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光緒選后妃

光緒十三年九月二十一日，我記得不清楚了，大概就是這個時間，地點儲秀宮旁的體和殿，秀女大挑已經進入到最終點。

這一天，體和殿珠環翠繞，晶瑩剔透，不但是形容大殿，也形容人。因為今日體和殿的正中案几上，陳列著一柄絕世驚艷的玉如意，皇上只要把這柄玉如意親手遞給殿中的任何一位姑娘，那麼她便是天之驕女，成為大清真正的鳳儀之主。

聖母皇太后的御座設在大殿的正中，兩旁站滿了華服玉飾的八旗親貴命婦，光緒皇帝今日束著貂絨吉帽，身著明黃八袞吉服，侍立在皇太后的身邊。

「他今天怎麼呆若木雞似得，完全沒有了那天的。」我偷眼關注著他，心中很是奇怪。

「小珍，別分心，我看對面的人又要有新的行動了！」一旁的尋梅笑嘻嘻地拉了拉我的衣抉。

「誰呀，富察綺雲嗎？她可別又拿著我們的書畫說是她的吶。」我挖苦道。

「不對，她可別說是咱們的簽子偷了她的魂，哈哈哈。」平素老實的姐姐也開始發笑起來。

「別說話，小心有人聽到。」穿著大紅蟒袍李蓮英沖著我們努了努嘴。

「皇帝，拿起案上的玉如意，仔細瞧著，你看上哪個姑娘，就把玉如意遞給她吧。」皇太后既威嚴又親切地吩咐光緒道。「兒臣不敢做主。」光緒低著頭，恭敬地站著。

「傻樣，一個男子漢，做事情這麼猶猶豫豫得，昨天欺負我的勁頭哪去了，真是會裝！」我心中罵道。

「小珍，他們發過了。」一旁的尋梅又沖我擠眉弄眼。

「發得什麼？」我俏皮地逗她道。

「發名牌呀，只要玉如意到手，這一關我們就過了，今晚我做東。」尋梅輕聲笑道。

「你要玉如意嗎，那這個勞什子就給你吧。」一句溫暖的敘述，把尋梅的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所措地微微抬起頭，卻與皇上意外地四目相對。

尋梅的臉泛起了紅暈。我的臉也紅了。

」皇帝。「皇太后的聲音震懾整個殿宇，光緒突然像早就排演好似得，突然拿著玉如意轉向隊伍前頭的承恩公小姐靜芬，毫不猶豫地把玉如意遞在了她的手上。

」好！靜芬姐姐得了頭彩了！「姐姐與荀蘭都興高采烈。只有尋梅有些茫茫然，我急忙安慰尋梅：」好妹妹，別急，這男人都是騙子，皇上也不例外，他剛才那是逗你玩呢。「

」你們幾個別鬧啦。「大公主突然走到我們的面前，把一隻鑲邊的荷包遞在了我的手中，又把另外一支荷包握在姐姐的手裡。

「公主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我面露難色道。

「怎麼，小珍，你想抗旨嗎？」大公主故意凝重了語調。我與姐姐趕緊跪下，向皇太后與皇上叩了幾個頭，輕啟丹唇：「奴才他他那氏謝主隆恩！」

皇太后笑意雨濃，宣道：「免了。」此時在場的王公貴族八旗命婦紛紛山呼萬歲，皇帝的選定后妃大禮便如此這般落下了帷幕。

「小珍妹妹，你們姐倆可真有福氣，竟得到聖母皇太后如此的眷顧，以後封妃封嬪，可是前圖無量啊。」回翠怡軒的路上，尋梅、荀蘭興緻勃勃，一臉羨慕地拉著我敘話，而我的心裡卻七上八下，表現得像只蔥油瓶。

「小珍，你這是怎麼了，一言不發，好像滿肚子心事似得，難道你不高興嗎？」尋梅見我一籌莫展的樣子，使勁搖了搖我。

「哎呀。我真的很煩。」我滿不在乎地把手一攤：「得了這個荷包，往後的日子可就要在宮裡渡過了，荀蘭、尋梅，你們倒可以打道回府，萬事不管，我只怕往後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尋梅一蹙眉頭，笑道：「唉，小珍，你是在煩這個呀，俗語講一入宮門深似海，雖然當了娘娘，光宗耀祖，可是卻也沒有在家時自在了，不過妹妹，你也別把事都往壞處想，秀女被選上畢竟是很光耀門楣的事，許多女子都是可盼不可及呢。」

「是呀，吃了那麼多苦頭，只得了個虛名，往後靜芬姐姐，加上我和姐姐，這日子可怎麼過呢？」我揉了揉眼睛道。

「剛剛選了妃子，你們姐妹便在此抱怨，信不信本宮也把這話告訴去。」遠處傳來佩環之聲，笑盈盈地攔在我們的前面，我們吃了一驚，抬頭一看，原來是固侖大公主殿下，急忙道了萬福。

「免禮，你們四個在這幹什麼呢？」大公主問道。「回公主殿下，奴才們在討論進宮以後的事。」姐姐搶先柔聲回稟道。「公主殿下，奴才們只是怕，被選進了宮，又要與仇人相處一室，怕再被無緣無故的誣陷，公主殿下，是您親自賜給奴才的荷包，奴才的生死，您可不能不管啊。」我喃喃說道。

「哈哈哈，小珍。你這個刁蠻的丫頭，好一張厲害的嘴，竟然賴起本宮來了。」大公主呵呵笑道。

「公主殿下，奴才可不敢存心冒犯，只是怕得緊，隨口亂說罷了。」我低著頭回道。

「好了好了，小珍，你們姐倆也不必害怕，富察綺雲已經落選，指給親王貝子當福晉去了，慧妃主子那有皇太后壓著，自然不會對你們有何不利，這會子，你放心了吧。」大公主眉開眼笑道。

「多謝公主殿下，奴才這會子感到心裡暢快多了，大恩不言謝，日後公主殿下有用得著小珍的地方，小珍必定萬死不辭。」我得瑟地抱了一個拳。

「嗯，小珍，你這一個手勢倒讓本宮想起當年大柵欄外的事情，你入宮前常常如此嗎？」大公主饒有興緻地問道。

「嘿嘿，讓公主殿下見笑了，奴才與姐姐打小生在南邊，人家都叫我們小南蠻子呢。」我侍弄著頭髮，不好意思的回道。

「嗯，你真是個小混世魔王，等著吧，如今是留宮觀察，待到明年正式嫁進皇宮，可就由你們受得了。」大公主喜孜孜地領著宮女走遠了。

十月、十一月，日子像流水一般的過了去。秀女大選過後，尋梅、荀蘭出宮待嫁，從此音訊全無，宮裡頒下聖旨，向全國宣布，大清國新的皇后將是承恩公家的小姐葉赫那拉靜芬，大婚於明年正月舉行，而我與姐姐分別被冊封為珍嬪、瑾嬪，變成了宮裡真正意義上的主子，按照旨意暫住翠怡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