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原來她早有預謀
庸碌堂的炭火爐子加了數只,裴兮寶流著鼻涕裹得像個兔糰子還不停打噴嚏,哆哆嗦嗦可憐兮兮,月嬋將暖爐顛過來倒過去恨不得將寶小姐圍成個圈。
燕岐的寡言叫裴兮寶依然後怕,她知道少年極是看不慣自己那番囂張跋扈受不得半點兒苦的架勢,她想了想怯生生從暖融融的斗篷中伸出手:「那天,我是罵了那匹小馬駒還打了它,阿嚏——」她吸了吸鼻尖,「你也要討回來嗎?」
喏,燕岐已經數落過她了,大不了,給他打回來。
嬌生慣養的小姑娘玉指如青蔥,因為池水寒凍指尖微微發紅,好像精雕細琢過的粉玉,燕岐微微愣神。
下一瞬,疼痛感頓炸,血痕立現在柔嫩掌心。
裴兮寶眼睛鼻子都皺在一塊兒,不敢置信的低呼。
他竟然敢!
燕岐當真用馴馬的金鞭狠狠抽在了她手心,不留一點餘地的。
月嬋嚇得氣兒沒敢喘,瘋了,小姐瘋了,燕岐更瘋了——她一拍腦門恨不得自己就這麼昏過去一了百了。
「這就受不住了?」燕岐薄唇一勾,嗤道。
裴兮寶咬咬牙眼框里不免有些委屈的淚水盈盈,貝齒啃著下唇泛起紅痕,她不吭聲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燕岐突然覺得這嬌蠻倔強的小丫頭不那麼礙眼了,他晃了晃浸過水的銅鈴,好聽,卻不及少女赤*裸凍得通紅腳踝上落出的翠玉聲響,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追了過去。
金玉為鸞,上鑲錦絲,裴兮寶的腳踝自小有裴老夫人親自命能工巧匠雕琢的珍珠玉環兒。
夏日裡,脫下絲履裸足而行,叮叮噹噹,就像泉水落在心間。
裴兮寶察覺了燕岐的目光,她忙將小腳丫子往被褥里一縮。
燕岐眉眼一垂似思忖良久:「三老爺的馬通人性,綠琮只認一主,該查的不是馬,是馬草。」少年話不多,卻字字句句都在要點上。
裴兮寶聞言立馬朝著月嬋使了個眼色,小丫鬟急沖沖跑出堂又一陣風似的轉回來,手中提著一籃子濕漉漉的馬草。
「綠琮今日飼在府衙,我已經命人將衙中馬廄的飼料取回。」裴兮寶解釋,就在她得知父親墜馬的那刻,早已瞞著眾人有所行動。
燕岐眼底略過詫異,裴兮寶心思明晰,很清楚自己想要查什麼找什麼,出人意料。
燕岐翻弄著馬草從中挑出一縷看似無異的雜葉:「馬醉蹶,碾碎混雜與普通飼草相差無幾,食之初無癥狀,越是疾馳越易發癲,雙目失焦不顧一切撞向山石,若不是三老爺身手矯健,許現在已粉身碎骨。」
裴兮寶聽的是渾身激靈有些毛骨悚然,立馬會意:「你的意思是,害爹爹的人根本是想置他死地,那……如果沒有死於墜馬,那個人,一定會想別的法子來加害……」裴兮寶喃喃,眼珠子狡黠轉動,她思索的時候小臉皺起眉宇微蹙,眼睫煽動好像蝴蝶翅膀,叫人不忍心拂了意,「可是現在爹爹昏迷不醒詢問不得,我見過他的傷,膝蓋被綠琮踢碎,腿腳露骨之處布滿血痕淤塞,明明上了止血藥卻血流不止,半夜囈語每隔半個時辰就會……」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瞧燕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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