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平時見她都是綳著臉的,如今難得見她有這麼柔情的一面,江懷澈會心一笑,臉頰兩旁的酒窩若隱若現,並沒有在意對方下的「逐客令」,回答道:「是該回去了。」
江懷澈走到門口,抬手準備掀開門帘,扭頭卻見季桓跟在身後,於是沖她擺手,「不用送我了,記得早些歇息。」
見她停下,他又沖她一笑,「還有,以後私底下見面,不必稱我為『殿下』,直呼名諱就好了。」
季桓愣住,沒有料到他會注意這點。
待到清醒時,再定睛張望,卻見那偉岸的身軀,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四章
季桓因為被陵帝頗為看重,將軍府一時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他們表面是前來祝賀,實則是想趁機拉攏一下這位朝廷之中的大紅人。
季桓前一刻剛笑呵呵地送走最後一撥人,后一刻轉身,看著堆滿大廳的賀禮,頓時冷下一張臉。
這些拜訪的人中,也不乏有父親生前的好友,季桓兒時經常見他們出入季府,手上時不時地提著一些禮品,但都被父親退回。
那些人表面雖然對父親一副敬重的模樣,但是在季府被大火吞沒后,便都唯恐避之不及。
「主人,這些賀禮要怎麼處理?」看到季桓眼裡的厭惡,捕風很識時務地上前詢問道。
「扔了也怪可惜的。」季桓思索了片刻,轉頭看向他,「就把這些東西拿去變賣,之後用得到的錢換取糧票,分發給無家可歸的人。記得要以祈王的名義分發。」
季桓著重強調了最後一句。這樣的結果既可以讓無家可歸的人解決溫飽問題,又能讓江懷澈添上一個「普渡蒼生」的名號,可謂一舉兩得。
為了能夠使復仇大計儘快結束,她願意做江懷澈的鋪路石。
捕風聽到最後一句話,出乎意料地微微一愣,隨即很快回神,點頭會意,「是!」
季桓安排的任務被捕風很順利地進行著。如季桓所想,江懷澈成了世人所讚頌的人物,並且因此他也得到了陵帝的召見。
都說天降橫禍,可也總有例外「天降橫福」的時候。江懷澈這幾日一直待在祈王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得到陵帝召見時,幾乎是一臉懵逼的。
而事後,當捕風將這件事情告知於他的時候,他這才恍然大悟,決定以後要對季桓熱情一點。
接下來的日子相當平淡,季桓會定期進宮向皇帝彙報衛陵軍的訓練狀況。有時還會遇到江懷澈,二人見了面,總是頗有默契地裝作不熟,只有在被陵帝提名的情況下,才會相視一笑。
而當身旁無人之時,江懷澈會主動走上前詢問她近日情況,有時竟還會囑咐她多注意身體。這跟以前的毒舌江懷澈有些不一樣了,令季桓受寵若驚。
回到將軍府,管家迎面走來,將一封請帖遞到她手上,道:「將軍,這是丞相府剛剛派人送來的,請您務必要去。」
季桓翻開手中的請帖,入目是一行如行雲流水般的娟秀字體,像是一筆一畫用心寫出來的。
兩日後便是丞相千金沈靜宜的及笄之日,丞相沈自清特為其舉辦了及笄宴。
相傳沈靜宜長相傾國傾城,性格溫婉大方,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是上天的寵兒。
季桓同她素未謀面,與沈自清也只是在朝廷之中打過幾次照面而已,卻並不相熟。如今不僅邀請了她,而且還特意囑咐讓她務必要去,這令季桓在心裡不得不犯起嘀咕來。
肯定不是與其他人一樣想拉攏她,畢竟沈自清身為一國丞相,身份尊貴,她這個剛就職的小將軍估計是入不了他的眼的;肯定也不是因為仇恨想藉此扳倒她,畢竟她跟他之間又沒有什麼過節。
確定沒有什麼不好的因素之後,季桓又出了門,獨自逛街準備為沈靜宜挑選及笄禮物。
將軍府地處臨江城最好的地段,坐馬車到皇宮只有一刻鐘的路程,東西兩面又被嘈雜的東、西市包圍。
季桓遠遠就看見了在道路兩旁擺攤的小販。穿梭在集市當中,小販的叫賣聲、百姓的討價還價聲、父母呼喚子女聲、孩童嬉戲打鬧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街上燈火通明,熱鬧繁榮的場面猶如人間天堂。
既然是丞相千金,路邊的地攤貨可能是入不了沈靜宜的眼的。於是季桓在逛了好幾街,進了好幾家賣飾品的店后,終於看中了一條白色寶石項鏈。
面無表情地付了賬,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如同流水一般鑽進別人的口袋,季桓肉疼地在背後掐了自己一把。
出了店門,季桓並不想回將軍府。她鬼使神差地一直向東走著,直到看見一家小麵館,裡面的門大開著,向外投射出暗黃色的蠟光。
「姑娘,是要吃面嗎?」麵館老闆娘見季桓一直自家店門口站著,以為她是在猶豫,於是就主動走出門詢問道。
「嗯。」季桓看向正朝自己走來的中年婦女,淡淡地回答,「來一大碗牛肉麵。」
「好,姑娘先進來坐。」
季桓進門,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正靠在第一張桌子上小憩,模樣看起來大約四十歲的年紀。除了他與自己,麵館里便再無他人。
老闆娘後腳一進門,便沖男人大喊,「老頭子快起來,店裡來客人了。」
那人渾身一激靈,隨即醒來,沖老闆娘呵呵一笑,撓著頭進了裡間的廚房。
老闆娘莞爾,也隨著他進入廚房。
牛肉麵很快便被呈上來,向上冒著熱氣,端到季桓面前時,一股香氣直面撲來,使她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
「小恆,好久不見了。」老闆娘一聲驚呼,連忙拿起抹布擦乾淨身旁的椅子,「坐在這裡。」
季桓好奇地抬起頭,一襲白衣一塵不染,撞入她的眼帘,瞥見那人的容顏,便再也移不開眼,自此一眼萬年。
任何一個詞語都不能夠形容出他的容貌哪怕分毫:他的墨發,如同從高原上賓士而下的野馬,一瀉千里;他的眉眼,如同蜿蜒冰山上盛開的一朵雪蓮花,聖潔不凡;他的神韻,如同碧海藍天上鑲嵌著的白日,溫暖曠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