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陛下她一定有詭

062

恩科在即，京城學風正濃。

宋辭君自那日城外回京后，便再沒出宮，也不知在宮中鼓搗什麼，相較以往勤奮許多。早朝聽政，下朝學習，課後也會拉著幾位臣子在一起閑談雜事。

看上去陛下一心向學倒是個精進的人，唯獨病癒而返的藺琰狐疑不減。

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

若按往常，他早就到她面前一探究竟，偏偏從陸究那裡回京后，他心裡總回蕩著陸究那些煩人的廢話。

藺琰極不喜歡這種行事受拘束之感，加之對外放出點他「養病在家」的假消息以便袁逍他們查案，反而在府中清凈了幾日，做到心無外物了，才穿戴好一身黑金蟒袍神清氣明來上朝。

宋辭君這日起得早，來上朝的路上，就已經聽說藺琰今日也來了，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鬆快的很，腳下步伐也快了許多。

君臣多日不見，百官見禮后，宋辭君看著不遠處身體康復的藺琰，心情大好。

大概是攝政王康復返朝第一日，文武百官們心思活絡，不願在這個時候談論掃興的話題，於是整個早朝，大多談論的話題都跟喜慶之事相關。

比如，此次恩科大比準確的舉行時間、亦或是各地為慶賀女帝大婚而進獻的賀禮也已陸陸續續進京；再比如，哪裡豐收啦、哪裡打了勝仗傳來捷報啦、商人如何日進斗金、百姓如何喜氣洋洋；更有甚者，將那民間傳聞的祥瑞之事也搬上朝堂議論紛紛，諸如此類等等。

陛下不攔著，攝政王默許，諸位官員散朝後身輕如燕自去各署衙。

宋辭君特意留下攝政王午食，御膳房琢磨出一桌清淡養生的膳食，她眼看著藺琰多吃了小半碗，臉上露出笑意。

「愛卿身體無大礙了吧？」

藺琰回復道：「多謝陛下惦念，臣的身子已康愈。」

宋辭君夾起一塊小團糕送進口中，小團糕軟彈可口，甜而不膩，糯而不粘，不禁眯起眼睛，一臉享受。

要說做帝王有何好處，那便是這宮廷御膳，實在讓人能滿足無盡的饕餮之欲。

藺琰看她一眼，萬般思緒藏在眸底。

兩人以前也同桌用過膳，與往日相比，今日陛下心情似乎格外好。

藺琰不知她的好心情從哪裡來，心底卻冷笑一聲，覺得她高興的有點早。

她留自己在宮中用膳，藺琰以為她是有事與自己商議，可整頓飯吃下來，只聽見她稱讚今天御膳房用心了看賞，再多詢問他兩句身體狀況，直到一應餐具全部撤下后，他也沒等來她的話外之意。

和預想有別。

藺琰失策了。

他想，想必是她有更大的謀算，要等到膳后再與他爭辯，便默不作聲看她如何表演。

這可冤枉了宋辭君，她心裡還真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單純的就是看著藺琰平安無事後心裡高興。

儘管心裡早就肯定陸究那詭譎的醫術必然能把藺琰救回，但這人一天不來上朝，心裡還是會提著一天，現在看見他威嚴不減、神清氣盛的樣子，說心裡話，宋辭君真的高興。

旁的事，也不急於一時。

因此，藺琰直到忙完公務離宮回府後，都未從女帝口中聽到一句表示。

王府內。

劉安伺候著王爺更衣。

藺琰眸色沉凝，想了會，說：「讓袁逍過來。」

劉安應聲而出去請袁逍，很快，袁逍進來見禮。

「王爺！」

「讓你去辦的事，可有結果？」

袁逍怔了下，王爺交辦的事情有好幾項，冷不丁問他，竟不知王爺問哪一個。

藺琰注意到他的反應，便沉聲道：「國子監命案。」

噢，這個啊。

袁逍起身回話：「王爺交辦屬下的差事，小人已經去刑部提點過了，唐儉如今還關在刑部大牢之中不肯認罪，性命暫時無憂，不過刑部尚書虞大人壓力頗大，這幾日接連提審唐儉幾次皆無所獲，提審官已經換成鬼見愁關桀，恐怕下一次提審，唐儉未必能撐得過去了。皇上此前已經派葉宗南下樑州去調查陳、唐兩家之間的恩怨，從梁州那邊送回來的消息，葉宗此次南下，不僅在查案，似乎還在尋找什麼人，具體屬下會派人再探。」

藺琰嗯了聲。

「此案，前日陛下命刑部限期破案，特意從兵馬司抽調一批人手臨時供刑部差遣，其中有南城指揮使周良。命案發生時，是由他帶人勘驗的現場。」

藺琰頗為意外：「抽調兵馬司的人去刑部？」

這事袁逍也不太能想得通。

「周良管著地方治安巡查，刑部突然調他，好像他本人也很意外。」周良想了想，「對了，王爺，陳聖南的命案，姚伯安移交刑部后，好像周良下差后私下也去過幾次案發現場，興許調他去協查有這個關係。」

藺琰卻不這麼覺得，他沉吟片刻，道：「也許是周良勘驗現場時發現了什麼。」

袁逍想了想，「那……屬下再去查查這個周良？」

藺琰頷首：「可以接觸一下，不要打草驚蛇。」

「屬下明白！」

平白無故的，陛下為何將一個無名小卒調任到刑部去辦案？袁逍走後，藺琰陷入沉思。

袁逍站在一旁，主子沒發話他也不敢退下，便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心裡暗自琢磨著一會下去后如何辦差，想著想著，就聯想到小南街橋頭邊的那家滷肉攤，滷肉燉得色香味俱全，十分饞人。

藺琰正是這時發話。

「去查查陛下身邊的衛靖和童家酒坊開業后往來的人員。」

「是！」

藺琰沉吟少許，又補充道：「聽說秦煊最近和南靖侯府的南庭筠走的比較近？」

「是的，王爺中毒那日，陛下和他們兩人在南市茶樓里聽書閑聊，陛下回宮后，秦煊和南庭筠似乎在坊間打聽王爺選定的各位待選公子。」袁逍如實答道。

難得的，藺琰臉上露出一絲興味。

「打盹兒的幼貓也想出招了啊。」

袁逍眨了眨眼，沒做聲。

藺琰抬頭問：「現在查到誰那了？」

袁逍：「剛查到柳和風。」

大內養心殿。

宋辭君斜靠在軟枕上，正在看瑞常安淘回來的坊間閑書《美人如風》，紙張精良，插畫絕美，售價不菲。裡面字句風流，故事感人落淚，通篇看下來讓人不免為書中之人悲慘命運唏噓不已。

看罷最後一頁，她合上書放在几案上，盯了一會，笑語道。

「這柳和風的才情容貌當真絕世無雙？若果真如此，朕還真好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