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你爸媽有個交待
唐凌一怔，腦海中關於五年前的記憶再次打開，他雙手不自覺的發涼。
他頓了好一會才幹咳一聲，啞著聲問：「怎麼想起這件事了？」
父母過世那一年，幾乎成了兄妹倆的噩夢，兩人十分有默契的誰也不曾提起。
唐凌不知道衛梨為什麼會說起這件事。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意識到這點，唐凌臉色白了一瞬，他很快別開頭，不自然的收拾起茶几上亂放的雜誌。
從小到大，唐凌只要有心事就會收拾東西，衛梨微微皺眉，眼看著他把雜誌歸置好，又去挪動盆栽。
「哥！」衛梨抬手搭在唐凌的胳膊上，她猶豫著問：「你是不是有事——」
她想問唐凌是不是隱瞞了什麼，可話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穿著襯衣牛仔褲的楊寶兒走了進來。
在看到兩兄妹的姿勢后，楊寶兒臉上洋溢的笑容淡了幾分，隨後她又燦然的笑了笑。
「衛梨也在啊。」朝衛梨點點頭，楊寶兒把手裡的保溫壺舉了舉，對唐凌說：「唐凌，我做了排骨蓮藕湯，你今天有口福了。」
衛梨縮回手，站起來往一旁讓了讓，等楊寶兒走到唐凌身側坐下，她也坐到了對面的位置。
沉重的話題被打斷，唐凌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你過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說完楊寶兒，唐凌轉頭看衛梨，「你胃不好，這個湯不錯，你一會多喝點。」
楊寶兒動作一頓，手裡的保溫壺就被唐凌拿走了。
衛梨看看楊寶兒，又看看唐凌，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耳邊碎發。
「不用啦，我剛想起來，我還有事得走了。」邊說著，衛梨邊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唐凌眉頭一皺，「什麼事這麼急？連吃頓午飯的時間都沒有？」
楊寶兒坐著沒動，她眼睜睜看著唐凌倒了一碗湯，然後追著衛梨把湯碗往她嘴邊遞。
「就一碗，喝了再走，聽話。」唐凌用哄小孩的聲音勸著。
衛梨拗不過，餘光瞄了眼楊寶兒，見她側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衛梨忙接過碗吹了幾下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慢點，慢點，我又不跟你搶，再說還有很多，你慢點喝，別燙著。」唐凌寵溺又無奈的看著衛梨，接過空碗還在念叨：「再忙也要好好吃飯，別又買三明治對付一頓。」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楊寶兒的面前，衛梨總會不自覺注意著和唐凌的距離，現在聽他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衛梨忍不住又去看楊寶兒的臉色。
但，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知道啦！」衛梨無奈的看著唐凌，說：「哥，我又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那我走啦，你和寶兒姐一起吃午飯吧！」
說完，衛梨招呼了楊寶兒一聲：「寶兒姐，我走啦，哥哥就麻煩你照顧啦！」
楊寶兒「嗯」了一聲，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正好撞見衛梨燦爛的笑容，以及她身後滿臉擔憂的唐凌，她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
「你先坐會，我送她一下。」唐凌隨意的交代了楊寶兒一句，一手搭著衛梨的肩膀出去了。
楊寶兒突然有些泄氣，直挺挺的腰也弓了起來，她隨手拿過抱枕，悶悶的往抱枕上捶了兩拳頭。
又是這樣！
只要衛梨在，唐凌眼裡就看不到她！
她和唐凌才是從小長到大的青梅竹馬，小時候唐凌做什麼都愛帶著衛梨就算了，可這些年，他越來越過分，彷彿這世界上就只有他和衛梨兩個人。
那她楊寶兒算什麼？
楊寶兒又捶了抱枕兩下，就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急忙整理了一下，在唐凌推開門的時候，她懷揣著抱枕笑得很甜。
她從小就漂亮，和衛梨那種可愛不一樣的漂亮，她知道哪個角度的笑容最好看，也樂意在唐凌面前保持形象，笑得特別好看。
唐凌卻好像沒看到一樣，只盯著保溫壺喃喃自語：「剛才應該給她帶著的，她愛喝這個。」
一聽這話，楊寶兒心裡的火苗躥得老高。
忍了忍，楊寶兒憋出一句不滿：「這湯是我專門燉給你的！」
「專門給我的？」唐凌訝異了一下。
楊寶兒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改口說：「我今兒只上半天班，想到你喜歡喝湯就燉了。」
唐凌笑了，「謝謝，不過我也會燉，你不用特意燉了送來。」
楊寶兒癟著嘴，她當然知道唐凌廚藝比她還好。
曾經唐凌為了照顧衛梨，特意去上了美食課，在他練成之前，那些失敗的黑暗料理幾乎都進了他和楊寶兒的嘴裡。
只有衛梨，才是他的寶兒。
楊寶兒不吭聲了，唐凌不知所措的撓撓後腦勺，盛了碗湯喝了兩口誇道：「好喝。」
看著他把一碗湯喝完，聽著他說出恭維的話，楊寶兒這才高興了一些。
＊
醫院高級病房裡，榮老爺子臉色灰白的躺在病床上。
榮斯行剛見完主治醫生，一回病房就見顧顏正守在床邊，而榮老爺子正在追問衛梨的去向。
瞥見榮斯行，榮老爺子臉色臭臭的，問：「既然你已經從顧顏那兒聽說了，那你現在是不是該去把衛梨接過來？」
榮斯行皺起眉，「這事等你好了再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榮老爺子臉色更難看，掙扎著要坐起來。
顧顏攙扶榮老爺子的時候，突地抬頭看了眼榮斯行。
從他的眼神中，榮斯行看出了顧顏的不贊同，他更加煩躁的皺緊了眉頭。
「你別想背著我去找衛梨，然後用錢把人打發了。」榮老爺子喘了兩聲說。
榮斯行挑了下眉，他已經找過了，只是那女人油鹽不進，一看就是老賴。
他心中腹誹，榮老爺子斜睨他一眼，拔高音量又說：「你別想拿掉那個孩子，那是你的孩子，是我的重孫。」
榮老爺子一激動，不由咳嗽了兩聲，顧顏急忙拍了拍他的背，卻被榮老爺子揮開了。
手指著榮斯行，榮老爺子喘的更厲害了。
「我老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只希望臨死前能看見你的孩子出世，這樣一來，我到了地底下也總算跟你爸媽有個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