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索命

「啊！死人啦！」

天蒙蒙亮，一聲凄厲的驚叫聲便在庭院里回想。

陳安寧跟著同宿的宮女急匆匆的來到了庭院，只見到一個原本來打水的小宮女此刻已經面色慘白，牙齒打顫的摔倒在地上。

很快，一群人給聞聲而來的劉嬤嬤讓出了一條道。

「什麼事？一大早鬼吼鬼叫的，這要擱在其他地方，你的腦袋都不知道搬家幾回了。」

「劉嬤嬤，井……井裡有具屍體。」那宮女狂咽唾沫，指著面前的一口井說道。

「等會內務府那邊會有人過來撈走。」劉嬤嬤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丟下這句話后便轉身離開了。

皇宮內，太監、宮女的命其實比紙還薄。

快到午時，內務府才不緊不慢的來了三個太監，將屍體從井裡給打撈了上來。

「先喝口茶，等會叫老蔡頭過來拉屍。」三人就這樣把屍體扔在井水旁，便找個地方休息去了。

沒過一會，一個宮女從外頭跑了進來，一下就跪倒在屍體旁痛哭起來：「姐姐，你怎麼丟下欣兒了啊。」

在不遠處清洗常服的陳安寧觸動了一下。

阿蓮死的時候她也是和眼前的這個宮女一樣。

「姐，黃泉路上別怕孤單，我這就來陪你。」那宮女一咬牙，便閉著眼朝那井投去。

「蓬。」

她沒撞到井，而是撞到陳安寧給反彈了回去。

沒等她站穩腳步，陳安寧便將瓢里的水潑在了那宮女的臉上。

「冷靜點，你現在尋短見可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只有活著才能讓你姐姐的冤魂得到安息。」

水珠順著宮女的髮絲不斷的滴落下來，一雙手重複著捏緊鬆開的動作，過了好一會才回答陳安寧：「我知道害死我姐姐的兇手是誰，可我……可我沒辦法。」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充斥著她全身。

天空逐漸蒙上了一層黑紗，若隱若現的雷電在烏雲中翻滾。

陳安寧拉著小宮女的手指著天空說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兮旦福，剛剛晴空萬里的天氣眨眼間都能烏雲密布，你怎知那人能夠過的平平穩穩的？」

陳安寧的眼眸深沉的如一灘池水，卻一下射入了趙小欣的內心深處。

害死趙小欣的姐姐的是一個叫孫自忠的太監，這個孫自忠其實就是當初負責宮女入宮登記的那個太監。

不過孫自忠的背後可是內務總管的吳玉安，這些年孫自忠到處收斂的油水有八成都是交給吳玉安的。

要定孫自忠的罪在這還得吳玉安點頭才行，所以一開始趙小欣才認為自己報仇無望了。

而孫自忠殺人的理由就更加隨意了，就因為趙小欣的姐姐那天不小心弄破了他的衣服，就讓幾個太監給她一點教訓，一時下手沒輕重就把人給打死了。

之後便將屍體扔到沒多少人過來的冷宮這邊了。

當天夜裡，黑漆漆的夜空劃過一道亮堂堂的閃電，伴隨著轟鳴聲，開始下起了滂沱大雨，偌大的皇宮頃刻間便籠罩在雨幕當中。

「大！大！大！他娘的，怎麼又是開小，這都連著七把小了。」

歇工后的一些太監和宮女都會在膳房小賭一把過過消遣時間。

坐莊的孫自忠今晚賺的盆滿鍋滿，對於害死人的事情完全沒放在心上。

「不玩了孫公公，我們大半個月的俸祿全給你贏光了。」幾個太監垂頭喪氣的說道。

「別這麼說，這種事情本來就看運氣，改天你們轉運了，把錢贏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孫自忠卻笑的合不融嘴。

說話間，幾人也都各自散了。

在走廊上，孫自忠摸著鼓鼓的腰包，心情大好，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手裡的燈籠忽明忽暗，伴隨著一陣陰冷的風吹過，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沒等孫自忠邁開步子，只見一個黑影撲了上來，用一把剪刀劃開了孫自忠手臂一道口子。

孫自忠穩住身子，咬牙喝了句：「混蛋。」

握著帶血的剪刀，趙小欣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白天陳安寧的話給她帶來很大的感觸，她是應該給姐姐報仇的，只是第一下沒有要了孫自忠的命，卻一下讓自己身處在了危險的境地了。

孫自忠眉毛跳了一下，在看清了趙小欣的樣貌后，陰桀一笑道：「我認得你，你是趙小娥的妹妹，當初你們兩個入宮也是我做的登記，看著架勢，你是想替你姐報仇？」

趙小欣緊緊捏著手裡的剪刀，任由旁邊的雨水被風灌在自己的臉上，帶著憤恨道：「我姐姐再有錯，也罪不至死，你有什麼權利剝奪她的性命？」

孫自忠步步緊逼過去，面色兇狠道：「你還真以為是一件衣服嗎？我不凡告訴你，真正害死你姐的是她同宿的宮女明珠，是她花錢來找我買你姐姐的命，因為這樣，她就可以頂替你姐姐去當鳳陽宮宮女。」

「買命？」趙小欣徹底傻眼了。

「啪！」

趁著趙小欣愣神之際，孫自忠上前一個巴掌就拍開了趙小欣的手裡的剪刀，隨即一手就扼住了她的咽喉，語氣歹毒道：「賤骨頭，就憑你這樣還想替你姐姐報仇，不如我做做好事，送你下去和你那倒霉鬼姐姐湊一對吧。」

隨著孫自忠的不斷施力，趙小欣臉色開始逐漸發黑。

「嘿嘿嘿。」就在這時，一陣滲人的笑聲飄進了孫自忠的耳朵裡面。

一道明亮的閃電再次掠過，照亮了一個披頭散髮的黑影。

孫自忠抬鬆開昏死過去的趙小欣，喊了句：「誰在那裡？」

「孫公公，井裡好冷，你下來陪我吧。」

孫自忠一聽這話，雙腿都發軟了，腳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嘴裡喃喃道：「你……你是人是鬼？」

那人影雙手上抬，手裡捧著一件衣服，幽怨道：「我把你的衣服補好了，你不要在打我了好嗎？」

孫自忠一聽這話，更嚇得臉色發青：「你別過來。」

可那人影哪聽他的話，一步步的朝著他走近。

一道閃電下來，照亮那人影的臉，血污混著一道道傷痕，看著異常的嚇人。

孫自忠牙齒開始打架，步步後退道：「趙……趙小娥，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別找我。」

「孫公公，我在水裡泡了整整一夜，真的好冷。」

孫自忠趕忙把懷裡的錢全部掏出來：「錢……這些錢都給你，你別纏著我。」

那人影一晃便到了孫自忠的面前，伸出乾枯的手直接掐住了孫自忠：「孫公公，你睜大眼睛瞧瞧我這張都是傷疤的臉，你覺得我還差你這點錢嘛？」

孫自忠驚恐的大叫一聲，想奪路而逃的他一個腳底打滑，整個後腦勺重重的砸在了台階上，一時間血水混著雨水染紅了一地，他懷裡裹著的銀票和碎銀子也都散落出來。

「轟。」

又是一道閃電夾著悶雷下來，雨勢又大了不少，只是走廊那已經看不到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