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

到了一間草屋跟前,女子頓下身子,怨毒的瞪視著木門半晌,才輕叩了兩下木門。

好半天,裡頭的老刀才驚惶的低問道:「是誰?」

女子略帶不耐的答道:「是我。」

老刀開了門,讓女子進了屋子,把著門左右觀望了一下,才復閂上房門,轉手就去摟抱停在身後的女子。

女子側開身子,避開他的祿山之爪,扯掉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隱含著怒氣的美麗面孔,不是那君嫻還會是誰?只聽她低聲呵斥道:「你是怎麼辦事的?連一個身中奇毒的女人也制服不了。這下子打草驚蛇,還暴露了身份,以那女人的智慧,必定知道是我指使你去殺她的,現在恐怕連我也會被揪出來,你倒是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老刀頓時罵罵咧咧的道:「不是我制服不了她,實在是那個女人太過狡猾。」

「哼。」君嫻睨了老刀一眼,譏誚的道:「我看你是被她的容貌迷惑住了吧?」

「嘿嘿。」老刀傻笑道:「我這人就這點毛病,太懂得憐香惜玉了,所以才讓她有機可乘。」

憐香惜玉!君嫻想著昨日里他對自己的粗暴,哪裡和憐香惜玉沾得上邊?如是想著,君嫻心裡的殺機更重。但是這老刀能在暮千雨跟前逃出來,自己必定不是他的對手,要想除去他,唯有……

打定主意,君嫻也沒說什麼,徑自折進裡間,將包袱隨手扔在桌上,便在床榻上坐了下來。

老刀跟了進去,在她身側坐下,一把摟住她的肩,將她轉向一側的臉掰向自己,道:「小娘子,要不你就別回去了,咱們也別想著那些恩恩怨怨,跟我老刀浪跡天涯去,老刀保管愛你如愛自己的性命。」

君嫻忍住噁心的沖。動,伸出右手食指,戳著他的胸,嗔道:「我倒是可以放下一切跟你行走江湖,關鍵是現在幽州城門把守甚嚴,我們要怎麼離開?」

老刀一把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裡輕吮了一口,道:「你放心好了,要不了多久,燕日必定會大幹一場,到時候我們趁機逃出幽州城。你我這段時日就暫避在這裡,逍遙自在,豈不快活?」

「唉。」君嫻嘆了口氣道:「如今也只好這樣了。」

老刀擁著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霪邪的道:「這才乖嘛,我的小娘子。」說著,左手不安分的伸進君嫻的衣襟里揉。捏了起來。

君嫻一聲輕喘,那手就攀上了老刀的脖子。

老刀大喜,咽了口口水,道:「小娘子,等不及了吧?我老刀身強力壯,比起那暮千雨,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呵呵,誰說不是啊。」君嫻媚眼如絲,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伸進他的衣襟撫著他結識的胸肌,接著便順勢倒在了榻上。

老刀哪裡受得了這般誘。惑?當即直起身子,三兩下除去二人衣衫,隻身壓了下去。

乾柴遇到烈火,一點即燃。老刀極力享受著身下的美好。

君嫻趁著他閉著眼睛猛力衝撞之際,雙手在髮髻上一陣摸索,下一刻,兩支銀針閃著銀輝。迅速的抬起手,對準老刀的太陽穴狠命的刺了下去。

可憐那老刀,暴突著雙目瞪了君嫻一眼,還來不及呼痛,頓時七竅流血,就那樣跪坐著死了個透徹。

君嫻嫌惡的一推,「嘭」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身軀幾近將床鋪壓塌。

「哼,沒用的東西!你這也算是為我而死了。你可千萬別來找我,我這只是遂了你的意而已。」

下了榻,君嫻打開包袱,取出裡面的一身紫色常服換上,睥睨的瞪視了老刀一眼,而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小屋。

再按原路回到將軍府時,天色已是大亮。

君嫻壯著膽子去了暮千雨的院子,院子里冷冷清清,不見一個從人。

躡手躡腳的走到屋門外,依著門縫望進去,但見暮千雨握著阮伊箬的右手,十指緊扣的趴在床沿睡得死沉。

君嫻只覺得心裡猛地一陣抽搐,痛得無以復加,只得以手緊抓住胸前的袍子,以那緊緻的感覺讓心痛稍稍得以緩解。

千雨,為何?為何你偏偏對傷害你、且心裡根本不可能有你的人如此的溫柔?為何我對你用情至深你卻看不見?你如果對我的好有她的十之一二,我君嫻就算是死在你的手上,也了無遺憾了。

呵呵,可是,根本不可能!

回想那日阮伊箬放她離開之後,她毅然決然的出了幽州城,前去了暮千雨的大營。

她站在他的跟前,滿目含情的淡笑著望著他。

原本以為他看見她會欣然上前摟著她,說著延綿情話;原本她以為成功的完成了他指使的任務,他會欣喜若狂;原本以為他會為自己受了傷而溫柔以對……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有的只是他滿含譏笑的轉著圈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那狹長的雙眸中滿是鄙夷與不屑,就像……就像是看著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是的,她的確是十惡不赦。為了這樣的一個他,她忘恩負義,她恩將仇報,她狼心狗肺,她眾叛親離……

他說:「真看不出來,你為了朕,為了所謂的愛情,竟然連救你出火坑、悉心栽培你多年的人也會背叛!」

他還說:「如果你願意留下,就做朕的床奴;如果你願意離開,朕絕不會攔你。」

那語氣中滿是施捨的味道。

不是沒有想過離開,只是那心中的不舍太過強烈。她願意留下,哪怕只是做個床奴,她也願意留下。只要,呆在他的身邊就好……

呵,還真是悲哀啊!

抑或許我從生下來就是個悲哀吧?本身是不愁吃穿的富家小姐,卻被人霸了家財,賣到青樓;被救了出來,卻背負著感激的心理,舔刀口過日子;好不容易愛上一名男子,他的心裡卻完全沒有我……

搖搖頭,再定定的朝里看了一眼,君嫻揉著那滿是瘡痍的心口,拖著沉重的步子,朝院外走去。

千雨,就算是死,我還是會留下來……

呃!好痛!

阮伊箬只覺得全身像要碎裂了一般,疼痛難耐。吃力的睜開眼,習慣性的想要伸出右手去撫一撫心口,才感覺到右手被人扣住,無法抽離。

側頭望去,但見暮千雨蹙著眉頭,趴在榻沿上睡得死沉。

他……

他不會就這麼抓著我的手趴著睡了一夜吧?

心裡突然抽了一下,阮伊箬竟是覺得有一點小小的感動。

看著他左頰上張牙舞爪的騰龍紋身,那愧疚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知道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那樣的兩道疤已然是種恥辱,更遑論他還是一個皇子,一代君王!

他實在是有些冤的。第一次見面,只因為他長了與張巡同樣的一張臉,自己就不論青紅皂白的讓他在幾十萬人跟前出醜;再見之時,自己燒了他的糧船不說,還在他臉上留下了這樣的記號。

其實,若是雲澤與沈昭前輩出手,他那疤痕是可以抹去的,只是他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結識他們二人而已。

還有,他逼宮應該是不得已而為之吧?受人恥笑是一個因素,吃了敗仗是一個因素,被欺壓是一個因素,他的母妃被日暮老皇后給害死又是另一個因素。

感受到他突然的動了動,阮伊箬當即轉過頭,閉上眼睛,卻不知暮千雨也已感覺到她輕微的動作。

暮千雨坐直身子,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卻還是沒有放下她的手。突地躬身附到她的耳畔,吐著熱氣。

阮伊箬受不了癢,縮了縮脖子,惹得暮千雨一陣大笑。

「還裝啊?你莫不是感動得愛上我,不好意思看我了吧?你剛才應該偷偷看了我很久哦,是不是覺得我其實比你想象中要好太多了?」暮千雨狂傲的問道。

阮伊箬翻了個白眼,睨著他,嗤道:「少臭美了,我就是看上豬,也不可能會看上你。」

「你的意思是燕藜那小子是豬了?」暮千雨在榻沿坐了下來,逗她道。

「呸,懶得理你。」阮伊箬轉過頭不再看他。

「寧兒,」暮千雨凝望著她的臉,柔聲問道:「疼嗎?」

見阮伊箬不理他,他自顧自說道:「昨兒嚇死我了,要是我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就是因為你來了,我才硬生生受了老刀那一掌的!心裡雖這樣想著,卻還是轉頭看著暮千雨問道:「你為何不趁昨夜將我除去?那樣你不就報了毀你容貌之仇?」

「呵。」暮千雨苦笑道:「或許在沒知道你是女兒身之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抑或廢了你的功夫,將你留在我身邊,無止境的羞辱你。可是現在,我做不到啊!」

「你……」阮伊箬吞了口口水,囁嚅著雙唇,問道:「你該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我說是,你會相信嗎?」暮千雨問出這話,竟是有些期待阮伊箬的回答。

「嗤——」阮伊箬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笑出聲來,挑眉道:「別逗人了,一點不好玩。」

暮千雨突然匍匐在她身上,隔著被衾摟著她,將頭埋在她的肩頭,吶吶的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對你下毒了。明兒我就給你解毒,放你回燕藜身邊去。」

「呃?!」阮伊箬原本因為他曖-昧的動作正怒火中燒,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愣怔住。那舉在被衾外作勢要打他的手亦不知不覺的放了下去。

感覺到肩上傳來的濕熱,阮伊箬柔聲叫道:「暮……千雨……」

暮千雨抬起頭,氤氳著雙眸,望著阮伊箬欣喜的道:「寧兒,你還是第一次怎麼輕柔的喚我名字,再喚一遍,可好?只喚我的名。」

阮伊箬突然之間覺得他像個沒人疼的孩子,嚅著嘴,半晌才聲若蚊蚋的叫道:「千……雨……」

雖是很輕,他卻聽得一清二楚,仿若泉水叮咚般清泠。暮千雨那本身邪肆的雙眸,霎時之間,猶如孩童的眸子般純凈晶亮,再次將頭埋在阮伊箬的肩頭,久久不說話。

「千雨。」阮伊箬叫道。

「嗯。」他沒抬頭,輕嗯道。

「撤兵吧!撤回綏安,三國和平相處不是很好么?」

渚晗他們怕是快攻到綏安了吧?只要你答應撤兵,我馬上派人去阻止他們。

「不可能。」暮千雨決然的道。

「為什麼?」固執的人!

暮千雨直起身,望著窗外透進的亮光,目光悠遠,嘆了口氣才道:「因為日暮地勢太差,土地貧瘠,冷熱分化極致,且不出產粟米與蔬菜,我的城民一年四季只吃牛羊肉,以及一種叫做饢的食物。偶爾一些蔬菜還是商人從燕楚拉過去販賣的,因為路程遠,到了綏安,往往都成爛菜葉了,就算價格貴的嚇人,卻還是有人爭著購買。而在四年前跟楚地那場戰爭后,再也沒有商人願意拉東西過去販賣了。現在,我作為一國之君,有責任帶領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阮伊箬仰視著他的俊臉,問道:「哪怕是用無數人的鮮血與人頭來堆砌,哪怕是亡國,也在所不惜嗎?」

「是的,不計後果,在所不惜。」暮千雨收回視線,望著她,道:「更何況,江山一統是我一輩子的夙願,我定會不遺餘力的去做。」

阮伊箬覺得他的人生有些悲哀,與他對視半晌,才道:「千雨,再次在戰場上對決,我不會手軟的。」

暮千雨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道:「彼此彼此。」

「千雨,如果我用了些見不得光彩的手段,請你原諒我。」阮伊箬突然因為自己的計劃而有些不忍心,但是她必須硬起心腸來。為了不再有戰爭的荼毒,為了避免更多的犧牲,更為了千千萬萬的百姓能更好的生活,她必須那麼做。

暮千雨凄然一笑道:「兵不厭詐,我不會怪你。只是若我死在你的手上,請你將我送回綏安,面朝東面安葬在呼爾山雪峰之巔。」

「為什麼要葬在那?為何又面朝東面?」阮伊箬突然覺著有些悲涼,問出的話也有些哽咽了。

「因為那是整個蒼莽大陸最高的地方,而燕國處在東面,向著燕國,我便能看著你的一顰一笑。我相信和燕藜在一起,你會幸福的。」暮千雨吶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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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王爺:梟寵名門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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