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翻臉

第二百零三章 翻臉

「你這是幹什麼!」

凌波一下子惱了,當下便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旁邊的几子上:「你曾經說過不想嫁人為妾,我答應了你!你說喜歡太子,我雖然不樂意,但還是讓你改姓了武氏,把你送入了東宮!如今你已經是東宮正五品承徽,見到舊主就星星念念只記得他不成?陳莞,你以前的聰慧靈巧到哪裡去了?你以前的潑辣大膽到哪裡去了?你以前的堅韌不拔到哪裡去了?」

陳莞原打算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求得凌波允諾幫忙,卻不料舊日主人陡然翻臉。獃獃地跪在那裡愣了一會,她便掙扎著站起身來,卻不敢直視凌波的眼睛。當初認定了那個人的時候,她總是認為自己是不同的。然而,自打進入了東宮,自打看到了那些或美艷或嫵媚或妖嬈或賢惠的鶯鶯燕燕,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方向。若不是凌波送她的那個武姓,只怕她就連那個潞州的舞姬都不如。即便他流連在她身上的時候極其有限,但她已經陷落了一顆芳心,再也難以自拔。

「小姐…我知道我錯了,可就像是小姐說的,我已經是東宮承徽,他便是我一輩子的良人。在他這個位子上,只能進不能退。自古以來,還從未有廢太子能得善終的。小姐可知道,他如今連說話都得小心翼翼,整個東宮中不知道有鎮國太平公主多少眼線…小姐,昔日立有大功的那幾個人雖然受到重用,但卻不及太平公主提拔上來的人,太子凡事都得戰戰兢兢。若是再這樣下去,小姐你昔日的功夫豈不是白費?小姐,哪怕就算是為了裴大人和裴公子,你也不能袖手不管啊!」

「昔日的功夫?我昔日本就是看錯了人,那得怪我自己。」凌波冷笑一聲。但一想到自己那個一門心思做官的公公,腦袋又隱隱作痛了起來,但口中卻依然不肯承認,「至於裴氏一門素來是陛下所重,就算出事也未必會受到牽連。」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陳莞猛地下定了決心。口氣又冷峻了下來,「陛下只要在一天,裴氏自然會風光一天,但小姐難道就沒有想到過異日?小姐當初在那樣傷心的時候,也不曾阻過三郎他入主東宮,不就是認為他有足夠的才幹匹配儲君之位么?當初大災之年小姐尚知道送錢舍粥,眼下看到天下可能再起變亂,難道就真地無動於衷…」

「別說了!」

凌波一把將手中那個刑窯白瓷茶盞砸在了地上。怒氣沖沖地打斷了陳莞的話。然而。看著那張抿著嘴異常倔強的臉,她的後半截話卻咽了回去。她當然不是那種大義凜然體察民生疾苦的人,也不是什麼能夠既往不咎一笑泯恩仇的人,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地女人,一個記掛恩情憎恨背叛的女人,一個喜歡一家人能夠太太平平過日子的女人,一個希望能夠不被強權左右的女人…然而,事實上,面對那迎面而來的洶湧大潮,隨波逐流彷彿只是妄想。

「他眼下真有那麼狼狽么?」

聽到這一句話。陳莞又驚又喜,連忙打迭起精神答道:「太子自從入主東宮之後。在大事小事上和鎮國太平公主常有爭執,公主畢竟是大長公主,是長輩,所以太子自然處於劣勢。前些日子姚相公和宋相公好容易說動陛下,讓她居洛陽封地,誰知道公主不過是病了一場來信哭訴一番,那兩位背了離間皇親的罪名,險些連性命都葬送了。$君$子$堂$首$發$如今政事堂七位相公,四位出自公主門下。太子要不是有人望。還有薛大人素來心向於太子,只怕這儲君之位早就動搖不保了。」

儘管對太平公主素來忌憚。儘管知道這位女皇之女深藏內斂手段莫測,但凌波卻不認為李隆基會真的在太平公主面前全無還手之力。尤其是陳莞說太平公主的兒子薛崇簡和李隆基依然保持著密切往來,就更證明了李隆基儘管被人監視,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夠監視別人。她倒是認為,因為李隆基前一次兵諫逼宮太過猝不及防,在某些人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地陰影,所以如今為了消除這種影響,某人更像是在蓄意扮可憐。

於是,再又問了幾句之後,她便打發走了陳莞。儘管昔日主僕情深,但如今面前赫然是一個一心只為了丈夫著想地痴心女子,而不是想要和她敘舊情的心腹婢女,所以她著實是意興闌珊。悶坐了片刻,她起身欲走,卻不料剛剛病遁的王寧又折返了來。

「不管武承徽說了什麼,十七娘你都不必放在心上。」此時的王寧雖然臉色蒼白,卻有一種不容輕褻的氣度,「作為太子的女人,要做的就只是侍奉好丈夫,而不是白操心。當初那樣艱險的情形三郎都能夠挺下來,如今就更不用說了。十七娘,恕我說一句難聽話,除了你之外,武家人的名聲並不好聽,東宮已經有兩位武姓女,若是再有,別人會怎麼看待太子?」

凌波以前戲稱過王寧是賢內助,而且也知道其對李隆基的一群姬妾一視同仁,所以此時聽到這種打著正大光明地旗號,卻大違賢妻之道的警告,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裡很是納悶。

就算是陳莞,那也是李旦允准李隆基自個喜歡,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至於另一個姓武地女人就和她更沒有關係了。這王寧不陰不陽說這種話,究竟在暗示什麼?然而,她很快就得到了一個讓她愕然的答案。

「先頭有謠言說三郎看中了已故恆安王的獨女,後來又說什麼那個丫頭為了躲避太子遠遠地離開了長安,可現如今她又住到了你的家裡。太子廣納後宮開枝散葉是好事,但我不希望有人耍弄這樣的手段。十七娘,三郎昔日功成是你鼎力相助,這情分我會永遠銘記在心。不過,你如今已經嫁人,便應該相夫教子太太平平過日子,別像以往那樣冒險。女人終究是女人,先頭那麼多赫一時的女人,如今還不是都成了一顆顆隕落的流星?」

若不是王寧說完這話轉身就走,凌波先頭又已經砸了手頭的邢窯白瓷盞,一時半會找不到什麼趁手的東西,她恨不得尋一樣什麼東西沖著那背影狠狠砸過去。這算是什麼意思?就是當初她也不曾對李三郎生出一丁點遐思,更別提現在了!武家確實已經不可避免地式微,但就算那樣,和她這個已經嫁人地小小縣主何干?和那對早就失去了頂樑柱,差點倉皇逃到庭州去地母女何干?

於是,東宮的屬官和內侍宮人就看到了全都看到某個鐵青著臉氣咻咻地**從宜春宮中走出來,二話不說就出了嘉德門。而太極宮外圍的官員和衛士也看到了這樣一幕情景,不免相互打聽了一下。當年輕資歷淺的從年長資歷深的人那裡得知了那個**的名字,並體會到那個名字代表著什麼,心裡全都多了幾許驚駭。

原本只有權貴方才知道的消息如同旋風一般傳遍了全城——那個永遠站在優勢者一方的牆頭草又回來了!

當然,對於太子妃王寧和永年縣主武凌波究竟在宜春宮中爭吵了什麼,誰都不清楚。但是,某個被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的可憐邢窯白瓷盞可以說明很多問題,而兩個當事者的臉色也很可以說明問題。至於也曾經見過凌波的那位武承徽…由於身份過於低微,所以幾乎所有的傳言中都把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給忽略了。

在那座興道坊再次擴建了一倍的豪宅中,太平公主便似笑非笑地對崔說道:「十七娘是個怪人。當初她會因為看不慣你這個人而拒絕崔家的婚事,後來又會在那麼多人裡頭單單挑中裴願那個傻小子,足可見認死理這三個字。她和上官婉兒情分非常,三郎心懷愧疚不敢見她,王寧居然還和她吵成了這幅樣子,那賢內助也不知道是怎麼當的!」

崔先後跟了武三思上官婉兒,太平公主算是第三任主人,如今赫然又坐穩了宰相之位。此時,聽太平公主如此直言不諱,他的心裡頗有些氣惱,但還是擺出了宰相風度:「陛下對公主言聽計從,太子憑什麼也越不過公主這個姑母去,就算有永年縣主也是一樣。不過,當初上官昭容橫死,永年縣主也不曾干預立太子的事,這是否真的鬧翻還未必可知。」

「她那時候不出面是聰明之舉,那是識時務。」太平公主斜睨了崔一眼,隨手放下了手中那捲書,「澄瀾,你若想穩穩噹噹做你的宰相,就收起那些小家子氣,不用故作聰明地和我點明這些,我還不至於如此輕信。」見崔慌忙起身謝罪,她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三郎當初固然是有大功,但他太年輕太激進。他也不想想,放著一個能發動兵諫逼宮的太子,就是聖明天子也容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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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宮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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