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5】 王府

一般皇子立府都會賜有稱謂，比如穆王府，榮王府，而雲戎的宅子門前高懸的卻是乾乾淨淨的「王府」兩個字。

也許是覺得那個「鬼」字太礙眼，也許是木匠們連多一個字都懶得往上寫。

雲戎站在大門前，看著那頭扁上的二字，沉默不是因為難過，這麼多年，比這難堪的事他經歷的多了，他只是覺得他能有座宅子在這京城，似乎應該感謝那個搶了他虎牙的丫頭。

「王爺，我們進去吧。」

在這京城之地，這座宅子稱不上大，但也足夠他在這落腳，進門，一個下人卑躬屈膝，頭都不敢抬，直接跪在地上，齊聲道：「奴才見過王，王爺。」

雲戎臉上的面具給常人看到著實嚇人，再加上他鬼王的名號，誰都不想在他身上觸霉頭。

往裡走，一地的下人皆是跪著，各個把頭埋的極低。

「這府里有幾個院子？」

聽這聲音倒是溫和，一個年紀大點的女婢壯著膽子說：「回王爺話，南邊兩個，北邊四個，南邊的是主屋，蘭亭苑已經給您收拾好了，北邊的都是廂房，一個院子里各四個廂房。」

這些個奴才看上去像是很恭敬，可實際各個不懂禮數，見了王爺只把臉趴在地上算怎麼回事？

白湫皺起眉，溫怒：「還不快帶路？」

「是。」

一地的下人接二連三的站起，仍是垂著頭不敢去看著鬼王。

剛剛說話的婢女偷偷看了一眼，馬上又垂下視線，「王爺這邊請。」

跟谷枯山相比，這裡雖是冬季，但要比那暖上許多，走進屋子，地龍里的炭火燒的滾熱，雲戎坐在火爐旁，看了一眼帶他進來的婢女，「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蘭姑，是皇上從宮裡派奴婢出來伺候王爺的。」

宮裡來的，難怪萬般小心。

「既然是父皇派你來的，打今兒起這王府上下就勞你多費心了，外面的人打發出去一些吧，我這人喜靜，下人太多反倒不習慣，留下一些做粗活的，你再挑兩個能幫你的，其餘的都送出去吧。」

聞言，蘭姑稍顯愕然，「可您是王爺，這王府若是沒人……」

「本王近身不需要人伺候，從今天開始，任何人不得進這個院子，我這有白湫和疊久守著，若是發現有人擅闖，便是拔了舌頭打斷了腿丟出去。」

蘭姑一驚，連忙垂下頭，「是，奴婢這就將人打發出去，王爺有什麼事可叫兩位公子吩咐奴婢，無事奴婢絕對不來打擾。」

白湫女扮男裝，蘭姑沒看出來也不奇怪，雲戎懶得解釋。

「你下去吧。」

雲戎說完，蘭姑卻沒有馬上離開，她為難的說：「王爺，晌午的時候宮裡來人傳旨，說您路上操勞，近些日子可在府中好生歇息，不必急於進宮面聖，等過段時日皇上召見方可入宮。」

淺淡的嘆氣聲沒有驚擾到任何人，雲戎依舊聲音淡淡，「知道了，本王身體欠佳，本也想著推脫幾日，既然父皇體恤，本王就在此謝恩了，有勞蘭姑託人帶話去宮裡幫本王謝恩，另外，本王近日偶遇風寒，不知這京中哪家的郎中好些，還勞煩蘭姑幫忙請來。」

聽著他這溫潤有禮的語調，蘭姑慢慢的放鬆了警惕，不再像之前那般怕他。

蘭姑稍稍抬起頭，看了一眼被面具遮住的臉，「王爺身體不適自當要請宮中的御醫，奴婢這就去宮裡回話，順便找御醫出來給您瞧瞧身子。」

雲戎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蘭姑退出門，白湫生氣的走過來，「王爺，您就打算一直這般忍氣吞聲嗎？什麼路上操勞好生歇息，雲帝擺明就是不想見您。」

雲戎摘下面具，擱在桌上，微垂的眸子儘是沉寂，「既然知道他不想見我，就不要再說出來讓我難堪，他不想見便不見，整個雲夜國都是他的，難不成你還想去找他理論？」

「可是……」

「別可是了，去打聽一下這府里的人有多少是來監視我的，還有多少是太子的人，另外再去打探一下宮裡的情況，還有，找人盯著點國公府的動靜。」

他能把那位「小六公子」抓回來一次，卻不能保證她不偷跑第二次，以防萬一，還是防著她點比較好。

畢竟要在京中立足，缺她不可。

——

翌日。

蘇善兒逃跑的事鬧的沸沸揚揚，連雲帝都驚動了，如今回來了自然要去進宮領罪。

不過也因為如此，蘇章沒有太過惱她，想來也是因為覺得她可憐吧。

上一次蘇章跟蘇意一起帶她進宮，結果不但沒談攏，反而鬧出這麼大的亂子，這次雲沐瑾跟著，好歹她也是雲帝的嫡親妹妹，不管怎麼樣，雲帝總會給她幾分薄面。

皇宮大殿，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雲帝將蘇善兒指給鬼王之事雖然鬧的人盡皆知，但這件事畢竟不是他心中所想。

看著跪在大殿中間的那小小一坨，雲帝嘆了口氣，「蘇小六，你可知罪？」

蘇善兒頭一扭，不出聲。

雲沐瑾見此，走出來朝著坐在龍椅上的雲帝下了個禮，「皇兄恕罪，善兒打從回來這兩天就病著，熱還沒退臣妹就急著把她帶來請罪……」

雲沐瑾的話還沒說完，雲帝聽不出情緒的哼了一聲，「她哪裡是來請罪，擺明了就是來氣朕的，你瞧瞧她，玩世不恭，居然還會逃婚，朕把你送出京多年，為的就是讓你修身養性，誰知道這脾氣反而愈來愈甚。」

蘇善兒突然動了一下，隨後一個大禮扣到底，人整個趴在了地上，完全沒有恭敬可言，身子一提，癱坐在那，連跪都省了。

「皇上要罰便罰吧，別啰哩吧嗦的，這大正月的誰不願意在家待著，左一趟進宮右一趟進宮，不就是想要找我麻煩嗎？」

「善兒！」沒等雲帝發怒，蘇章先惱了。

他到底是怎麼養出這樣的女兒的，簡直要了他的命！

雲帝到了嘴邊的話被蘇章這一嗓子給吼了回去，也因為這一嗓子，雲帝的氣消了一半。

「蘇小六，朕念在你年幼又生病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你剛才的話了，朕讓你進宮不是為了刁難你，而是想給你一個機會，但是機會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