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岩的容貌焦慮

「嗯？杜飛懷裡，他這是，抱著一個人？」

剛坐回副駕駛還沒來得及系好安全帶，劉元拉扯安全帶的動作因為眼前看到的一幕瞬間靜止。簡直是天下奇聞啊！

這麼多年，別說女人了，就是一隻母蚊子都別想從杜飛身邊找出來。今天，在離凡她們離去整整十周年的今天，杜飛竟然懷抱著一個女人大踏步的上了自己的座駕！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昂！是啊！一個長得很像小凡和小默的小蘿莉！據說好像也是來自那個什麼盤古大陸！」

瞧著後視鏡里抱著小蘿莉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快速上車的杜飛，李岩幾乎笑得見牙不見眼，搖頭晃腦的好不開心。

「這麼多年了，自從小凡她們離開之後，小飛就把自己活得跟座孤島似的。從前他還只是愛臭屁，後來就是真的自封了。除了我們這幾個自小玩到大的，他還算留著幾分情面。其他人，你見誰能近他周身兩米的？他那車，我求了多少回了，連坐都不讓坐一下。可是這個小姑娘，他居然直接抱著人家就上了車！嘿~~元兒，我這個傻弟弟，也許真的碰到小凡凡說的那個『有緣人』了！」

看著快速發動並超了過去的車子，劉元心裡越發好奇的厲害。光是能夠進到杜飛的死亡禁區就已經足夠吊人胃口了，最重要的是，李岩剛才還說了那個小蘿莉很有可能也是來自於盤古大陸！

自離默和離凡相繼身隕，再加上當日自我了結的江辰和季帆，尤其是在見著離凡在眼前徹底灰飛煙滅之後，『盤古大陸』這四個字，一直是他們幾個心頭無法說出的痛。自回來之後，大家默契的全都選擇了沉默。

怕回想，怕憶起，怕，那些只能想卻再不能見的蝕骨殘心的期盼和思念。

今天，李岩脫口而出的那四個字，像是一把劈開混沌的乾坤刀，將劉元心頭壓抑了許久的念頭，重又釋放了出來。

「你是說，那個小姑娘，也是來自盤古大陸？那，那是不是說，她，她有可能認識小凡？她，她會不會知道小凡的近況？你問了嗎？小凡和小默，她們，她們真的活過來了嗎？她們，還好嗎？江辰和季帆兩位大哥，是不是也都好好的陪在他們身邊？他們是不是真的求仁得仁……」

察覺到劉元的激動，李岩這才後知後覺的後悔起自己的失言。小凡和小默對劉元而言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要清楚。

當年的那一場場的悲劇，劉元一沒哭二沒鬧，從頭到尾安安靜靜。可是誰也不知道，從那島上回來后的前三年，他幾乎夜夜失眠，每每失魂落魄的對著沒人的地方喊她們兩個的名字，然後哭到不能自已。

摟過劉元緊緊抱在懷中，李岩安撫的親了親劉元的頭頂，吸了吸有些發酸的鼻子，柔聲道：

「相信我，她們現在，一定過得非常非常好。那兩個變態小蘿莉，到哪裡都不會是吃虧的主兒。再加上小凡凡那幾個看起來就絕世非凡的師父，她們現在，一定過得非常非常的好。你要是實在想知道，咱們這就跟上去問問，好不好？」

這廂，被抱進車裡的小丫頭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坐在杜飛的身上好奇的東張西望。

「嘶~~這是什麼？沒有一絲絲的靈力波動，居然也能自己跑起來？唔，前面也並沒有馬兒在拉著它呀！」

「咦？那個人類生靈在做什麼？為何手裡要抱著那個圓圓的東西？」

「嗯？這……」

剛一坐進車裡，小丫頭又開始了嘰里咕嚕的自說自話。全然無視杜飛此刻的滿臉黑線，以及後視鏡里，司機不是撇過來的探究眼神。

「我說，現在我們已經坐進車裡了，也沒有什麼東西會燙你的腳了。能不能麻煩你，屈駕從我身上下去？」

這次，小丫頭非常識趣兒的『滾』了下去，扒著車窗玻璃，整張臉幾乎貼在了車玻璃上。

「哇啊~好多這樣的鐵盒子在跑哎！」

「咦？天上有大鳥在飛！哎，人類，你看，天上有一隻奇怪的大鳥在飛！我從未聽過這般難聽的鳥叫聲。」

「嗯？那些蜂窩一般高高聳立的是什麼？」

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休的問題分明惹人煩厭，可不知為何，杜飛卻逐漸開始在這些『雜訊』中，變得有些昏昏欲睡。

那些嘰嘰喳喳聽起來毫無營養、甚至有些可笑的話語，那輕輕潤潤如泉水叮咚的聲音，就像是安眠劑一般，一點一點鬆弛著杜飛心裡始終緊繃得死死的那根弦。

就在赤回身看向杜飛的瞬間，杜飛的身子軟軟的倒進了她的懷中。下意識接住杜飛倒過來的身體，赤歪了歪腦袋，不明白方才還精神力涌動的傢伙怎麼突然之間說睡著就睡著了？

托著杜飛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赤勾著脖子，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睡夢裡依舊緊皺著眉頭的人類男子。下意識的伸出手，輕輕的替他按壓下眉間蹙起的褶皺。

「緣起緣滅終有定數。人類，你這般放不下心中的執念，最後也只是徒增自己的煩惱，平增添些苦海里的鹹味罷了。自來愛恨嗔痴皆是虛妄，到底還是不如忘卻的好。」

纖細瑩白的手指平撫著杜飛蹙起的眉心，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睡夢中的杜飛抓住赤的手放在腮邊，像個委屈至極的孩子，啞著嗓子，低低的、柔柔的喚了聲「小凡」，隨及便睜開了雙眼。

裹著淚意的雙眸直直望進幽深的漆黑雙眸，杜飛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這雙眼的主人究竟是離凡，還是何人？

「你，你回來了……」

沙啞的聲音透著一絲脆弱的顫抖，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深深的眸子里藏著千山萬水的洶湧波濤。

「我不是鎖心城離凡！我，叫赤！」

迷濛的眸子瞬間恢復清晰，意識到此時自己躺著的位置，杜飛飛速坐起身，臉上掛著一絲來不及隱藏的狼狽。好在司機的一句『杜總，到了』，讓大腦一時空白的杜飛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打破尷尬的理由。（雖然尷尬的只有他自己。）

「到、到了，咱們下去吧。」

「好啊！」

剛踏出車外的一隻腳尚未站穩，熟悉的溫度再次鑽進懷中，溫潤如暖玉的胳膊有力的摟住杜飛的脖子，雙腿也熟門熟路的纏在了杜飛的腰上。讓原本還有三分尷尬的杜飛瞬間滿頭黑線。

「我說，你就不能自己下來走路嗎？非要膩我懷裡？」

「嗯！我這雙腿才生出來沒多久，尚不太會行走。再說，你的身體不冷不熱抱起來好舒服，味道也好好聞！我喜歡抱著你！」

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氣白了杜飛的臉，逗樂了身後緊跟著下車的李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