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老爺子過世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周邊的人都低下了頭，隱隱透著哀傷。
子梧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抬起腦袋，小手拉了拉閆厲，輕柔地喊了一句：「爹地！」
閆厲側頭，低頭看著子梧，勉強扯了一下唇角，說：「兒子，我們去看祖父。」
「好。」子梧點點頭，邁著小小的步子，跟著閆厲朝老爺子的卧室走去。
來到卧室的門口，正好看到醫生從裡面出來，輕輕帶上門。
「你來了，他有很多話和你說。」醫生看了閆厲一眼，又低下頭了，表示自己已經儘力了。
「他，時間真的到了嗎？」閆厲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腦海中母親離開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醫生點頭，嘆了一口氣說，「老爺子本就年事已高，靠著藥物撐到現在，何況老爺子脾氣倔，中間不知道倒掉了多少葯。」
閆厲側頭看了一眼老管家，老管家立馬低著頭，說：「孫少爺，這些都是老爺自己倒的，我實在攔住啊。」
閆厲收回視線，他知道老管家說的沒有錯，他了解老爺子的脾氣。
「兒子，我們進去。」閆厲拉著子梧，欲推門進去。
老管家和醫生立馬攔了下來，兩人均用眼神看了一眼子梧。
「為什麼？」閆厲不明白，這種時候老爺子為什麼要單獨見他，一直被他看好的子梧也不讓進去。
「老爺子的吩咐。」老管家微微俯身，說道。
「爹地，你快進去吧，祖父在等你，我在外面的大廳等你出來。」子梧很懂事的說完，自己轉身就走了。
閆厲推開門走了進去，卧室里的燈光很暗，而老爺子就平躺在大床的正中間，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側了一下腦袋，看著閆厲，說：「你來了。」
老爺子欲用雙肘撐起自己的身子，才撐起一點點，就面露貌似木有之色。
閆厲立馬小跑過去，扶住了他的身子，慢慢放好，掩好被子，說：
「爺爺，好好躺著。」
老爺子聽到閆厲這麼叫自己，扯出了一個笑容，看得讓人心疼。
「好久沒聽到你叫我爺爺了，還記得小時候，你總是一邊跑一邊叫我爺爺，一口一個的叫。」老爺子慈祥的笑著，聲音有些嘶啞，沒有什麼力氣，卻用力在說著。
「爺爺，你不走，我以後每天都回來，都叫你。」閆厲表現得一臉平靜的樣子說著，卻不敢直視老爺子的眼睛。
老爺子伸出自己的手，閆厲伸手過去握著，分明感受到了他手掌的骨骼，看見了那褶皺的皮，手也有些冰涼了。
「爺爺，你別說話了，我讓醫生進來看看。」閆厲打斷了他想說話的樣子，轉頭看向了門外。
老爺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拉住了他，說：「孩子，爺爺也活得夠久了，該走了，只是放不下你。」
「放不下，就別走。」閆厲不知道怎麼的，變得有些小孩子，這完全不像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老爺子忍不住淚濕了眼眶，眼睛里都是不舍，即使閆厲已經是個大人，可在他眼裡，始終是個小孩子，需要自己陪伴的小孩子。
「孩子，臨走前，只想和你說一些事，關於你的母親。」老爺子咳嗽了一下，有些激動地說著，「是我們閆家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
「我媽媽？」
自從他的母親過世以後，老爺子向來不會提及，並且下令閆家所有的人都不可以提到半分，今天怎麼就提起這件事情了，這讓他充滿了好奇。
「你的母親很漂亮，也很善良，對待每個人都很好，這就是我看重的地方，所以我逼迫你的父親娶了你的母親。你母親為了報答我的幫助之恩，沒有回絕。但是我卻忽略了，豪門世家的太太哪那麼容易，善良過了頭，就是軟弱。而那個時候是我強拆散了閆楓的母親和你父親，向小賢又怎麼會是個省油的燈，欺負得你母親整日以淚洗面，最後鬱鬱寡歡，生你不久便離開了人世。是我對不起她。」老爺子說到這些，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閆厲安靜地聽他說著，心裡即使有著怨恨，在這些年老爺子的細微照顧中，也漸漸淡了去。
「我知道，我也逼迫你娶不喜歡的人，無論是葉敏還是江芮，手段都異常狠辣，這樣子她們來到閆家，才可以幫到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們都喜歡你，所以不會傷害你，反而會幫助你。我一直覺得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就像我和你奶奶。可是，我好像太古板了，害你和蘇洛妮經歷各種折磨。」老爺子說著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我不會再拆散你和蘇洛妮了，但是我臨走之前，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一定。」老爺子的手緊緊地握著閆厲的手，看著閆厲。
閆厲感受到了他想要說些什麼，俯身將耳朵側到老爺子的嘴邊。
老爺子用盡了力氣在閆厲的耳邊說出了一句話，然後慢慢地鬆開了閆厲的手。
當閆厲聽到那六個字的時候，身子一怔，瞳孔迅速收縮，微張薄唇，雙目無神。
「答應我，一定要……」老爺子還沒有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手也從閆厲的大手中滑落下去，搭在了床邊。
一直處於愣神中的閆厲回過神來的時候，立馬轉頭，正好看到老爺子「睡了過去」。
「爺爺，爺爺。」閆厲立馬搖晃了一下他，卻沒有任何動靜，眼淚忽然不爭氣地滾落了下來。
他站了起來，將他的手放好在胸前，整理了一下他的白髮和鬍鬚，輕聲地說：
「爺爺，我答應你，但是我只答應你這一件事。」
他轉身去將窗帘拉開，讓外面的光線透進來，照在老爺子的身上，又去打開了門。
老管家看到閆厲面如死灰的樣子，就猜到了，眼眶就紅了起來，陪了這麼多年的好兄弟，說走就走了。
他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對著閆厲說道：「孫少爺，我跟著老爺很多年了，這後事，我來準備吧。」
看到閆厲點了點，才推開門走了進去，他要去見他的兄弟，不是以主僕的身份。
大廳里，子梧臉上也很不開心，時不時往後面看一下，時不時看看前面，他忽然有些想媽咪了。
這個時候，向小賢和閆華正好從外面趕了回來，一進來就四處張望著。
子梧看到他們進來以後，立馬站了起來，朝著閆華喊了一句爺爺，卻被直接無視。
閆華夫妻二人置之不理，一心只想知道老爺子到底過氣了沒有。
「老公，你說這次老爺子到底會不會死？」向小賢探著頭，小聲地嘀咕著。
「別說話。」閆華碰了一下向小賢，看了一眼一直站著的子梧。
向小賢不嫌地暼了一眼，說：「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而且他還是我們的阻礙呢，還不知道老爺子死了，會不會把東西都留給他們父子兩個。」
「父親不會這麼偏心的。」閆華面無表情地說著，臉上絲毫沒有難過之情。
「不會，那你就看著。」向小賢瞪了閆華一眼，繼續說，「真是的，要死不死快點，死了倒是好事一樁，免得凡事都還顧及著他。」
子梧一直聽著他們兩個人小聲的討論著，再看看周圍的傭人，都好像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了。
他緊緊地握起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吼出來：「不許你們詛咒祖父。」
這聲音一出來，閆華和向小賢都被嚇了一跳，傭人們也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這位小主人。
「哎喲，嚇死我了。」向小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氣。
她立馬看向了氣沖沖的子梧，還有他那雙冰冷的眼神，差點沒敢對視，心裡腹誹著：怎麼感覺看到了閆厲那個雜種？
「你看什麼看，不知道突然大聲說話是對長輩的不敬嗎？」向小賢朝著子梧走過去，一臉要教訓他的樣子。
子梧才不怕，就站在那裡，看著她走過來，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在背後議論長輩，巴不得祖父過世，才是你們的不對，這才是不尊重長輩，我也是跟你們學的。」
向小賢一聽，心裡想的事都被戳穿了，面子有些過意不去，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說：
「嘿，你這個小雜種，亂說什麼呢？看我不教訓你。」
她準備揚起手，子梧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閆華正好看到閆厲出來，立馬走過去，準備阻止向小賢的做法，可是為時已晚。
向小賢正一巴掌揮下去，直接被閆厲的手握住手腕，疼得嗷嗷直叫。
「疼，疼，疼，誰呀？」向小賢喊著疼，轉身看到閆厲，硬生生將接下來想說的話憋了回去，害怕的咽了一口氣。
「欺負我兒子？」閆厲用著反問的語氣，聲音平靜，卻散發著一種寒意，讓人脊背一涼。
「不是，我就是替你，管教一下。」說到「管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明顯小了許多，不由得後退，站到閆華的旁邊，抬頭示意了他一下。
閆華會意，上前一步，將向小賢護在身後，略帶討好地說：「她不過是想替你好好教一教孩子，沒什麼……」
「我自己會教，不勞你們費心。」閆厲不想聽他們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話。
他護住了子梧，上前幾步，看著他們，說：「怎麼回來這麼積極？想知道爺爺這次到底斷沒斷氣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