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皇家情（一）
殿外
「藍王夫，本宮會去問問母皇情況的，您先回心諾殿吧，要麼身體會撐不住的。」凌若塵看著跪在地上，面色慘白，冷汗岑岑，已經明顯搖搖欲墜的王夫藍諾勸道。
很明顯，藍諾跪在鳳儀殿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想來在得知消息后就跪在這了吧，凌若塵見此，心情有些複雜又有些痛苦。
這個男人是自己母皇的第一個夫，卻因母皇為了鞏固地位而成了王夫而非皇夫。與母皇生了這皇家的第一個孩子，卻意外喪生於東雀。如今他僅剩的女兒卻又被剝奪了皇女身份，搖了搖頭，真是可憐。
藍諾恍惚間看到有人影在自己面前閃過，努力睜大眼睛，待看清來人後，身體便是一抖。
自己女兒所做之事他雖然並不十分清楚，但也能猜得一二，勸過、阻過卻一直沒有什麼用，藍諾垂下眼，搖了搖頭。隨後身子又晃了一晃，軟倒在地。
感覺到有人扶著自己，藍諾強睜開雙眼，看見是凌若塵身邊的宮女，藍諾再次垂下頭，眼眶有些微紅，他的女兒一直嫉恨著皇夫蘇瑾瑢和他的女兒凌若塵，甚至埋怨他無能軟弱，如今這樣或許也是好的吧，徹底失去爭奪那個位置的機會，會不會在未來安全的活下來。
藍諾微抬頭看著滿臉擔心的凌若塵，她如果坐上那個位置，會放過汐兒的吧。
「傳陛下口諭，王夫藍諾，教女無方，不知悔改，即日起於心諾殿閉門思過，無傳召不得擅自出入，欽此。」燕喜推開殿門，看著藍諾大聲宣布，隨後放軟了些語氣道，「藍王夫，請回吧，不要在再這跪著了。」
藍諾一僵，怔怔的看著關緊的大門，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聲音卻極為平淡的叩首道：「謝陛下隆恩，臣夫遵旨。」
說完強撐著起身，卻到底支撐不住，眼睛一閉昏死了過去。
「宣太醫！」
「扶藍王夫回宮。」
……
一陣吵雜過後，鳳惜殿外終於回歸平靜，只是大殿的門卻一直不曾開啟，殿內的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三殿下，陛下宣您進殿。」燕喜走至凌若塵身前行禮道。
凌若塵聽到聲音后回過神，不再看著藍諾剛剛跪著的地方，點了點頭，同燕喜進殿。
殿內一派富麗堂皇，正中一女子坐在桌案后，面色沉靜的審閱著奏摺，好像完全不知剛剛發生了些什麼。
「兒臣見過母皇，母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凌若塵雙膝跪地，以頭觸地叩頭問安。
「塵兒，你不好好養傷，來朕這何事。」凌洛英並未看凌若塵一眼，沒什麼語氣起伏的道。
「回母皇，兒臣不小了，不想再在母皇的身後被母皇保護，兒臣想知道此次刺殺到底是何人指使，大皇姐她、她又在其中扮演著何種身份。」凌若塵又俯身叩頭一禮后恭敬的回道。
凌洛英執筆的手一頓，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哦？不是來替你大皇姐求情的。」
「是，母皇。兒臣想了幾天後認為，母皇不會因為大皇姐只是護兒臣不周便削了大皇姐封號，大皇姐定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令母皇震怒。兒臣愚鈍，懇請母皇明示。」凌若塵抬頭真誠渴望的道。
凌洛英放下筆，看著凌若塵道：「塵兒認為如何？」
凌若塵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猶疑的道：「母皇，兒臣認為大皇姐或許是早就得知了此次狩獵會有危險，但卻並未阻止……」凌若塵好似說不下去了，垂下了頭。
「繼續。」凌洛英手指一下一下的輕敲著桌子，淡淡的道。
凌若塵一頓，抬起頭，眼眶微紅，張了張嘴，聲音有些艱澀：「是，母皇。大皇姐也許、也許也參與了此次刺殺，或是想在這場刺殺中除、除掉兒臣而當做不曾得知。」
凌若塵說完眼睛一閉，再次叩頭道：「兒臣不願妄加揣測，請母皇明示。」
「如果是，塵兒要如何？」凌洛英再次淡然問道。
凌若塵渾身一震，低頭沉默半響，抬起頭，面上已經回復了平靜，「如果是真……」
凌若塵深呼吸口氣，冷淡的道：「那皇姐不再是皇姐，只是敵人，害我命的敵人。」
凌洛英點點頭，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如此才可以，這才是皇家兒女該有的性情，有情卻更無情。
「塵兒能如此最好不過，記得你是皇女，也是將來的皇太女，不要讓朕失望。回去好好練習《凌月》，你很有天賦。」凌洛英收了笑容，再次冷淡的道。
凌若塵叩首，「是，母皇。兒臣定不會讓母皇失望的。」
「恩，記住，塵兒，皇家的子女，多情卻也冷情，有情卻也無情。」凌洛英不容置疑的道，看著凌若塵若有所思的樣子，滿意的點點頭，「下去吧，塵兒。」
「是，母皇，兒臣告退。」凌若塵又叩頭一禮后離開。
多情卻也冷情，有情卻也無情。凌若塵回眸看向鳳儀殿喃喃低語，母皇，您夠狠也夠無情，上一世我要是能做到如此，想來就不會敗得那麼凄慘了吧。
「殿下？」滄瀾見凌若塵身上散發出的好似刻骨的哀傷，有些擔心的喊道。
「走，去瑢華殿。」凌若塵聽見聲音，收起一切情緒淡淡的道。
蘇清染，你在的吧。
我沒有如當年那樣被你吸引，也沒有如當年那樣大發雷霆，你感覺如何？
瑢華殿，皇夫蘇瑾瑢的寢殿，與女皇凌洛英所居的鳳儀殿相距並不遠，凌若塵與滄瀾慢慢走，也就用了一柱香的時間而已。
瑢華殿內，蘇瑾瑢橫卧在軟塌上，蘇清染坐在一旁正輕輕的揉捏按摩著蘇瑾瑢的大腿，低垂的眼眸偶爾不著痕迹的瞥向殿外，好似在等什麼人似的。
「清染，這次多虧你了，要麼塵兒她……」蘇瑾瑢說著眼眶便有些泛紅。
蘇清染連忙拿起一旁備著的娟帕遞給蘇瑾瑢，一邊安慰道：「舅父，您不要這麼說，三殿下自幼天賦絕佳，武功卓絕，哪怕小侄不出現，三殿下也不會有事的。」
蘇瑾瑢聽後點點頭，很是贊同，心情也好了很多。
凌若塵如此受女皇凌洛英寵愛，可不只是因為其是唯一的嫡女，更重要的就是凌若塵習武的天賦，尤其修習北月皇室獨有的《凌月》的速度，幾乎是前無古人。
「好孩子，當初舅父聽說你要習武，還認為太辛苦並不贊同，沒想到今時今日卻多虧了清染的一身不比女子差的武藝。」蘇瑾瑢欣慰的笑笑，又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侄子，想到蘇清染的名聲，越看越滿意，便試探的問道：「清染文武雙全，舅父可是聽說清染是我們北月的第一公子，如今也要成年了，將來有何打算？」
蘇清染眸光一閃，唇角微勾，搖搖頭嘆息道：「舅父，小侄習武學文只是興趣所致，雖也曾想為國效力，但畢竟是個男兒身……」
蘇瑾瑢聽后，眼睛一亮，只要不是非要入朝為官那就好。
雖然蘇清染年齡上要比塵兒大些，但在北月也無甚緊要。蘇瑾瑢滿意的點點頭，笑容也越發燦爛真誠起來。
「皇夫大人，殿下來了。」芸香從殿外走進行禮稟告。
蘇瑾瑢聽后又是驚喜又是擔憂，抬手示意芸香讓凌若塵進來，「這孩子，身體還沒好怎麼亂跑。」
蘇清染淺淺一笑，輕柔的繼續按摩蘇瑾瑢的身體：「舅父放心，剛剛小侄見到三殿下氣色很是不錯，想來恢復的差不多了。」
「咦？清染剛剛見了塵兒。」蘇瑾瑢眉眼一挑。
「恩，舅父，小侄剛從清塵殿過來。」蘇清染垂眸一副乖巧又有些害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