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也許真相
「清歡,失去腿的不是別人,是段晏秋啊。那個天之驕子段晏秋啊。」佟春夏失聲痛哭,「他以前籃球打得那麼好,游泳也那麼好,他那麼優秀的一個人,他怎麼能接受那樣的自己?那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清歡,以前以為我很恨段晏秋,可是我今天才發現,原來我真的喜歡他。我喜歡到害怕的程度,我怕他遭人冷眼,怕他領略人心涼薄,我更怕他自輕自賤,我怕他堅持不下去有輕生的念頭——清歡,我覺得我自己是這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真的糟糕透了。我為什麼從頭到尾只想著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麼,明明他不是那樣的人——」
陸清歡抬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聲音很溫柔,「春夏,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你很快就會有機會彌補你的錯誤。今晚給你時間發泄和崩潰,但是明天早上,你必須打起精神來,因為段晏秋還在等著你。你總不希望他看見的你,是一個精神狀態很糟糕的你吧?」
陸清歡這一句話讓佟春夏從無盡的悲傷之中恢復過來。
是啊,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她做。她還要飛去大洋彼岸,尋找段宴秋的身影。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殘酷,連悲傷都是有時間限制的。剩下的,只有絕望和冷靜。
她突然覺得自己眼下多出了很多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辦理了加急護照,可就算加急也要半個月。佟春夏沒有辦法,只能幹等著。她只恨不得偷渡去英國,立刻尋找段宴秋,可是想到陸清歡的那些話,她又冷靜了。
她每天在要崩潰不崩潰的邊緣徘徊,只要一想到段宴秋,她的心就像是狠狠被人扎了一刀,鮮血直流,痛不欲生。
她買了很多書,全是英語。
佟春夏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會有第二次這樣瘋狂學習英語的時候。
從語法、辭彙、文章開始,佟春夏每天一個字一個詞的背。學校的課業完全被她拋之腦後,她一坐在教室里,便開始拿出英語書。下課步行二十分鐘的時間,也被她拿來聽英語演講。
周末的時候,她甚至足不出戶,完全將自己封閉起來,聽說讀寫一旦開始,便至少是十幾個小時。
她房間里的牆上,密密麻麻全是英文。
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短暫的將段晏秋拋在腦後專註眼前。
後來她去問了蘭瑩,態度相當討好和卑微,才從她口中輾轉找到了當年發朋友圈的那個同學。
她加了對方好友,然後一直刷新他的朋友圈,最終在兩年前的朋友圈裡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在一家中餐館拍的,坐著的全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段晏秋身上穿著紅色的圍裙,帶著白色手套,站在吧台等著傳菜。他安靜的等在那裡,猶如無數次的在宿舍樓下等她的樣子,專註而沉默。
夕陽的光透過玻璃落在他臉上,他的神情隱在光影之中看不真切。
雖然這照片高糊得厲害,甚至只看見了他半個側臉,可佟春夏就是知道,這個人是段宴秋。
她的心,突然之間猶如開了閘的洪水,以奔騰之勢不知去向了哪裡。
視線往下,佟春夏明顯看見他左腿小腿部分的褲管是空蕩蕩的。
只一眼,佟春夏的眼淚便不可抑制的飈了出來。
她自認自己是個堅強的人,從小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她最不屑的就是流淚。
可是就這幾天,她彷彿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一樣。
她看見那個人的朋友圈裡這張圖的配文是:這個就是傳說的市一中男神,真是風水輪流轉,命運弄人啊。
最後還搭配了幾個很噁心的哭泣表情。
佟春夏氣不過,隨手點了個舉報,做完這事之後仍然不解氣一般,她又私信了對方一條。
——臭傻b。
佟春夏第一次出國,是因為段宴秋。
佟春夏第一次長途飛行,是因為段宴秋。
佟春夏以前總覺得出國對她來說十分遙遠,她這輩子頂多去個東南亞窮游一番,就算是出了國門了。
可是誰也不知道,第一次就是去萬里之外的英國。
去倫敦的飛行時間很長,十幾個小時,這樣的時間對於佟春夏來說更長。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她恨不得飛機再快一些再快一些,這樣她就能儘快見到段宴秋了。
佟春夏坐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都沒有合眼,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其他什麼,她無法入睡。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段宴秋。
第一次見面,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他在樓下等她,第一次他給她補數學。
無數個第一次,漸漸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圖畫。
她,佟春夏,從來沒有忘記過段宴秋。
陸清歡似乎也被她的情緒感染了,有些睡不著,便問她:「你想好見到段宴秋說什麼嗎?」
春夏搖頭。
「那你見到段宴秋準備怎麼辦?」
春夏又搖頭。
陸清歡手一攤,「得,啥也沒準備。」
佟春夏抿了抿唇,「我只是想見到他。我見到他就會知道說什麼怎麼做。」
陸清歡難得沒有嘲諷她,反而微微一笑,「你倒是很有自信。」
「清歡,你是沒有遇見過讓你奮不顧身的人。但是你放心,如果你真遇見了,就算對方是個豬頭,我也一定去給你搶回來。」
陸清歡皺眉,「我謝謝你。」
看見佟春夏還有心思玩笑,陸清歡也算是放心了一些,隨後沒說幾句就沉沉睡去。
下了飛機兩個人就直奔目的地。
本來這次也是有任務的,所以兩個人行裝簡易,只帶了個一些隨身衣物和洗漱用品,一個小箱子足以裝下,這樣來去也方便。
春夏在來之前就做了大量的攻略,從機場到段宴秋所在的中餐館路線早就查好,怎麼坐車,住哪裡最近,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好。
只待她下飛機狂奔而去。
她還通過班裡同學七拐八拐的關係認識了一些華人留學生,以備不時之需。
她總覺得,就算段宴秋遭受挫折,以段宴秋的性格,也不會在中餐館干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