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榮禧堂

「那自然是因為榮禧堂鬧鬼的緣故咯。」我嬉皮笑臉道。

「小主，就連您也認為榮禧堂有鬼？」阿元拖著舌頭說道。「傻丫頭，這宮裡哪都有鬼，何止一個榮禧堂，你講了一晚上的鬼，自己倒不信鬼了。」麝月撫著阿元的頭輕聲一笑。

「不不不，麝月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鬼都是人傳出來的嘛，正所謂疑心生暗鬼，天天說鬼，那自然就信鬼了。」阿元靈機一動，替自己辯解道。

「唧唧唧」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三個人聞到一股泥土般的清香。

「小主，天亮了。」阿元打了個哈氣，伸了伸懶腰。果然，一絲光亮照明了室內。

「唉，鬧了一夜，大家休息休息吧。」我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小主，我去幫您沏茶。」阿元起身出了去。「小主，我們可能要在這三所呆上很久了，說不定一輩子就這麼死在冷宮，唉。」麝月觸景傷情，流出了眼淚。

「怎麼了，麝月，你可是一向很堅強的人，相信我，皇上一定會來救我們，不出一個月，我們會沒事的。」我沖著麝月美美地笑了笑。

「小主，雖然是冷宮，但是阿元向您保證，在這兒可比景仁宮有意思的多，只要您願意，阿元天天陪你說鬼故事！」阿元端著碗茶喜滋滋地打了布帘子。

「傻子，總不能天天說鬼故事吧，你想嚇死我呀。」我打趣道。

「要不，小主說怎麼玩？」阿元水汪汪的大眼睛喜悅地注視著我。

」嗯「我動了動腦筋：」這樣，我教你們下圍棋，不，還是踢毽子，沒入宮的當兒，我和姐姐在京城中算毽子踢得挺好的啦。「

」好呀好呀，小主，我這有隻雞毛毽子。「阿元翻箱倒櫃，拿出了一隻舊的雞毛毽子，我們三人便依次踢了起來，毽子像流星一般飛來飛去，屋裡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

」幹什麼呢？這是冷宮，吵什麼吵？「宮外的太監扒著窗戶縫大聲呵斥。

」喂，你凶什麼凶，再說，我就叫你開門，我們到外面踢。「我回敬道。

」好！我告訴老佛爺去。「太監惱羞成怒地匆匆走了。

過了一會子，我們聽到窗外腳步急促。「小主，看來不止一個人來了。」麝月仔細聆聽后機警地提醒道。

「完了，會不會是他們派人來殺我們了呀？」阿元嚇得瑟瑟發抖。

「別怕，阿元，有我和你麝月姐姐在，殺也殺不到你。」我打趣道。

嘩啦，鐵索被打開了，一名穿著紅色夾襖的宮女立在當前。

「小榮子？是你？」我眼前一亮，原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儲秀宮宮女蓉兒，帶著一班小宮女立在檻外。

「珍小主，恭喜了，老佛爺恩旨，讓您到儲秀宮叩頭請安。」蓉兒喜氣洋洋地輕啟丹唇。

「小蓉子，發生什麼事了。老佛爺要見我，是不是要問我什麼罪呀？」我有些心有餘悸地問道。

蓉兒笑眯眯地來到我的耳畔，輕輕說了幾句：「小主，皇上和大公主殿下查到了一些有利於你的證據，總之這一次一定要爭取，不讓老佛爺生氣。」

「好的，小蓉子。」我會心的嫣然一笑：「皇上，果然你沒忘了我呀。」

「珍主子，那我怎麼辦呀？」阿元見我和麝月起身要走，戀戀不捨地撒嬌道。

我回頭擰著阿元的臉蛋笑道：「阿元，你放心，這一次我要是逃過大難，一定把你調到景仁宮來。」

阿元彩虹般地喜悅一笑：「珍小主，好人有好報，你一定會沒事的，要是難過就多想想阿元給您講的榮禧堂鬼故事吧。」

」鬼故事？「我感到很是茫然。

」珍兒，快過來。「牆角那邊，佩環叮噹，我放目一瞧，竟然是大公主與慶王的女兒四格格，鮮紅的流蘇在他們歡快的面額上不是蕩漾。

我帶著麝月上前，向大公主與四格格招了招手：」兩位，多日不見，大家都好吧？「

」珍兒，你無故在三所受災，我們能好嗎？「大公主喜滋滋地用手中的金絲牡丹帕子替我搽了搽臉蛋。

」公主殿下，這次皇太后要召見我，想必是事情有了轉機吧？「我試探著問道。

」唉，珍妃姐姐，哪裡有轉機，慧皇妃一夥天天找人在紫禁城到處造謠誹謗，景仁宮幾乎都被弄成鐵案了，說起來也真氣人。「四格格稚嫩的面龐顏色鐵青。

」珍兒，別說了，隨我走。「大公主急忙拉了我的手。

」哎哎，公主殿下，幹嘛這麼急嗎？您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我感到一絲古怪，急忙問道。

」公主殿下，珍小主，趁沒有人發現，趕快離開三所出神武門，蓉兒在這幫你們掩護著。「此時，蓉兒一個人躡手躡腳地步了過來。

」我們為什麼要出神武門？小蓉子，你不是說，皇上已經找到線索可以證明我的清白嗎？「我焦急地眨著眼睛。

」傻瓜，這是為了救你騙你的。快跟我逃吧。「大公主二話不說，拉著我就走。

」不不好了！三所起火了！「突然，我們的身後竄起熊熊火光，衝天大火帶著燃燒的嗶嗶啵啵聲，照耀著籠罩著黑煙的天空。

」沒想到慧皇妃這一夥這麼狠毒，這麼早就點火了！真是無法無天！「大公主嘆了一口氣。

」糟了！阿元還在三所，我要回去救她！「我驟然想起阿元，慌忙回頭就跑。

「珍兒，管不了那麼多了，快跟我走！」大公主始終不肯鬆手。

「阿元，起火了，快出來呀！」我沖著火場大聲地呼喚。

沒有任何反應，大家都淚流滿面。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突然，一排宮燈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宮女、太監往兩邊一站，閃出了儲秀宮二總管崔玉桂。

「崔玉桂，你認識我吧，快點放行！」大公主威嚴地站了出來。

崔玉桂行了一禮：謙笑道：」公主殿下，您這是要擺駕去哪呀？「

大公主轉了轉眼睛，轉口用和藹的語氣笑道：」崔總管，我知道你是儲秀宮的老人，你總不會想一輩子都活在李蓮英的陰影之下吧，我已經掌握了李蓮英的劣跡，只要你肯幫忙，我保證你取代李蓮英作大總管。「

「公主殿下，您還是別白費口舌了，老佛爺已經知道這檔子事，是不是要請她老人家親自來？」慧皇妃笑嘻嘻地帶著一群宮女從後面走了過來。

「慧皇妃，你也太過分了吧，珍兒並沒得罪你，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四格格嚷了起來。

「小女孩不要多管閑事。」慧皇妃不屑地撇撇嘴。

「皇太后駕到！」隨著李蓮英的一嗓子吆喝，宮燈宮扇一字排開，慈禧皇太後果然來到現場。

「都在鬧什麼？」慈禧眉頭緊鎖，

「老佛爺，珍妃她們要造反了，不但燒了三所，還企圖逃跑。」慧皇妃大聲渲染告狀道。

「慧皇妃，這火是誰放的，誰心裡最明白。」大公主恨得牙痒痒。

慧皇妃嘿嘿一笑，向慈禧告狀道：「啟稟老佛爺，因為婢子最近無意間查到珍妃的另一個劣跡，所以大公主殿下想要救珍妃的命，偷偷逃跑。」

「她還有什麼劣跡？」慈禧震怒了。

「珍妃淫蕩，遺禍後宮！」靜芬出來大聲說道。

「你血口噴人！」我像挨了當頭一棒，頭冒金星。

「珍貴人，你別急，你說說，你和文廷式是什麼關係？」慧皇妃劈頭問道。

「文先生是我未入宮前的啟蒙恩師，這有什麼不對嗎？「我沒好氣地答道。

」可是，奇怪的是你總是和文廷式偷偷見面，而文廷式身為翰林院學士，竟然和宮裡的太監拜為兄弟，難道這不奇怪嗎？「慧皇妃用挑刺般的眼神看著我。

」夠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你們全跟本宮到儲秀宮說話。「慈禧急忙止住慧妃，惱怒地下令道。

一行人跟著慈禧的轎輿匆匆向儲秀宮步去。

」老佛爺，這是文廷式與景仁宮太監聶十八結為兄弟的誓書，聶十八一定是珍妃與文廷式串通的眼線，請老佛爺將聶十八捉拿歸案！「慧皇妃從袖口拿出了一堆書信，遞給了李蓮英。

」老佛爺，景仁宮太監聶十八前日被發配寧古塔，因為行為不端，已經被賜死了。「李蓮英為難地向慈禧稟報道。

」老佛爺，一定是珍妃派人殺人滅口！由此可知，玲兒、阿程都是珍妃派人幹得。」靜芬緊緊上前一步，用異常肯定的語氣大聲喊道。

「混賬！珍貴人，你怎麼解釋？」慈禧雷霆大怒。

「不可能，老佛爺，這幾日我都在三所，怎麼會有機會殺人滅口？」我竭力辯解道。

「老佛爺。現在珍貴人死無對證，我們卻有有力的證據，小安子，你出來吧。」慧皇妃得意洋洋得回頭命令道。

「榮禧堂太監小安子叩見老佛爺。」小安子氣焰囂張地跪下覲見。

「小安子，你看到什麼了，快說！」慧皇妃給小安子使了個眼色。

「啟稟老佛爺，幾年前，奴才在榮禧堂當差，榮禧堂出事前夜，珍貴人的宮女麝月曾經在榮禧堂出現過，然後，皇後主子的宮中便發現有木偶人，還有，這幾年，奴才好幾次深夜發現，聶十八拿著一張書信從宮外回來，這信一定是文學士的。」小安子一口咬定道。

「原來文廷式和珍貴人暗地聯繫？老佛爺，珍貴人簡直是淫亂後宮啊！」在場的人一陣議論。

「胡說，老佛爺，這不可能的，珍姐姐愛得是皇上。」四格格見勢頭不好，急忙插話道。

「哼，她還好意思說愛皇上？」靜芬捂著鼻子哼了一聲。

「老佛爺，現在證據已明，請老佛爺下決斷吧。」慧皇妃得意地笑道。

「慢，皇額娘，我和珍貴人在宮中查的賬本結果您還沒看完，兒臣認為，還是把這個事情查清楚再定罪吧，以來可以服人，二來也是體現皇額娘的大公無私。」大公主勸道。

「好，李蓮英，把賬本都拿出來吧。」慈禧點點頭。「是，老佛爺。」李蓮英獻上了賬本。

慈禧仔細過目了一遍，突然問道：「為什麼沒有鍾粹宮的？」

慧皇妃看看靜芬，賠笑道：「老佛爺，皇后是六宮之主，後宮表率，我們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亂查，再說皇後主子賢淑節儉，後宮可是眾目睽睽。」

「嗯，不過為了一秉大公，我看還是查查吧。」慈禧不客氣的說道。

「是。」慧皇妃碰了個軟釘子，急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