總會遇到鬼,我看見的髒東西多了也難免會衝撞到。
於是我奶奶就給我做了一個護身符讓我隨身帶著,圖瑪純牛皮的外殼,裡面塞著一個得道高人寫就的符咒,縫合的線是用黑狗血混合硃砂浸泡三天三夜的麻線,而且護身符上面還紋寺廟的碑文。
女鬼仍然怨毒地看著我脖子上面的護身符,她嘴裡卻發出悲戚的嗚咽聲。
女鬼癱坐在地上,她一抽一抽地哭起來,眼睛流出血紅色的淚水。
「我求求你,幫幫我……求你幫幫我……幫我報仇……」女鬼懇求著我,她的眼睛裡面滿滿都是仇恨的焰火。
我不禁打了個哆嗦,要知道憤怒的火焰燃燒起來會有多麼可怕,分分鐘就能將人吞噬,焚燒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搖搖頭示意我不會幫她。
人鬼殊途,況且天道自有輪迴,不是你我一人一鬼能夠掌控得了的。
女鬼的血淚一滴滴地落在她的白裙子上面,開出一朵朵妖艷的曼陀羅一樣的花朵,「我求你,只要讓我附你的身,就一小會,我去殺了那個禽獸報了仇我就回來……」
「抱歉,我幫不了你。」
這個女鬼是我一搬進來就已經在這裡了,算是比我更老的住戶,自從我搬到這間宿舍開始,女鬼就天天纏著我,嚷嚷著讓我幫她報仇。
起先我沒怎麼弄明白,這女鬼明明是自己上弔死的,要我幫她報哪門子仇難道讓我幫她將弔死她的橫樑和繩子告上法庭,再送去警察局槍斃一通嗎?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半夜熟睡著,竟然無端端地與女鬼共情了。
就在這個屋子裡面,女鬼下夜班回來,剛剛掏出鑰匙開門,被一個從暗處竄出來的黑影抱住,摔進房間裡面……
女鬼的嘴巴被狠狠捂著,她哭喊著卻發不出聲音。那個男人像野獸一樣粗魯而野蠻地撕扯著女鬼的衣服,直到女鬼身上不留片甲……
女鬼自殺的原因很簡單,她被糟蹋了,卻找不到兇手,報警警方卻說找不到證據。所有人都對女鬼指指點點,女鬼經受不住煎熬,就上吊自殺了。
上吊自殺后的女鬼變成了厲鬼,她化作鬼魂本來是想找糟蹋了自己的禽獸報仇,卻發現自己被禁錮在這個屋子裡面,踏不出去半步。
「求你,幫幫我……」女鬼抓著我的衣角乞求道,「我只需要出去殺了他,我只想出去殺了他……」
我每天早上起床的鬧鐘響了,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
我沒有心思再和女鬼糾纏下去,匆匆換了衣服就出門去殯儀館了。
關門的時候,女鬼的目光追隨著我,我看見她的嘴型,惡狠狠地說道,「你……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