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華貴自行車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段宴秋此刻意有所指，瞥一眼佟春夏，「省得又有人說我是告狀精，躲在大人身後。」
春夏順坡下驢，很是誇張道：「啊，不會吧，怎麼會有人這樣說，真的很討厭呢。」
「……」
兩個人仍是一前一後的走著。直到走出了新校區那段坑坑窪窪的道路，走到了人煙較多的地方。
段宴秋看了一眼公交車站牌，問道：「你坐哪路車？」
「八零六。」佟春夏看著站牌上顯示的收車時間，皺眉道，「已經收車了。」
段宴秋愣了一下，又問：「會騎自行車嗎？」
春夏點頭。
「你騎著我的自行車回去吧，明早給我騎過來。」段宴秋將自行車的車頭遞過去，春夏連忙接住，「那你怎麼辦？」
「有人來接我。」
剛這樣說著，春夏便感覺到有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停在他們旁邊。玻璃車窗緩緩搖下，出現了地下黑手黨接頭的一幕。
一個妝容精緻滿身貴氣的阿姨，坐在後排位置上。她抬起眼皮來，視線落在段宴秋身上。
佟春夏明顯感覺到段宴秋有一瞬間的緊繃。
只一個眼神，氣氛瞬間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春夏沒有說話。
隨後玻璃車窗搖了上去。
段宴秋抽回視線，看著佟春夏，「記得明早騎到學校去，我走了。」
段宴秋交代完這麼一句話，就打開車門，坐進了黑色轎車裡。
徒留春夏一個人在原地。
剛才那個人，是段宴秋的媽媽？可是她看起來是不是也太年輕好看了一些？
還有，她頭上插的那根翡翠簪子，看起來華貴非常，襯得她像高高在上的仙女一樣。
可是不知為何，春夏覺得段宴秋媽媽身上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殺伐凌厲之感。冷冰冰的，讓人親近不起來。
看來他媽媽已經知道今天段宴秋在學校打架的事情了，段宴秋今晚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這樣一想，佟春夏心裡更添幾分愧疚。
也不知道段宴秋的母上大人信奉的是西方的說服教育，還是東方的混合雙打教育。
這個問題，也只有明天看見段宴秋，才能知道了。
佟春夏的注意力此刻卻被段宴秋的自行車吸引了。
這自行車看起來輪胎也不大，車身也沒有鑲金，喇叭按起來也沒有氣貫長虹的感覺，怎麼就能賣十六萬？
而且這世上，有十六萬的自行車嗎？
佟滿有一輛，不過才兩百塊錢，看起來都是兩個車軲轆一個後座。
只是段宴秋的自行車特別重。
她騎在上面，身上挎著籃球，穿城而過，就像一個在黑暗中行走的，無拘無束的二傻子。
佟春夏並沒有真的將自行車騎回家。
因為她家住在城郊，有一段路沒有修，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碎石。大車一過，到處都是灰塵。更何況前兩天下了雨，路上滿是泥濘。
十六萬的自行車那麼嬌貴，按照豬肉市場價格，她佟春夏也只能賣幾萬塊錢，還抵不過一個自行車。
於是，她決定把自行車鎖在離家兩公里之外的一個村口網吧里。
佟滿每天都在這裡上網。
但是每天他都會跟二嬸說，他在這裡是為了等她放學，保護她回家。
佟滿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正氣凜然。
他說春夏長得這麼漂亮，萬一遇上劫色的怎麼辦？
哼，佟滿這個臭狗屎，小時候打架總往她臉上招呼，還每次都大放厥詞，說要毀了她的容，讓她嫁不出去。
小孩子嘛，不懂事，多打幾頓就老實了。
佟春夏在一片亂鬨哄的煙霧繚繞的網吧里，找到了正在打遊戲的佟滿，並採取強制措施將他從網吧里拖了出來。
佟滿看著綁在電線杆子上的自行車眼睛都直了。
「姐，這你的自行車？爸給你買的？」佟滿虔誠的摸著自行車，又搖著頭道，「不可能啊，我媽那麼摳，怎麼可能捨得給你買自行車？」
佟滿用他那臟爪子摸車的時候，佟春夏只覺得他褻瀆了段宴秋乾淨的身體。
於是，她上手打掉他的爪子。
「我今天被老師留堂，同學借我的。」
佟滿說著就騎了上去，還興高采烈的招呼她，「姐，你坐後面。」
佟春夏冷冷看他一眼，「這個自行車十六萬。」
佟滿「嘶」了一聲，嘴上說著「不可能吧」，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蹲了下來。
佟滿戀戀不捨的又摸了一把，「這世上哪裡有十幾萬的自行車？」
佟春夏也感同身受的點頭，「你跟網吧老闆熟，說一聲，我把自行車鎖在這裡，明天來騎走。」
佟滿卻道：「幹嘛啊，兩公里路呢，走著回去啊？」
佟春夏推了推他，「人家好心好意給我借自行車，我總不能給人家弄壞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的路坑坑窪窪的，萬一壞了，你賠？」
佟滿搖頭，「太精貴了，還是鎖這裡吧。」
佟滿跟網吧老闆打了招呼，然後兩姐弟往家裡趕。
佟滿彷彿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籃球，用手抓了一下籃球網的肩帶，一下子提了起來。
「姐，你是變態啊，幹嘛掛個籃球在身上。」
「說起這個……」佟春夏盯著佟滿，上下打量一身，「把衣服脫了。」
佟滿捂住胸口，「你幹什麼？」
「我裙子壞了，快給我。」佟春夏說完就上手，佟滿一個初中生還沒有發育，看起來有些瘦瘦小小的，哪裡是佟春夏這樣惡霸的對手？
佟滿一邊叫著「我不要別扒拉我」，一邊身體卻很誠實的隨著她動。
佟春夏穿上了佟滿唯一的一件短袖，她把籃球掛在佟滿身上，頓覺輕鬆無比。
佟滿光著上半身，委屈巴巴的瞪著她。
佟春夏語重心長的拍了怕他的肩膀，「老弟，這個世界上壞人很多的，你可得小心像你姐姐我這樣的人。」
佟滿惡狠狠的揚了揚拳頭，「佟春夏你給我等著。」
佟春夏邊跑邊笑，「小子，等你再長几年再來報仇吧。」
兩公里路又長又黑，晚上只能打手電筒。就這條路修了快大半年了，卻半點不見完工的跡象。晚上沒有路燈，四下里還是一望無際的曠野，風吹麥田，黑影簌簌，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