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賀氏的心計
次日清晨,因今日是顧舒然看診安胎的日子,用過早膳她早早兒便請辭離去。
告別之際,賀氏與晚青一路相送二人至門外,臨了賀氏在叮囑了顧舒然一切仔細后,又將舞舞交到了一旁,小聲嘀咕起來,「回去照顧舒然的時候一定要多上心。王府出了那樣的事兒大家心情本來就不好,加上舒然在孕中脾氣難免暴躁,她與你親近,你便是她半個妹妹,多擔待著點也就過去了。」
她與舞舞在角落竊竊私語時,晚青和顧舒然都看見了這一幕。
待送顧舒然上了轎,晚青才問賀氏,「娘跟舞舞說什麼呢?」
賀氏:「能說什麼?不過就是讓她回府後好生照顧著舒然,看顧好她這一胎。」
晚青疑惑道:「這樣的話為何還要將人拉到一旁去悄悄叮囑?原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話。」
賀氏:「昨日你不過問了舒然一句,她平白無故發了那樣大的脾氣,你不覺得這事兒蹊蹺?」
「是蹊蹺,也不盡信。可那又如何?畢竟她是咱們的親人,而且我總不至於真的相信是她把周氏退下懸崖的。我覺得再如何,二姐起碼不會做要人命的事兒。」
賀氏回身望著顧舒然所乘漸行漸遠的轎輦,語帶深意道:「人心隔肚皮,這世上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好人,也沒有惡始到終的惡人。有些時候我們連自己都不夠了解,又如何能篤定的說我們了解別人呢?人,都是會變得。」
「娘打算如何做?」
「昨日夜裡,我喚舞舞來我房中,給他送了一串耳環。」賀氏淡然笑道:「那是紅碧璽做成的耳環,價值連城,如今放到首飾鋪里去,最少也是千兩的價格。但那玩意稀罕在看起來就和尋常的紅玉珠子沒什麼區別,非但咱們這樣的行間入過手,才知道是不是好東西。」
那一對紅碧璽的耳飾晚青知道,是從前賀氏以八百兩紋銀的價錢從旁人手中買下來的。
那時候得了這東西大家都看個熱鬧,劉氏嘴欠,便說這平平無奇的東西哪裡值這些錢?
晚青記得,當時是舒然先認出了這是好東西,還將紅碧璽的好處說得頭頭是道。
賀氏送了舞舞那樣貴价精緻的首飾,舞舞並不知道它價值幾何,只瞧著好看自然會戴,畢竟哪有女子是不愛美的呢?
她只要戴了,顧舒然就一定能認出這是賀氏的東西。
賀氏好端端的給舞舞這麼貴重的東西是什麼原因?
再加上二人早上『鬼鬼祟祟』的攀談,很難令顧舒然不亂想。
而她一旦亂想了,就會行多必失,露出馬腳來。
晚青道:「娘覺得即便二姐懷疑舞舞跟您說了什麼,她便會對舞舞下手嗎?」
「你以為她不敢?」賀氏牽過晚青的手,附耳她道:「這早已不是她第一次殺人了。」
晚青心尖一顫,「娘此話何意?」
賀氏的聲音輕飄如鬼魅,「顧瀟盼並非是你所殺。她本有活命的機會。是舒然再次行兇,徹底要了她的命。」
晚青覺得小腿發軟,瑟瑟看向賀氏。
賀氏臉上卻始終掛著淡然的笑,「那日夜裡的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這麼些年來要與劉氏和小玉氏相處,家中不遍布眼線,我也不能一直立在正式的位置上不可動搖。你是我的女兒,那日你做的那事是為了咱們家,你無錯,也無須自責。可舒然,卻只是為了她自己。不僅如此。」
她稍稍停頓片刻,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甚至懷疑,連她娘的死都與她脫不了干係。」
*
回到親王府的這幾日,顧舒然因為胎動的原因都在卧榻休息,穆佩勛偶爾虛情假意地陪在她身邊,她也是曲意逢迎的應和著。
夫妻之間,似乎早已沒有了當初熱烈奔赴對方時候的那份熾熱。
連平淡的算不上,甚至像是陌生人。
如今的顧舒然已經不對穆佩勛抱有多大的期望了,早已有一個更恐怖的想法從她心頭萌生出來。
孕間顧舒然晨起的都比較晚,多是穆佩勛已經去上朝了她還在夢鄉里。
這一日是大昭的巳元節(相當於鬼節),街道上的百姓都穿著鮮艷,想著壓壓日子。
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也不例外。
舞舞也是頭一次將賀氏賞賜給她的那對紅碧璽耳環戴了起來。
她去伺候顧舒然洗漱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舞舞耳垂上戴著的那一對耳環。
她命旁人都退下,獨獨留下舞舞在殿中。
她伸手撥弄著她耳墜上的那隻耳墜,冷道:「哪兒來的?」
舞舞怯懦回話,「這......這是大夫人送我的。」
「賀氏?」顧舒然眉頭一蹙,腦海中忽然回想起那日離家時賀氏與舞舞偷偷摸摸嘀咕不休的那個片段,狐疑道:「她給你的?她好端端的給你這東西幹嘛?」
顧舒然手下遽然生力,將耳墜從舞舞的耳朵上扯了下來,舞舞的耳垂瞬間鮮血淋漓。
她捂著耳朵跪在地上,嚶嚶欲泣。
顧舒然呵斥道:「說!你這賤蹄子是不是跟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所以她才會賞賜給你這東西?」
「沒有沒有,奴婢沒有說!」舞舞驚恐搖頭,「奴婢什麼都沒有說。」
「沒說?」顧舒然揪著舞舞耳朵的傷口,手下用力,「你不老實!」
舞舞哭著喊痛,「奴婢真的沒有!大夫人是問了奴婢許多事,可是奴婢什麼都沒有說。奴婢身上的傷說是自己弄的,大夫人問及您和周氏的關係,我也說十分融洽,我真的沒有......」
顧舒然鬆開手,上下打量著舞舞。
她不可能沒有說。
如果她什麼都沒說,賀氏怎麼會賞賜給她那麼貴重的東西?
她必是跟賀氏說了什麼,亦或是答應了賀氏幫她監視著自己,賀氏才會出這樣大的手筆。
晚青不信她,賀氏又能好到哪兒去?
說不定當初舞舞就是晚青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
顧舒然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看著舞舞哭得梨花帶雨,她就越是氣得牙痒痒。
她一言不發,但在心底已經判了舞舞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