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感受不到她的生命

強勢站在身前的小小身影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永遠無法被逾越的高山，穩穩的擋在劉元的身前。

劉元想起，曾經也有兩個那樣的姑娘，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會毫不猶豫的擋在他的身前，輕描淡寫的告訴他：「沒事！有我！」

那兩個總是愛誇他漂亮，總是喜歡纏著他做好吃的，無論做什麼都不忘帶上他的姑娘，卻在最後，將他孤零零的獨自留在了這個世上。

仰頭看著一臉嚴肅的思凡，劉元笑得好不開心。知道眼睛里盛滿滾燙的淚水，知道哪些淚水再也承受不住滾落眼眶。

劉元用力搖了搖頭，甩掉眼中殘存的淚珠，斷然拒絕：

「不！這次如果不能成功把子彈取出來，它只會越來越深入你的心臟。到時候，到時候你說不定……」

「生死而已，可以有多重，就可以有多輕。但在談那之前，我要先護你周全！」

稚嫩的臉龐，此時帶著不容質疑的強勢。劉元知道思凡有多認真，更知道，自己有多堅持。

「不！」

同樣堅定的拒絕，劉元重新坐起，繼續控制著掌中的氣靈：

「我一定要救你，就算是死，也要救你！」

樓上的兩人正僵持不下，此時的樓下，打鬥聲早已歇了。原本各自坐卧在地仍舊惡狠狠瞪視著對方的兩個人，在聽到樓上沉悶的重物倒地聲后，彼此看了一眼，隨及縱身徑直跳上了二樓。

因痛楚而不停顫抖的手始終不能將那顆子彈抓牢。額頭斗大的汗珠不停滾落，劉元咬緊牙根，僵硬的左手緩緩穩住顫抖的右手腕。

終於這次，氣靈成功捕捉到了那顆子彈，並順利將它微微往外拔出了一點點。卻也只有那麼一點點。

被大力打開的門以及李岩聲嘶力竭的嘶吼，讓本就瀕臨力竭的劉元手下不由一顫，差點鬆了手裡的氣靈。

「劉元！你他么現在在做什麼？你，你給我停下來，停下來聽見沒有？停下來。」

陷入癲狂的李岩任由杜飛如何奮力想要控制住，卻始終無法將他完全壓制。若不是此時劉元和思凡已經被天道氣旋降下的結界隔絕開來，只怕李岩早已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

縱便如此，被阻隔在結界外的李岩也開始了不要命的衝擊，一次次被彈開墜落在地，一次次再次不要命的撲過來，直到被更遠的彈飛出去。

根本不用看，劉元都能想象出李岩此刻的瘋狂。他不敢去李岩的眼睛，不敢去看那雙眼睛里的憤怒和毀天滅地的恐懼。

「思凡，求求你，求你幫我儘快替你吸出那顆子彈。否則，在我們被天道壓制壓死之前，那個傻子得先撞死不可！」

一寸、一寸，終於，子彈脫離心臟的瞬間，劉元也徹底再難支撐，渾身顫抖著，脫力倒地不起。陷入昏迷之前，劉元只記得那個不顧一切爬向自己的身影。頂著一頭凌亂的黃毛，滿眼睚眥俱裂的瘋狂。

「元兒，我們要走了，不要太想我們喲！好好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吧！」

火紅的火樹銀花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遠遠的站著，劉元看不清她們的臉，可他知道她們是誰。

「小凡，小默！你，你們還好嗎？我，我好想你們。好想，好想……」

「元兒有李岩陪著，我們很放心呢！你們都要好好的喲！我們真的要走啦！」

「別，別走！不要走。再待一會兒好不好？讓我抱抱你們，讓我……」

他想要走近她們，可是那雙腳卻像是徹底生了根，完全無法挪動半分。

一紅一白兩道光如流星般從頭頂飛逝而過，劉元顫抖著再無法繼續說出一個字來，隻眼里滾動的淚珠洶湧著擠出眼眶。

「元兒，元兒，醒了？別哭，別難過。那是夢，那只是夢而已！」

低啞輕柔的呼喚聲讓劉元緩緩睜開了朦朧著濕意的淚眼，李岩那張此刻滿是鬍渣、雙眸赤紅的憔悴容顏隨及出現在了眼前。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被用力揉進熟悉的懷抱，渾身被李岩不受控制的大力勒的生疼。劉元抬起不太有力的手腕，緩緩圈住李岩的腰，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嗚嗚嗚~~你嚇死我了~~」

滾燙的淚珠不停滴在劉元的脖頸，臉頰。熾熱的、滾燙的，帶著李岩的溫度。

這個傢伙，顯見一直都沒有合過眼。平時特別注重外貌的傢伙，現在簡直就是個沒眼看的邋遢懶漢。這臉上的鬍子，也著實扎人了一些。

沒等劉元感慨完，剛才還哭哭啼啼一副小媳婦樣兒的李岩瞬間變聲黑臉閻羅，瞪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劉元，啞著嗓子質問：

「你以為你是神仙嗎？什麼人的生死你都要負責？你有想過我嗎？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知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沒有你，我就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差點就瘋了？如果你醒不過來，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些什麼來。我拜託你，拜託你下次再想要獻身之前，能不能先考慮下我？或者你實在要犧牲自己之前，先把我給結果了也行！」

沙啞的嗓音聽起來並沒有多少的壓迫性，在配上那紅彤彤兔子樣的眼睛和紅紅的鼻尖，狼狽的李岩此刻在劉元看來確實極為的可愛。

輕撫著那張憔悴了許多的瘦削臉龐，劉元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自己，似乎總是會忽略掉這個對他而言最最重要的人。

「對不起，我，唔~~」

劉元的道歉被死死堵在了嘴裡。李岩根本沒有給他多餘的機會去解釋。用這樣的方式『懲罰』劉元的同時，也提醒自己，他還活著，好好的、安然無恙的活著。別瘋，千萬別瘋。別再傷到他，不可以再傷到他。

「很抱歉，對你的愛，早已經滿溢超負荷。我極力的想要控制自己對你的獨佔和霸道，極力的讓自己對你盡量的放手，尊重你的選擇和決定。可是，可是在關於你的事情上，我真的做不成酷蓋，更做不到坦然放手。元兒，我愛你，瘋狂且偏激，愛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求求你，為了我，別再這樣了好嗎？我真的，真的好怕……」

緊貼著自己的溫熱胸腔下的那顆心臟，以極快的頻率瘋狂跳動著，絲絲入庫的傳達著心臟主人那難以言說的后怕恐懼。

「嗯~~對不起。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