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說起這事,雲長老更是火上流油,氣得顫抖。
小月優雅地玩著桌子上的宣筆,優雅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散漫,耶雙靈秀慧黠的眸子目光流轉,誰也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身子微微側了側,小月微笑,「據云長老所說,丞相是無緣無故地毆打雲劍,朕有些想不通,朕討厭丞相到了極點,可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出手打他,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被隱瞞了?」
「皇上的意思是說臣搬弄是非,犬兒……」
「雲長老,你別著急,是非曲直,豈能盡聽一面之詞,你兒子的朋友自然是向著你兒子的,說不定隱瞞了什麼,丞相打你兒子是事實,可為何而打也要弄清楚。朕年歲雖小,也不想落個是非不分的名聲,朕方才已經喚人去宣丞相,何不聽聽他怎麼說?」小月緩緩道來,聲音不急不爆,如清風拂面,有種雍容華貴的氣度。
清風無情皆微微挑眉,兩人都是心思玲瓏的人兒,小月和周凡對著干是對著干,那也是兩人之間的戰爭,小月從不會把別的人,別的事和他們兩人之間的糾紛扯在一起,分得清清楚楚。
無情甚至覺得,這丫頭不似剛剛那般沒心沒肺地期待著周凡的笑話,真要出什麼事,她還挺護著周凡的。
錯覺,可能是錯覺。
雲長老聽小月如此說,也不再說什麼,他倒要看看周凡有什麼好說的,小月讓他起身,又盡責地問了問他兒子的情況,語氣那是無比的關心,看起來很關心他的傷勢,又派御醫前去醫治,充分地表示,她是一位好主子,雲長老是感激涕零。
小月笑笑,周凡來的時候,所有的表面功夫她都做完了。
雲長老一見周凡,眸子里蹦出火來,臉色漲紅,他兒子被打得傷痕纍纍,而他依然玉樹臨風,安然無恙,更是刺激他的怒火。
「丞相,雲長老說你在酒樓毆打雲劍一事,是否屬實?」小月問,清風說什麼打架啊,害得她白高興一場,看他連頭髮都投亂,分明就是他打人嘛,打人和打架,還是兩碼事,白高興了。
「是。」周凡直認不諱。
雲長老氣得鬍鬚抖了抖,小月哼哼,有勇氣,「理由呢?」
周凡抬眸直直地看向小月,淡然道:「沒有理由。」
「丞相你……」雲長老氣極,指著他的手宣自抖著。
小月看向他,唇角上揚,「打人會沒有理由?丞相,難道你在街頭總是隨意打人嗎?這可不行哦,你好歹也是燕國的丞相,注意點形象嘛,雲長老說,你是無緣無故毆打雲劍,你有什麼話說?」
我說丞相,你乾脆得真有個性。
「回皇上,臣,無話可說!」
小月眯著眼睛,看著周凡那完美的疏離面具,想衝過去狠狠地揍一拳,我說兄弟,你耍個性也要挑個時間啊,沒看見人家雲長老鬍子都氣得翻跟鬥了嗎?
「你啞巴了呀,還無話可說?」小月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啊敲的,這丞相兄弟能不能配合點,他是瞎了沒看見雲長老想扒他皮嗎?
哼!
還真說不出理由,莫非真的是為了爭風吃醋,這個超級變種的腹黑男人怕有損他金光閃閃的形象,所以不好意思說出口?
嗯,很有可能,小月很鄭重地點點頭,
這傢伙打人的原因一定是不可告人的。
不會是他自己長得太俊秀,被雲劍給調戲了吧?
非常佩服自己的智慧,以她對他這麼多年的深入了解,既然是不可告人的,除了女人,還會是什麼呢?
小月身子抖了抖,身上汗毛成比數增長。
眸光不由自主地,有顏色地飄向周凡,不得不承認,這討厭的傢伙長得還真算好看,被調戲也沒什麼意外吧?
「皇上就當是臣暫時啞巴了。」周凡冷淡地回話,一點談論這件事的意願都投有,站在那裡,筆直如竹,挺拔如松,渾身清華之氣緩緩籠罩,明明是他把人打得半死,卻理直氣壯地讓人以為,雲劍是活該被揍。
雲長老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月不斷地告訴自己要鎮定,一定要鎮定,可看著周凡無所謂的酷臉,她的鎮定打得七零八落,差點撲下去揍他。
「我說丞相,你該不會是在酒樓被調戲了吧?」小月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挖苦諷刺的口味更明顯了,「還是說你和雲劍爭風吃醋,一時惱羞成怒就把人給揍了,丞相啊,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男人嘛,都是一頭熱血往上沖的畜生,彰顯一下自己的蠻力也投什麼大不了,再說,朕看你還處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於戀愛疏於練習,一怒打人那很正常,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不過把雲少爺打得這麼嚴重就是你的不應該了,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嘛,你說是不是?」
小女王漫不經心的口氣一下子把偏殿里四個男人全部得罪光了,周凡的腔黑沉得如鍋底,無情臉頰抽一抽,清風尷尬笑笑,怎麼說這丫頭也是跟著他們兩長大的,嘴巴這麼毒是他們的罪過,罪過啊,而對雲長老而言,更是火上流油。
在周凡聽來,小月這一席話,明裡暗裡都把他挖苦諷刺透了,而在雲長老聽來,小女王是有意為丞相開脫,同樣一席話在不同的人聽來,理解自然是不一樣的。而小月漫不經心地坐著,慵懶舒適,她到底什麼意思,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雲劍是臣出手打的,千真萬確,皇上若要懲處,請便,臣甘願領受。」心隨所意,便要甘心領受,他一時昏了頭,出手打了雲劍,他無話可說,當時氣昏了,哪兒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和出手的力度,既然結局己定,那他就要承擔責任,周凡從不是推脫責任之人。
可是打了雲劍,他一點也不後悔。
小月支著頭,笑笑道:「丞相,你也知道錯了呀,你上府給雲劍道歉去。」
周凡冷笑,「請皇上恕罪,辦不到!」
這是有多不敬,猝然噤聲,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小月頭疼地撫額,她本著看戲的心,結果還得給他收拾爛攤子,真是失策,「丞相,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你打人就是你不對。」
「那又怎麼樣?」周凡眼光冷冷地和小月撞上,態度極其不遜,「道歉那就表示臣做錯了,可臣根本就不認為有錯。」
「就你這態度,你跑去殺人放火也認為對的?」小月火氣也上來了,給你台階不下,偏要和我作對,不整死你還真是不甘心,但轉念一想,這事沒準還真有內情,她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他一次,真想知道什麼,讓清風去查就知道。
「雲長老,你看這樣行不行,鑒於丞相失手打人一事,前困後果雖然不清,但出手打人就是他不對,罰他停祿三月,賞雲劍黃金千兩,封雲劍為蘭亭令史,你看如何?」小月笑吟吟地道,大有息事寧人之態。
雲長老猶豫了下,跪地謝恩,「謝主隆恩!」
即便他不滿意這個結局,他也不得不接受,丞相周凡豈是誰人都能動的,能施於小戒已是不錯,再說小月也封了雲劍當蘭亭令史,處理得當,他也沒什麼怨言了。
倒是周凡,微微詫異,她今天發什麼瘋,竟然這麼好說話,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剛剛還不是打壓嘲諷的口氣嗎,怎麼一下子就轉了?
以他對她多年的了解,她絕對沒這麼好心,當下周凡的神經立刻拉到緊急備戰狀態。
雲長老走後,小月伸手從案桌上抽出奏摺,淡淡地道:「清風,無情,朕還有公事要和丞相談,你們先出去。」
清風和無情相視一眼,這倒是天下紅雨了,她談論什麼公事會避開他們呀?
不過他們也是識趣,聽話地退出偏鼴。
諾大的偏殿一下子靜了,小月支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就奏摺,周凡眉心一擰,「皇上若沒什麼事,臣告辭了。」
「不是說了有事商量嗎?你暫時啞巴,難不成暫時失聰了?」小月哼了哼,周凡略有不悅,小月眼光掃了她一下,「周凡,你闖禍,朕可幫你收拾了,所以,朕要你幫朕一個忙。」
「皇上請說。」周凡心裡腹誹一下,他就知道她沒那麼好心。
小月很滿意他的態度,「朕突然想去赤山城那邊走一走,你陪朕去幾天,咋日有人上奏赤山城太守草芥人命,搶佔百姓土地,朕想親自去看看。」
周凡一聽,很不贊同,「這件事交給……」
「我說,朕想出宮散心,你是不是凡事都要和我作對啊。」小月一拍奏摺,周凡看了她一眼,恭敬頷首,「是,臣遵旨。」
小月頓時春光燦爛,優雅地起身,周凡凝眉,「皇上,你這麼幫我,就是因為這個。」
小月走近他身邊,笑了笑,口氣霸道,「那倒不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
秋天的燕國多情而美麗,天空湛藍如洗,宛如一塊巨大的藍寶石,陽光燦爛,清風中夾著秋天的甜美味道,有些呆樹枝頭掛滿了果實,有金黃的,有紅丹丹的,有的樹秋天開花,俏生生地在枝頭淀放自己的美麗,桂花雨揚起絢爛的色彩。
這一切都美不勝收,小月出了華都心情出奇的好,這一切出行只有周凡跟隨,她連清風和無情都瞞著,燕國的國事她暫時交給燕騰躒和授陽,享受難得的休閑時光。
赤山城離燕國有三天的路程,若是連夜趕路,兩天左右便能到,偏偏小月彷彿不是去考察民情的,她像極了出來旅遊的,這兒走走,那兒逛逛,心血未潮還會去果園偷別人的水果,玩得不亦樂乎。
周凡這回難得很配合,他腦子倒現在還有些混亂,偶爾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女王,想著那句話,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
她這是什麼意思?
周凡一直想著小月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心血來潮么?
他不敢隨意猜測,畢竟兩人針鋒相對已經有七年了,小月凡事都和他意見相左,做什麼都對著干,他真的不知道,這丫頭說著句話時是什麼心理。
或許她是女王,他是丞相,說他是她的人,也沒什麼不對,本來他就是她的臣子,不是嗎?
他不應該為這句話怦然心動,他不該為了這句話徹夜無眠,這是很白痴,很愚蠢的行為,明明是沒什麼意義的一句話,他不該胡思亂想。
「周凡,我說你晚上不要太縱慾過度,小心身體,你看看你一臉黑眼圈,中氣不足的樣子,也就和美人別人幾天,不用這麼拚命吧?」小月鄙夷地掃了他一眼,從早上到現在沒說一句話,真是太反常了。
這絕對不是嘲諷。
周凡心底熔漿爆發,雙眸冒出火來,他昨晚失眠是為了誰?她倒好,在這邊漫不經心地說風涼話,死丫頭的良心被狗吃了。
「多謝小姐關心,屬下血氣方剛,多有衝動純屬正常,身體好得很!」周凡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咬牙切齒,小月若是有一天不惹他生氣,他就要燒香拜佛了。
「我口渴了。」小月猝然勒馬,女王氣勢席捲而過,空氣溫度下降,任誰都聽得出來,小主子不高興了。
周凡掃了四周一眼,荒郊野外的,他哪兒找水給她喝?
「小姐,往前走一個時辰就到城鎮了,你愛喝多少都有。」周凡淡淡地道,明明是她先來招惹他的,她生什麼氣?
「我現在就口喝了。」小月眼光如冰渣子一樣砸向他,不高興地下馬,跑到一邊的樹下坐著乘涼了,「周凡,給我找水。」
周凡深呼吸,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他雖然很想過去狠狠地揍她一拳。但,不能衝動,你不是忍了她七年了嗎?沒道理修為還這麼爛,對不對?
忍,忍,忍!
「你杵著做什麼,失聰啦?」
忍無可忍……
他的忍耐被風化在抄摸,被打得七零八落,你就是超級變種,無敵變態,喜怒無常的昏君。
「請小姐稍等。」周凡聽到自己平靜的詭異的聲音,這麼多年他投被她氣瘋,那是他太偉大,心胸太寬大的原因。
他必須要膜拜自己。
小月待他的人影沒了之後,跳上一旁的樹上,慵懶地假寐。
周凡你這頭蠢得無可救藥的豬,蠢得連笨蛋都要敬而遠之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