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生死不論
孟琉毓拿起弓箭的瞬間,柔妃身子一僵。
她雙手撐著椅子,下意識要站起身來。
察覺到容和偏頭望來的目光,柔妃又穩穩的坐了回去。
「陛下,讓清平郡主執弓真的沒有問題嗎?郡主與岑三小姐之前便鬧得不甚愉快,臣妾擔心……」柔妃蹙眉輕語,眸中儘是擔憂之色。
容和凝眸望著眼前的清麗佳人。
柔妃雖是她的庶妹,但兩人長得並無相似之處。
傾兒端莊雍容,生得一顆菩薩心腸,便是宮中下人犯錯,最多也不過責罵幾句,不忍打罰。
而柔妃生得比傾兒還要清秀溫婉,如同毫無攻擊性的小花。
可容和總覺得她秋水一般的眸中藏著未曾被他人所察的鋒芒,真實的她隱於一處不為人知的角落。
「你準備的可是蠟箭?」
南國好宴,宴會上又會時常比試箭術,為避免危險,是以時常會用蠟做箭尖,再塗以硃砂。
「這是自然,臣妾縱使愚鈍,也不會犯這般簡單的錯誤。」柔妃笑得溫順恭婉,任誰都挑不出錯處。
容和望了她兩眼,淡淡收回了視線。
孟琉毓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只能挽弓搭箭,將箭靶視為心頭所憎恨之人。
孟琉毓擅騎射,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可她仍舊不過癮,目光一轉,倏然將箭矢對準了岑妍的方向。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清平郡主果然大膽,在陛下面前竟然還敢如此囂張。
薛臨眯了眯眸子,不動聲色的舉起了手中的杯盞,目光緊緊盯著孟琉毓的動作。
岑嬌神色清冷,慢悠悠的從頭上取下一支步搖,步搖尖端的寒光不及墨眸一分冷厲,「郡主覺得是您手中的箭快,還是我這步搖扔的快呢?」
蠟箭無法傷人,最多只會痛一痛,但她手中的步搖可是傷人利器。
望著岑嬌手中的步搖,孟琉毓眸色陰鷙,臉頰上的傷口似又在隱隱作痛。
她捏緊了手中的弓箭,手背青筋暴出。
寶弓之上嵌滿了各色的華麗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美輪美奐,可寶石鋒利,刺得她柔嫩的掌心有些痛意。
「岑嬌!」
孟琉毓狠狠咬牙,偏轉了箭矢的方向,改為瞄準岑嬌。
可她的狠話未等說盡,眼前倏然閃現一抹暗青色。
容陌手執象牙筷箸,未看清他如何出手,弓弦之上的箭矢已被他手中的筷箸斬成了兩截。
兩截箭矢落在地上,可聞其聲。
孟琉毓怔怔的望著容陌半晌,才從驚怔中清醒過來,勃然怒道:「容陌,你做什麼!」
容陌卻不看她,只淡淡應道:「陛下面前,豈能無禮。」
眾人:「……」
他們以前怎的沒發現瑾王是這樣的人,看似雲淡風輕,清冷疏離,這說起謊來也是信手拈來。
而且還敢公然拿陛下做擋箭牌,這膽量也是絕無而僅有了。
容和垂眸望見斷裂的箭矢,平靜的眸中泛起波瀾。
視線上移,容和望向宛若玉石般的矜貴男子。
他氣度卓絕,有不怒自威之勢,雖為親王,但身上的氣勢絲毫不輸於他這個帝王。
容陌這是已經打算不再藏拙了嗎?
先是無所顧忌的透露燕王的行蹤,再到如今敢在他面前巧舌如簧,哪裡還有初入長安時那謹慎小心的模樣。
容和掃了一眼與容陌目光傳情的岑嬌。
是因為她嗎?
孟琉毓怒不可遏,將手中的弓箭猛然扔在地上,眸色泛出猩紅。
這些人一個兩個都要與她作對,她要去告訴父王,讓父王將他們全都殺了!
「清平,不得胡來。」容和不咸不淡的輕斥了一聲,但語氣儼然已有不悅。
淮南王手握重兵,鎮守一方,與幾大藩王彼此牽制。
他對孟家確有刻意縱容之意,自古以來藩王權貴的傾塌皆是從驕縱猖狂開始。
但孟琉毓如此藐視皇威,足以從她的行徑上看出淮南王的用心。
柔妃忙笑著出來打圓場,聲音溫婉的道:「陛下,依臣妾來看,清平郡主與岑三小姐合該並為文武雙魁,您意下如何?」
「誰要與她齊名!一個靠著死人蒙蔭過活的府邸,也配與本郡主相比!」
「你說什麼?」岑嬌雖清冷,但從始至終都是那種漫不經心的淡漠,此番墨眸冷沉,身上氣勢倏然威嚴凌厲,讓人不敢逼視。
「本就是事實,還容不得別人說嗎?」孟琉毓未有察覺,冷笑著道:「將士戰死沙場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何至於這般傳揚?
依我說,能戰死沙場的都是無用之輩,真正有本事的便是征戰無數也會凱旋而歸!」
岑嬌猛然起身。
岑妍拉住她的衣袖,擔心的搖頭勸道:「嬌嬌,冷靜。」
岑嬌輕輕移開岑妍的手,行至孟琉毓身邊,周身殺意瀰漫。
「久聞淮南王爺武藝高強,郡主可敢以王府之名與我比較,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