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本王幫你
「木雞,原是如此。」
清冷的聲音涼薄之中似有三分譏諷,更有絲絲兩人都未能察覺出的惱意。
容陌從未聽到過這般大膽的言論,甚至比起逼宮造反有過之而無不及,且他覺得日後也不可能再從別人口中聽到比這還荒謬的言論。
他雖不認同女子便該三從四德,但什麼叫做女人要反省自己為何只有一個男人?
簡直荒謬!
容陌垂眸望著仰臉瞧她的少女,少女雖將雙眉畫的濃黑了一下,但也只是多了兩分英氣,依舊是極盛的美貌。
她應是為了男裝扮相,未施胭脂水粉,口脂也未點半分。
雖素麵朝天,卻是美的不染鉛華,擁有宛若被大雨洗滌后的空靈與清澈。
但她又偏偏是狡黠與冷厲的,美得矛盾又神秘。
容陌斂下眸子。
小小年紀思想便如此放縱,可見太過極致的美貌並非良物。
若他是她的父兄,定要嚴格管教。
倏然,他略蹙了下眉,望著少女的眸色漸緩了些許。
她,沒有父兄的。
聽聞,她的母親也不大親近她。
她的壞她的狡猾,似乎也不能全完怨怪她。
不覺之間,就連容陌自己都未發現,他竟生出了一種想將人匡扶回正道的責任感。
「看不夠?」
容陌撩袍坐在岑嬌身側,冷幽幽的開口道了句。
見岑嬌眸中的驚怔仍未收回,側眸又補了句,「女子要懂得矜持,縱使喜歡也要收斂。」
容陌清楚自己的相貌,但女子不能因為男子長得好,便可以無所顧忌的盯著瞧。
岑嬌收回了視線,但並非是將他這句話聽在了耳中,而是陷入了其他的思緒中。
她竟然在青樓見到了容陌!?
前世這位攝政王可是被稱為禁慾王爺,莫說妻妾,便是通房丫頭也沒有一個。
想來應是後來發生了事什麼讓他性情大變,如今他倒是與普通男子無異呢。
岑嬌垂下長睫,轉動的眼眸明亮異常。
「在想何事?」容陌一眼瞧出她定未在想什麼好事情。
岑嬌心知他認出了自己,再裝傻也無甚意思,便疏離客套的笑道:「瑾王殿下好雅性。」
「不及岑三小姐。」
岑嬌:「……」
岑嬌略感頭疼,今日本只想阻攔孫新惹事,可遇到容陌又平添了不少麻煩。
「王爺。」岑嬌壓低了聲音,因怕容陌聽不清,是以身子略略偏向了他的方向。
容陌向來不喜生人接近,但此番他只動了動眼帘,未移開身子,任由少女靠近了一些。
「王爺,您知小女的身份……總不好出現在此處,是以還煩請王爺裝作不認識小女。」
容陌挑眉,語氣冷沉,「原來你也曉得不妥。」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岑嬌未領會容陌的意思,只點頭道:「自是曉得,所以還請王爺勿再這般喚小女。」
兩人正說著話,白清歡已經在眾人的擁簇下行至樓內。
白清歡被丫鬟小廝圍在中央,狂熱的追捧者只能擁簇在威猛的小廝之外爭相吶喊,只為引得佳人回首一望。
岑嬌不再理會容陌,而是半眯著鳳眸在人群中搜尋著某張讓人厭嫌的嘴臉。
容陌的目光始終未移開岑嬌臉上半分,是以將她的神情動作望個正著。
他擰起眉,同樣望向擁擠的人群,難道她今日前來是為了裡面的某一個男子?
他只掃了一眼便厭棄的收回了視線,能為一個女人而丑相畢露的男人簡直不堪入目。
他乾脆凝眸望她,在她鳳眸一厲時才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人群。
那是個身材平平,相貌不及平平的男人,臉上有兩坨醉紅,更因出了汗而略顯油膩。
容陌並非以貌取人之人,但只這一眼,便讓他心裡厭煩極了。
反觀她緊眯著眼看著,似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之意。
容陌心中生出絲絲莫名的慍怒。
這個醜陋噁心的男人還不如那兩個妖妖調調和腦袋一根筋的男人,至少在相貌上不至於讓人作嘔。
這女子明明狡猾的很,怎麼看人的眼神卻這般的差。
「王爺先坐,小女去處理些私事。」
岑嬌臉色冷沉的看著人群中蹦的最歡,跳的最高的孫新,為這等貨色莫說一萬兩,便是一兩銀子她都嫌貴。
岑嬌站在人群最外擰眉看著孫新蹦躂,孫新個子不高,倒是靈活,竟是擠到了人群最內,揮著手大聲的喊著「清歡姑娘!清歡姑娘,吾心傾汝,誓死不渝!」
岑嬌聽得胃裡翻騰,可別侮辱「至死不渝」這個詞了。
孫新這種色胚,但凡院子里有些姿色的丫頭便沒有他沒染指過的,還敢大言不慚說傾心。
岑嬌欲擠進人群將孫新逮出來,直接打暈了他,免得他一會兒醉酒惹事。
可他剛要側身往人群中擠,一隻手突然扣住了她的肩膀。
岑嬌冷然側眸,眸中的殺意堪比吹髮立斷的寒刃。
然而當目光觸及那雙蒼穹般的墨眸時,冷酷的殺意似乎都被深不可測的黑洞捲入其中,失去了原有的凌厲。
「瑾王爺這是何意?」
容陌知她不悅,卻並未鬆開禁錮她肩膀的手,低沉清冷的聲音如同寒梅之上的那層霜雪,「你便打算這般擠進去?」
岑嬌挑挑眉,望了一眼擁擠的人群。
不然呢,她還要做什麼思想準備不成?
見她這副模樣,容陌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聲音又冷了一分,「不知男女有別?」
「所以我今日才這般打扮啊!」岑嬌覺得他有些莫名奇妙,他若不說,哪個能瞧出她是女子來?
容陌:「……」
女扮男裝便可不當自己是女子看待了嗎?
容陌第一次語凝。
他放棄與她爭執,只冷眸望著人群中的孫新問道:「你要找他出來?」
「嗯!所以煩請王爺放手。」
岑嬌掃了一眼肩膀上的手,纖長,骨感,好看到讓人心頭的火氣都在不覺間消了許多。
「本王幫你。」
淡漠的語氣毫無情緒起伏,岑嬌卻聽得心中一震。
容陌這個最怕麻煩的人竟然要幫她?
「只喚他出來便可?」
岑嬌還怔愣著,鬼使神差的答道:「打暈最好。」
容陌意外的挑了下眉,語氣似稍暖了兩分,「不心疼?」
「哈?心疼?」岑嬌笑出聲來,「不存在的,他便是死了,我都不會難過一下。」
「哦。」
容陌淡淡應道,漠然的收回了視線,嘴角卻微不可察的翹了一下,仿若霜雪盡融,流光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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