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夜談

皇後殿中，皇後半倚在貴妃榻上，看著女兒還憤憤不平的樣子，心裏面談了一口氣。

「還不明白你做錯了什麼？」皇后淡淡的開口。

雲陽公主悶悶的說道：「女兒知道了，但是！女兒著還不是被蒙蔽了嘛！」

皇后閉著眼睛，腦袋往後仰著，一邊開口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大臣之女給哄騙住了，你還有理了！過些日子，你就上閑王府，還有沈府，給沈家小姐和你弟弟好好地道一個歉。」

雲陽公主瞪大了眼睛，好像有一些難以置信：「什麼？讓我去給一個小小的臣女道歉？母親，就算是她已經是閑王妃了又怎麼樣？還不能讓我說上一兩句？你看看那個女人今日對女兒的樣子！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后猛地撐起了身子，一拍桌子：「我看你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那個沈家的小姑娘說的那一句話有問題嗎？你啊你！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你了！你看看你今天在宴席上說的那些話！是一個已經出嫁了的公主應該說的話嗎？

要是讓你的父皇聽到了，還以為你到底有多猖狂呢！

身為公主，大庭廣眾之下給自己的弟弟塞女人，就算是漢時武帝的姐姐平陽公主給自己的弟弟送衛子夫的時候，那也是扯了一層遮羞布的，你倒是好，就敢這樣大搖大擺的帶著女人就敢往你弟弟的懷裡推，且不說你弟弟是怎麼想的，便是你的父皇心裏面保不準也會發怒！」

平陽公主塞女人這個典故可是不怎麼好的，雲陽公主也有一些後悔了。

只是說一千道一萬，這一件事情都已經做出去了，不然還能夠怎麼樣？

「母后啊！女兒這也不是看著元貴妃太張狂了嗎？」雲陽公主走到皇后的身邊，拉著皇后的手撒嬌道。

皇后嘆了一口氣說道：「嗨！當初陛下就不應該任由著你跟著在他身邊兒胡鬧，真是什麼都敢說了。我知道，你是憂心著禹王和閑王他們之間的奪儲之戰，但是別的先不說，現在你父皇還正是春秋鼎盛，就算是做打算，現在未免也太早了，況且，不管是你的哪一個弟弟坐上了皇位，你不還是會被封為長公主，本宮也依然是太后，這和我們原本就沒有什麼牽連。」

雲陽公主嘟著嘴抱怨道：「這怎麼能夠說是一樣的呢！分明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啊！禹王的生母是元貴妃，別以為我嫁出了宮之後，就不知道元貴妃這幾年是有多囂張！元貴妃的外戚都敢在長安街上耀武揚威了，簡直是欺我母後妻族無人嗎？」

皇后原本只是一個史書世家的小姐，家中的父兄也全部都是清貴，在朝中也沒有什麼手握重權的大臣，皇后更是典型的書香門第的女子，賢德不爭，溫柔有餘，但是卻威嚴不足，再加上當初生大公主的時候，身體落下了病根兒，舊疾還時常複發，稍微一點兒勞累都受不得，故而宮中的鳳印雖然是在皇后的手上，但是實際上宮中的大權，皇后的手上握的也並不是很多。

近些年來，元貴妃一脈崛起，更是將協理六宮的權利給攏了去。

這一切，皆因元貴妃生的禹王殿下，是當今聖上的第一個兒子，在許多的大臣的眼中，禹王才算是長子。

但是認定閑王的，卻認為，閑王不但是長子一脈，而且還是太祖皇帝的嫡孫，自然是更加的有資格。

皇后不慌不忙的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裏面是怎麼想的，不就是禹王和林家聯姻的事情嗎？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雲陽公主大呼：「母后！這都不算是什麼大事，那什麼算是大事？一個元貴妃已經是夠難對付的了，現在禹王還和林相聯姻，那她元貴妃豈不是又拉攏了朝中林相一派的勢力！到時候真的事成了，還不得把阿宸給壓得死死的！」

皇后皺了皺眉，說道：「你坐下！還有聲音不用那麼大，吵得我頭都有一些疼了。」

雲陽公主連忙湊上去給皇后輕輕的按揉著頭部：「母后你快快躺下休息吧！怎麼樣，頭還疼嗎？」

皇后感覺到頭上輕柔的力道，才緩了一口氣說道：「好了，你也是，就算是真的知道了，何須這樣大聲的喧嘩，是想要滿宮上下都知道你對禹王的婚事不滿？我知道你是擔憂這些，但是誰說的找一個好的靠山，找一個好的聯姻親家就一定是好的了？」

雲陽一頓，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但是思量了半天卻還是沒有想出來有什麼壞處。

「兒臣還是不明白，請母后指教。」雲陽乖乖的說道。

皇后閉著眼睛一邊享受著雲陽的殷勤，一邊為雲陽解釋道：「你首先先說說，上位者最為忌諱的是什麼？」

雲陽說道：「謀反啊！」

皇后道：「錯，上位者從臣子的勢力只要一開始壓制過他的時候，或者是即將要壓制過他的時候，就已經還是忌憚了，而元貴妃的元家和林家結合再一起，自然是能夠建成他們認為的足夠強大的關係網，但是在帝王的眼中，這正是犯了他們忌諱的地方。」

雲陽抬頭，一瞬間腦子裡面的思路就通了：「母后是說，不管是怎麼樣，林家和元家都已經在愛父皇的面前留下了名號了，以後或許元貴妃母子會更加的被父皇所防備？是嗎？」

皇後點點頭，說道：「即使是閑雜你父皇面上不顯，但是也一定在心裏面有了懷疑的種子，等到後面種子生根發芽了，元貴妃們自然在你父皇面前會打眼得多，到時候，首當其衝的，也絕對會是他們的。

這就是帝王的心術！我們李家雖然只是史官出身，最大的官銜也只不過是是四品，但是要論揣摩皇帝的心思，沒有哪一家能夠和我們李家相比！歷朝歷代的皇帝，我們李家的書庫裡面都有記載，我們是跟隨一個個皇帝一直看到今天的，所以才能夠看得這麼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