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新生
張清濯的故事在我心底引起了一連番可怕的猜測。
我越是去想,越是覺得胡端公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最關鍵的是,這些秘密似乎都和我有關。
我的名字是他取的,當初我娘的葬禮也是胡端公主持的。
為秦春生合葬,在我娘棺材里發現了一片鱗,由此引出我和黑衣女人的相識,這一切也都是他安排的。
胡端公明知我讀不懂黑書,卻一直不教我方法。他有對付柳青漪的實力。卻偏偏寧可自損真陽也故意不出手。
還有玉佩,玉佩是胡端公從黃河裡釣上來的。
我懷疑他騙的不只是我一個,連黑衣女人也被他騙了。
等我對他產生懷疑的時候。他果斷的選擇離開,更讓我懷疑他一開始就知道玉佩就是黃河令。
如果他肯提醒我,我絕對會帶著玉佩躲開黃河大王。只要我離開了黃河,黃河大王就永遠也拿不到黃河令,那麼她也就不會死。
拋開對胡端公的惡意揣測,我又念起了他對我的好。
教我學東西的時候。認真專註,對我的提問從來不覺得厭煩。臨走的時候,他把他能給我的東西全給了我。
在我過去的十八年中,從來沒有人像他那樣對我好。
我閱歷淺薄判斷不了真假善惡,但是,如果有人真的對我好,我是可以判斷出來的。
難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害死黑衣女人嗎?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無法自拔,直到李君齡將我拍醒。
「想什麼那麼出神,喊你也不理人。」李君齡嗔怪的問道。
「沒什麼。」我對她笑了笑,轉頭問張清濯:「你家長輩還有沒有說過我師父別的事?」
「沒有。不過我來的時候,長輩說如果我見到了胡端公,要我轉交他一句話。」
「什麼話?」我問道。
「當年他斬蛇的那把劍,至今還留在張家,問他什麼時候去取。」
瞅著快中午了,李君齡拉著張清濯和我告別。
我有心留她們吃飯,可是想想廚房裡的食物又不好意思開口。我吃東西只求果腹,根本沒有想過去招待客人。
送她們出門。李君齡問我以後有什麼打算。
黑書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讀通,胡端公給我的兩萬塊錢也不能吃一輩子,我準備出去找點事做養活自己。
於是我就對她說,明年我可能出去打工。
「哦,那你準備去哪裡?」李君齡又問道。
「不知道,等過了年算一卦問問東西,再做打算。」
我這話說完,惹得兩位姑娘一陣嬌笑。
「秦玦,如果你不嫌棄。我倒是可以為你找份工作。」張清濯說道。
「做什麼?」
「我在岳湘幫家裡經營著一家古董店,可以去給我幫忙。」
「我對古董一竅不通,怕幫不上什麼忙。」
「那有人天生就會,你還年輕,只要肯學很快就能入門。」
「好。」我沒再猶豫點頭答應。
張清濯似乎很開心,當場就要了我電話,說等過完年來邀請我一起回岳湘。
所謂貴人,並非是指一定可以幫你出人頭地。
在特定時間特定的地點,為你解惑幫你擺脫困境的。都可以稱之為貴人。
張清濯願意為我介紹一份工作算是為我解決了困境,但是她的到來又令我陷入了一場困惑之中,我分不清她的到來對我究竟是好還是壞。
從這天開始,我就盼著過年,盼著早點離開九星灣。
黃河裡的事情猶如一塊石頭堵著我的心,如果繼續留下來只會壞了心境。讀完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也是時候去看看大千世界了。
我們初六上午離開,會面地點在白石鎮,李明亮開車送我們去車站。
再見到李明亮,我發現他印堂的斬子劍已經消失了,子女宮卻晦暗不明,說明依然被困在青蛇的因果之中。
至於未來,就要看他有沒有聽胡端公的話多行善積德了。
我們先做汽車去了市裡,到市裡再轉火車去岳湘。一路上都是李君齡幫我買票辦手續,我就像個木頭一樣跟在後面。
一路上。不斷有人好奇的打量我。
城裡的年輕人穿著時尚,打扮新潮,而我提著蛇皮袋背著布囊。穿得老氣橫秋。
晚上到達岳湘,有張家的人來接待我們。
張清濯先讓司機把李君齡送回學校,隨後帶著我去了店裡。
張家的古董店開在城西古玩街。是一座三層小樓,裝修的古香古色。
牌匾上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風霜齋。
店門兩側掛著一對木聯,朝霞明翠靄,秋雨濯嵐昏。
看到張清濯,一個穿著長衫的老先生急忙走過來迎接。
「阿清,你終於回來了。」
「吳伯,和你認識下,這位是秦玦,以後要留在店裡做事,你有空多教教他。」
吳伯看了我一眼,露出困惑的神情。
見此。張清濯把吳伯拉到一旁,小聲說了些什麼。隨後吳伯才微笑著走過來,熱情的邀請我進店。
「秦玦,我要先回家一趟,接下來的事你聽著吳伯的安排就行了。」張清濯說道。
「好。」
張清濯離開后,吳伯領著我去了三樓。給我安排了住宿的房間。
安頓好行禮,吳伯問我餓不餓,我很誠實的點點頭。然後他就領著我去了二樓的餐廳,親自下廚為我做了一碗牛腩面。
牛肉湯鮮美,牛腩嫩滑,這碗面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吃過飯,吳伯給我介紹如何使用電器,盥洗,給我拿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
我初來時拘謹,後來也慢慢放開了。
一個人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看著整潔的房間,心裡還有種發夢的感覺。
就像是我忽然從一個滿是灰塵的世界,來到了嶄新的天地。
而我的陰陽之道,也將從風霜齋正式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