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鬼打牆
那戶農家背靠山陰,位於村子正南方,在一條衚衕最裡頭。
衚衕幽暗深邃,兩側載中的都是槐樹,用手電筒的燈光掃過,皴裂的槐樹皮,猶如一張張老人的臉,顯得無比詭異。
最詭異的是,手電筒能照出兩側的槐樹和吊腳樓。卻照不清前方的路。
前方一片黑暗,連光線都能吞噬。
先前我在山道上看過整個村子的格局,衚衕不會太長。可是我們明明已經走了很久,卻還沒有走到盡頭。
光線不能通達,說明這裡的時空是扭曲的,也就是這裡存在著某種類似於陣法之類的東西,強行改變了這裡的時空,譬如鬼打牆。
我一直沉默著往前走。身後的人越來越緊張。
到最後就連金霖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漢,也開始亂了腳步。
槐樹作祟,他毫不猶豫的拔刀砍斷了槐樹枝,可是普通人的勇氣不是一直存在的。
和鬼祟打交道,信念要比勇氣更重要。
勇氣會流失,而信念永存。
「小秦先生,這衚衕好像走不到頭。」終於,金霖忍不住開了口。
「我知道,我們遇到鬼打牆了。」我淡淡的說道。
一聽是鬼打牆,金霖身體一震,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小秦先生,二小姐說你是有本事的人,咱們也願意跟著你走。可是你能不能提點幾句,兄弟們現在心裡慌著呢。」
「跟著我走就是了,我一定可以帶你們走出去。你們要是覺得害怕,可以原路退回去,我也會教你們方法。」
聽我這樣一說,金霖顯得很為難。至於其它護衛,則是把退意明顯的寫在臉上。
鬼打牆的出現有時候並非是壞事,因為這個鬼不是真鬼祟,事實上這個鬼根本是不存在的。
之所以被困住,是因為人靈魂深處的求生本能在暗示你前方有危險。
我們一行十個人,全部遇到了鬼打牆,說明前方必定兇險異常。
我可以為了張清濯不惜以身犯險,但是他們只是受雇於張家,遠遠不必這麼做。
「小秦先生。老太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肯定要跟著你去找二小姐。至於他們,我……」金霖猶豫著說道。
「霖哥,讓他們先回去吧。記得不要亂了陣法,不要靠近那棵老槐樹,出村之後,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要回頭。」
「要怎麼出去?」見我鬆了口,楊傑立刻問道。
「怎麼來的就怎麼出去,鬼打牆只擋前路不擋退路。」
知道了方法。楊傑對著金霖拱手說道:「霖哥,不是兄弟們不願同生共死,只是這裡的事……」
沒等他說完,金霖就打斷了他們的話:「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好,我們會在三公主鎮等你們平安歸來。」
楊傑帶人離開。腳步漸行漸遠。
金霖嘆了口氣說道:「小秦先生,接下來我們是繼續往前走嗎?」
「霖哥,你還是喊我名字吧,既然選擇留下來,我們就不要那麼客氣了。」
「那怎麼行,二小姐說你是張家最尊貴的客人,鬼鏡的事只有你出手才能解決。」
「清濯姐太抬舉我了,其實我連玄門中人都算不上,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命都沒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哈,說的也是。那我以後就喊你名字,秦玦。」
「嗯。走吧霖哥,我現在就破了這鬼打牆。」
要破鬼打牆其實很簡單。我知道最少三種方法可以破解。
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主要是因為一旦破了鬼打牆,無論有什麼危險大家都要一起面對。
當下,我用匕首割破左手中指,對著前方的黑暗連續彈了三下。
三滴精血彈出,衚衕里的黑暗退卻,月光灑落下來。
再用手電筒一照,直接照到了衚衕盡頭的院門,距離我們只有不到十丈的距離。
這是一扇槐木做的木門,門很破,油漆都剝落了。
十丈的距離並不遠,很快我和金霖就來到門前。這時我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血腥味是從門縫裡傳來的,說明這座凶宅果然出事了。
望著破敗的木門,我有點踟躕。
若是真靈還在,我可以利用黑書里的驅邪禁咒。
黑書里的咒語,大氣磅礴,完全是把鬼祟當做天地間的陰煞會來驅除。
以符咒溝通天地。靠自然之力來凈化。
不涉因果,不涉天道。
而現在,我只能憑藉我本身的真陽來驅散陰邪。
魁罡命生於陰陽滅絕之地,而在我體內天生就存在著先天真陽和先天真陰之氣。
真陰藏於我的神魂中,賦予我強大的靈覺,真陽藏於我的血氣之中,天生就可以剋制陰邪。
從我一出生開始,這兩股先天之氣就一直在和魁罡命帶來的詛咒相抗衡。
隨著我年齡的增長,真陽和真陰都在不斷減弱,而命格卻越來越穩固。胡端公要我修行,就是要我修陰陽二氣,以後天補先天,來壓制命格的反噬。
賁如皤如,白馬翰如。
想著張清濯美好的面容,以及她為我做的事,今天我就是拼著耗盡所有真陽也要救她。
我取下背上的棗木劍,用破損的中指在上面劃出一道血痕。
吸收了我的精血棗木劍轟然燒起一道火光,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金霖看得一愣,眼中閃過震驚之色。
「秦玦,你這劍怎麼會發光?」
我沒有多做解釋,要他在門外等著我,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估計是想起老槐樹下的詭異一幕,金霖有點擔心的說道:「秦玦,咱們一起進去吧,我怕你出事。」
「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加倍小心。」
說完,我用手推開了木門。
一步跨越,下一刻我的人就來到了一片籠罩著迷霧的灰色空間。
就好像,我這一步跨越的不是門檻,而是另一個空間。
迷霧重重,什麼都看不清。
我能聽見金霖在身後大聲喊我的名字,但是回頭卻根本看不到他的人。
這時的我和他根本不在同一個空間,他依然在我們的世界,而我已經置身於凶宅形成的鬼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