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友情提示總被砸的小飯館可找武林聯盟報銷

吳神仙卻好似沒聽見那人說話似的，徑直走到他對面，拉開凳子坐了下來，笑道：「先生若想要光，為何不坐在向陽處，反倒選了如此陰暗的一個角落？」

那中年人長相普通到讓人一眼看過毫無印象，再加上他也沒什麼表情，乍一看像是個進城賣菜后偶爾下下館子的農人，但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吳神仙時，兩眼中的陰冷之意，卻又令人忍不住要打個寒顫。

那人捏著酒杯，白眼一翻，言簡意賅：「滾。」

吳神仙毫不在意，甚至毫不見外，伸手拿起桌上酒壺，就要往自己面前空著的另一隻酒杯里倒酒：「先生難道也是個能領會天意的？知道我要來給你免費算卦，就提前給我準備了酒水餐具？哎呀，太客氣了。」

中年人鐵青著臉，一把按住了吳神仙的手腕，硬是把酒壺從他手中掰了下來，道：「你是打哪兒鑽出來的猢猻？恁大的臉！」

「哦？聽起來，這竟不是給我準備的？」吳神仙做出一個誇張的傷心表情，復又吐吐舌頭，道，「那你是給誰準備的呢？」

中年人額頭的青筋滾了滾，復又消失了。他鬆開吳神仙的手腕，依舊陰沉著臉，道：「我在等朋友，你走開，別打擾我。」

「這人脾氣不大好吧？」唐薇小聲對蕭老三道。

蕭老三點頭道：「脾氣暴躁，但又拚命忍住了……看起來，這人一定是有事要辦，所以不想節外生枝。」

會是什麼事兒呢？蕭老三看著那陰沉臉的中年人，再看看如沐春風般的吳神仙，有些好奇。

久不入江湖，江湖裡的人都差不多換了一茬，想來，那些無甚新意卻又不厭其煩層出不窮的江湖恩怨，也是舊酒換新瓶了吧。

只見那吳神仙也不著惱，仍舊滿面笑容，道：「但不知先生等的是哪位朋友？對了，我是吳神仙啊，待我掐指算來……這人可是雲門的雲月微？」

也難為這吳神仙，竟將這般拗口的名字說的順順噹噹，清清楚楚，大珠小珠般墜落玉盤。

雲門？蕭老三眉梢微挑。

那陰沉臉的中年人聽見「雲月微」這三個字，臉色一變，驟然捏緊了酒杯，雙眼緊緊盯住了吳神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迸將出來：「你是誰？」

吳神仙一抖手中布幡，笑道：「我是吳神仙呀，鐵口直斷，這都寫著呢。」

「你怎麼知道……」中年人顯然不信那假道人是什麼神仙。

「因為我都跟了你兩天了，要是連這點兒消息都沒打聽清楚，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吳神仙哈哈大笑，毫無徵兆的，將挑著布幡的杆子一丟，右手竟已從桿中掣出一把短劍來，鬆開布幡的左手順勢往桌上一撐，身形如燕斜飛而起，短劍雪亮的鋒刃便已橫在了那中年人的頸間。

中年人反應也快，急急往後仰倒，堪堪避開那凌厲一劍。他卻不敢就此鬆懈，不待起身，就半躺在凳上腰板發力，抬腳飛踹到了桌沿上。

只聽嘩的一聲，木桌帶著尚撐在桌面上的吳神仙，急速往後滑去，而那中年人借著剛才一踹的力道，一個後空翻，穩穩站在了地上。

小店簡陋，桌椅也都是湊合著用，別說被人飛踹，就是隨便挪挪位子都有可能散架撂挑子。不幸被中年人踹開的這張桌子，還沒等撞到後頭的牆，便在滑行的過程中先折了腿兒。

在那桌子嘁哩喀啦分崩離析之時，吳神仙業已跳開，刺空了的短劍也沒閑著，就手一轉，往逼仄到身旁的牆壁上狠狠一插，身子矯捷地在空中一盪，雙腳便向著那中年人的胸口踢了過去。

中年人此時不過剛剛站定，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情形，便見一雙腳蹬了過來，此時有心要躲，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吳神仙這一腳是踢了個結結實實。只聽一聲悶響，那中年人幾乎頭足對摺了像只蝦米似的，不由自主往後跌去。

從吳神仙突然出手到中年人被踢出去，幾乎就是在眨眼之間發生的，尤其是看在小館中吃飯的眾食客眼中，更覺是電光火石，根本無從反應。

直至那結實吃了一腳的中年人狼狽地撞到後面的一張桌子，那桌上的杯盤盡皆稀里嘩啦摔個粉碎，在那桌上吃飯的三人也被撞了個人仰馬翻，小吃店裡的眾食客才算如夢初醒，頓時像油鍋里滴了水似的，炸了鍋。

大多數人慌裡慌張往外跑去，生怕被那兩個打架不要命的殃及池魚；店裡的夥計，捎帶掌柜和后廚則全都冒了出來，急著要攔住那些還沒給飯錢的客人們；可也仍舊有那麼一撥人，吃瓜看熱鬧的八卦之心大過了安全第一，縮到了門邊，卻並不急著逃走，只伸長了脖子，好奇地張望著。

於是，這幫閑漢瞧見，那中年人從滿地狼藉中蹦了起來，臉色黑的像是鍋底，口中罵了一句髒話，抬腳往地上一掃，頓時，地上那些桌椅斷腿，杯盤碎渣，和著菜飯油醬湯湯水水的，黑壓壓的，烏雲蓋頂似的就往對面的吳神仙頭頂身上潑灑而去。

「下作！」吳神仙本來正要往那中年人近前去，沒成想此人竟會來這一手，臉上頓時現出些惱意來。那鋪天蓋地的垃圾，躲是沒地方躲的，吳神仙目光往四下里一轉，又瞅見自己剛才扔下的布幡，正斜搭在一張歪倒的桌子上，他猛的拽起那隻布幡，玩雜技似的往自己頭頂上呼的一轉，那布幡像是鼓滿了風的帆一般，登時脹起。

那吳神仙身手甚是靈活，也沒看清他怎樣肩帶臂臂帶腕的一轉，便將那隻堅挺的布幡護著自己的頭頂身邊轉了一圈，簡直像是掄起了金剛傘，將那些污穢之物盡皆擋在身外，復又向著四周彈出，簡直像是漫天「花雨」一般。

這下，吳神仙自己是乾淨了，可旁邊瞧熱鬧的各位可就倒了霉。那些瓷片碎渣木頭茬子飯菜污物，全都往四圍這些人身上招呼了去。

各位吃瓜群眾這才著了慌，急忙抱了腦袋捂了屁股的，朝門外跑去。可是一個小吃店的門能有多大？頓時，那些慌張的人頓時在門口擠成了一團，一時間，誰也跑不出去。

在這混亂的人團外圍，暫時貼牆站了的蕭老三和唐薇有些一籌莫展。

原本，剛才吳神仙和那中年人一起爭執，蕭老三便站起了身，礙著唐薇千金小姐的身份，他不便直接上手，只用眼神示意唐薇隨自己趕快離開。畢竟，他們兩個是在逃的，遇事還是躲著的點好。

儘管蕭老三幾乎本能的有些好奇，那中年人和吳神仙有甚瓜葛、兩人糾紛會走向何方？但是，這些好奇，在被強壓到他肩頭的護送之職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存在的地位。

可唐薇到底是個沒出過門沒經過風雨的，完全沒有絲毫的江湖經驗。雖然她收到蕭老三信號，站起了身來，卻站在原地呆了一呆。

她很不合時宜的想起，自己和蕭老三吃的這兩碗面，還沒付錢，就這樣一走了之，似乎有些不地道？

然而蕭老三哪裡曉得唐薇這般教條的心思，他只當是小姑娘被打架的給嚇到了，一時也顧不得許多，伸手便去扯唐薇的袖子。

哪知，唐薇換上的那身粗布衣服實在是一分錢一分貨，也就能遮遮羞，要說保暖防風都有些抬舉了，更不要說蕭老三完全不知道控制力道的這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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