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

靴子在雪地上發出「咯滋咯滋」的聲響。

風吹著臉頰，很冷。申秀晶抬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腳步慢下來。申秀晶在做了半天的心理鬥爭，在吃完早飯之後，打算去禁閉室探監。

管家拿出鑰匙開門。

「咔——」的一聲，門開了。

禁閉室里

當腳步聲靠近時，昏暗的，狹窄的，壓抑的，陰沉的角落姜泰成緩緩抬起頭。

申秀晶跟他四目相對。

這周圍散著的、若有若無的潮濕味，總讓人覺得骨子裡發寒。

見到她，姜泰成眼中的陰鬱頃刻間消散了，「秀晶…」嘩啦嘩啦，是鎖鏈的聲音。他手指握緊，調整呼吸，一開口，有些沙啞的聲音，語氣卻是溫柔的：「謝謝你來看我。」

申秀晶見到姜泰成沒事也就鬆了一口氣。申秀晶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瞬間就蔫了，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觀察她，「你生氣了？」

「其實你當時沒有和我說實話吧？」申秀晶說道，提醒自己千萬別心軟，嚴肅說：「到底瞞了我什麼，老實交代！」

他暗嘆了口氣，極啞地說：「是我不對，秀晶，你打我罵我都好，但…請你別討厭我。」

「姜泰成，你真是…」瞬間發飆了，她因為情緒不穩劇烈的喘著氣，是，她雖然討厭於茶茶，但是還沒到想要了她的命的程度。申秀晶氣呼呼的：「你是在殺人！」

「是嗎？」他咯咯笑出聲：「她死了嗎？」

「她…」申秀晶一頓，像安慰一般說了一句：「我去找李正勛談談，我會救你的。只要你肯改過自新，他會考慮放你出去的。……」

「秀晶，你喜歡過我嗎？」姜泰成貪戀地盯著她看，央求一句回答，「哪怕一點點，一個瞬間？」

她的眼神開始逃避他，她沉默了。

這個英俊又偏執的男生在這一刻表現出來的異樣平靜。「我的人生已經毀了，你別管我了。」

申秀晶固執的嚇人：「說得是什麼話！我會救你」

「你真信李正勛會放過我？」姜泰成語氣沉了幾分，「還有，害人的是我，你是你。」

她依依不捨的同他告別，「那我走了。」

看到她離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姜泰成失去了那層偽裝后，這個時候的他整個人陰暗幽沉。

——小說分界線——

古堡，外面的雪紛紛揚揚。

聊八卦是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咖啡廳里，氣氛尤為曼妙。

茶餘飯後，人們竊竊議論說：「你們聽說了嗎」

「什麼？姜泰成？！」

「哎呀這事真是嚇死人啦！」

「你猜怎麼著？姜泰成還活著！」

一旁的人哀叫出聲，「不是吧！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還沒死，真是個奇迹。」

「這事兒客觀說起來吧，那次我也在現場…找不到屍體。那次我就看出端倪了。」

「透露一下姜泰成他非要殺於茶茶的理由唄？」

「我跟你們說……」

這一個個消息，在瞬間炸開了。

吵鬧的聲音遠去，

挑了個視角不錯的角落位置坐下。

三層茶點塔，陳列著琳琅滿目的各色糕點，擺盤非常講究，看上去就很有美感。

大落地窗旁，沙發里坐著嚴幼瑩，又長又翹的睫毛在她的瑩白如玉的小臉上投下的兩片陰影：「這些都是新研製的點心。」搭配伯爵茶非常完美，沖淡甜膩，喝起來也是相當不錯的。

寶娜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扶著下巴，側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大雪紛飛。

嚴幼瑩：「這個好吃，真的，你信我。」

寶娜才拿過碟子，隨意叉了一塊放進嘴裡。濃郁的奶油，入口即化，層次豐富，底下是白巧榛子，果然不錯吃，是非常治癒的味道。

倆人吃點心吃得津津有味，申秀晶頂著眾人驚異的目光直挺挺的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申秀晶：「吳寶娜，我們能、能不能談談？」

寶娜抬眼：「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本小姐忙著呢。」

吳寶娜那不僅不禮貌反而還極為嫌棄的表情，實在是傷透了申秀晶的自尊心。申秀晶沉默了下，但很快就說：「吳寶娜，你，你能不能去和李正勛說說，放了姜泰成？…他知道錯了。」

寶娜突然抬了頭，道：「不可能。」

申秀晶小聲道：「你莫不是不願意聽我說話，你還在生薑泰成的氣？可人命關天。你會後悔一輩子的…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不領情呢，你也太自私了吧？我這是為你好，他好歹曾經是你的未婚夫，你也太絕情了吧？」

「說了不行就不行。」寶娜話時沒了耐性：「你看我幹嘛？哭也沒用我告訴你。當時那場面大家可都看到了，姜泰成自己都承認了。請問你在這裡裝什麼聖母？」

申秀晶氣極，「你怎麼還罵人呢！」

眾人靜了聲，回了頭，一瞬安靜。

也不知道腦補一通什麼，不遠處沙發上幾個貴族小姐目光若有若無的譏諷，勝過千言萬語的辱罵，令申秀晶一刻鐘也不想再待下去。

「我話是多了些，可句句都是為了你們好啊。」申秀晶垂下眼眸，透明的指尖陷入掌心，聲音悶悶的，似乎在隱忍什麼，「拜託，請你幫幫姜泰成吧！吳寶娜，你不是很喜歡他嗎？現在你更應該幫助他才對啊。我知道你是看我不順眼，我、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救他，我願意不和他做朋友，我把他讓給你這樣好不好。」

嚴幼瑩怒瞪申秀晶，「申秀晶你有病吧！」

「申秀晶，」寶娜一口拒絕掉，「你當本小姐是什麼人？」

末了，寶娜又添了一句。「是，本小姐以前瞎了眼。姜泰成送給我我都不要。讓？這種垃圾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下一秒，世界都安靜了。

寶娜看著申秀晶氣呼呼離開的背影，毫不掩藏自己的嫌棄，仰頭靠後，不再去看她。

——小說分界線——

鏡頭一轉

申秀晶沒有上樓。

她在樓梯的轉角處就停下了步子。

申秀晶委屈的眼淚不爭氣地一直往下掉，她擦了又有，有了又擦，就是不敢哭出聲，盡量低著頭，怕有人經過看見。

宋勝俊經過，秀晶？

他問了句，「怎麼了？」

無聲的啜泣，整個人顯得可憐得不得了。

她晶瑩的淚珠就掉了下來：「勝俊，你說，朋友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對了，勝俊你能不能去和李正勛說說放了姜泰成？你不知道，那禁閉室又陰又冷，也不知道於茶茶會怎麼對付他。」

宋勝俊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秀晶，這事你別管了。姜泰成他做錯了事，這事正勛自有分寸。」

申秀晶有點失望的看著他，「宋勝俊，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人，虧我之前還那麼信任你，你太令我失望了。」話語間偏偏還帶著幾分蜜汁天真感。

如今看她這幅卯足了勁維護姜泰成的樣子，宋勝俊目光深沉了，他看著她，似是在思慮什麼。他現在只能口頭安慰她，但毫無用處的安慰他自己說著都覺得假。

申秀晶本還在期待著能從他嘴裡說出些什麼，可他也只是說著安慰的話語一點沒有幫忙的意思。為什麼，她都這樣低聲下氣了，他怎麼還是這個態度？明明自己都表現這麼明顯了，按照他以前早就幫她了好嗎。

「你怎麼可以這樣」申秀晶氣呼呼的，「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宋勝俊嗎？」

「你是這麼想我的？」

申秀晶瞬間進入委屈模式：「勝俊，你就幫幫他好不好？一次，最後一次。我向你保證，只要你救他，我可以不再和泰成做朋友了。」

宋勝俊雙手插在褲袋裡，看了她一會兒，笑著慢悠悠道:「秀晶，到底是什麼給了你自信，以為我願意為你把這個備胎一直當下去？」

「……」申秀晶腦袋「嗡」地一聲，他在說什麼？她的臉色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青還是該白。

看著宋勝俊轉身就走。

申秀晶呆愣在原地，她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臉色發白，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離她失去。

——小說分界線——

慢慢睜開眼睛，視線慢慢對焦，於茶茶躺在床上，她閉上眼，毫無睡意。

李正勛把她『關』在房間里。

門口站崗著倆黑衣人保鏢。

她出不去。

唉，好煩。

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后她趴在床上，雙手撐著下巴，細嫩的腳踝在晃蕩著。

鏡頭一轉，

房間門口，倆黑衣人面無表情的看著申秀晶。

他伸手，攔住：「殿下有令，任何人來都不能進。」

一咬牙，她猛地推開他，緊接著，未等他倆反應過來申秀晶推開門竟直接提著裙擺奔了進去！

「快！快攔住她！」黑衣人怎麼也沒有料想到這個女生竟然…

申秀晶出現在房間里，視野開闊，一眼看去。

於茶茶麵上差點沒繃住，嚇得於茶茶立馬坐起來。女主？

她給了個示意，高高壯壯的倆保鏢這才出了去，並默默帶上門。

她問道：「你怎麼來了？你有事嗎？」

申秀晶低頭看一眼，將手裡頭的一盒藥膏遞到她眼前，「給你的。」

「給我？」於茶茶望著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

申秀晶豫了幾秒，醞釀著開場白。「我們能不能談談？」她說道。

於茶茶：「.…..」

申秀晶：「拜託你，請你救救姜泰成吧。他被關在禁閉室，你放過他好不好？我可以向你保證！他會改過自新，他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跟大家說你已經原諒他了？讓李正勛放了他…」

聽得於茶茶不禁皺了眉，也不想接話。

申秀晶繼續說道：「我說話也有不對的地方，你別放在心上。泰成他只是太愛你了，他不是有意傷害你的…」

她這邊在說，她那邊在沉默，申秀晶心頭又不暢快了，這種感覺，彷彿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似的。

終於，於茶茶開口了：「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女主又不是沒看到，昨晚姜泰成當時根本沒有想給過她生路。

不是有意傷害？女主是真傻還是假傻？

聖母到這種程度。

想到這，於茶茶臉上沒什麼好情緒，「申秀晶，我要休息了。」下了逐客令。

申秀晶慌了，繼續自顧自的：「哎，你這人，姜泰成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的，你能不能消消氣？冷靜一點。」

於茶茶：「？？？」

「冷靜？我做錯了什麼？我會心軟一次，不會心軟第二次。」於茶茶說道。

當時她心裡回蕩的就「呵！呵！」兩個字，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到了女主這裡，就成了姜泰成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哪裡有意傷害你，你應該給他一個懺悔的機會

於茶茶冷靜幾秒，平聲道：「他是殺莎拉的兇手。」

一聽這話，瞬間猶如雷劈。申秀晶：「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的模樣。

於茶茶一字一頓：「我說他是殺莎拉的兇手！」

申秀晶此時看向於茶茶，眼中滿是失望，彷彿她無可救藥般，申秀晶望著她的眼神就好似在說你怎麼是這麼一個心機深沉歹毒的女子。申秀晶鼓起腮幫子發泄般的氣沖沖地沖著她喊：「於茶茶！你太令我失望了！就算你不喜歡他，你也不能這麼平白誣陷他啊。」

正眼不再看她，只說：「出去。」

「什麼？」

說不通，只覺讓人煩躁。於茶茶：「你出去！」

「對不起嘛，我剛態度不好。」申秀晶站在原地她掐緊泛白的手指真誠的說：「於茶茶，你再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他只是喜歡你，才做了錯事…你原諒他好不好？男生不懂事，你一女生計較什麼啊。」

眼見申秀晶便要上演一出「我是為了你好」的戲碼，說時遲那時快，門開了。

李正勛走了進來。

申秀晶一見李正勛，她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李正勛」

李正勛冰冷的目光凝著申秀晶，他眉頭皺了一下：「你怎麼在茶茶的房間？」

申秀晶：「我來看看她。送、送葯。」雖然不怎麼喜歡於茶茶，但是她還是…打算讓李正勛多感受一些她的大度和善良。在申秀晶心裡，其實是不服的。若不是於茶茶她出身比自己好，李正勛當初也不會選擇她而捨棄自己。

說著申秀晶緩緩走到李正勛面前：「李正勛，我們能不能談談？」

李正勛：「姜泰成觸犯的是尊貴的法律。誰也救不了他。」

說著他瞥了她一眼，說：「她需要休息，你離開吧。」聲音薄涼，聽不出情緒。

申秀晶：「.…..」自從他和於茶茶談戀愛后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申秀晶深吸了一口氣，對於她來說，這樣的李正勛好陌生好陌生，忽然覺得滿腔的憋屈，覺得他不應該這樣對自己。申秀晶什麼也沒說就繞過他往外跑去。

女主離開后，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

終於清凈了！

於茶茶低頭，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李正勛走到身邊，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開口，「李正勛，我沒什麼事，你別關著我了好不好？」

他伸手把她耳旁的頭髮撩到耳後，說：「是為了保護你。」語氣裡帶了滿滿的安撫意味。

心口宛若提著口氣，於茶茶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男主，求求你做個人吧！

他含笑道：「這什麼表情」

於茶茶瞪了他一眼，撇開了。

李正勛漆黑的眼眸一動不動凝視著她。捏起她的下巴親了一口。

她出聲：「李正勛。」

「嗯？」

「我們分手吧。」她說。

李正勛身子微頓，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話般，輕聲道：「茶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當然知道。他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是某次陰差陽錯之後，她穿越到了這裡。她是要回去的。或許時間一久，說不定就淡忘了。或許會傷心一時，但是不會傷心一輩子，這樣對誰都好。不是嗎？

於茶茶被他身上的氣場所壓制，不敢直視他，「不和你在一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可能我們倆真的不合適。」

靜了兩秒，就聽李正勛說：「茶茶，這很不公平，於我，你拿了別人的錯誤來判了我死刑。沒保護好你。我理解，是我沒保護好你，你生氣你怪我是應該的…」他嘆息著又彷彿是對女朋友的調皮淘氣的疼惜、憐愛。「遇見你之前，我沒想過是你，遇見你之後，我沒想過是別人。我這麼說，你可懂？」

她微張著嘴巴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偏偏將她的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在心中。

他眸子黑沉沉的，最後笑了，只不過那笑容很冷，他抬手緩緩撫過她的臉頰：「下次別開這種玩笑，我會生氣的。」低頭親親她的額頭，卻感受到她身體僵硬得快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