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烏龍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退了出去，只留沈藝彤一人坐在帳篷里，抱著襁褓中的孩子，不知該要如何取捨。

一面是顧明淵，一面是自己的孩子。

這真是一件為難的事。

當初顧明淵也是這樣為難嗎？

知曉了一切之後沈藝彤倒是能夠理解顧明淵了，若是換做她知曉這一切定然也會這樣做，而且會比他做得更絕。

難怪，難怪當時她告訴他她懷孕了的時候，他是那般神情，想來那時候他心中是最難受的時候。

輕撫著這和顧明淵像極了的孩子，他似知曉是沈藝彤一般，抬起手來就抓住了她的手指，軟軟弱弱的小手可以融化人心，也更讓沈藝彤不舍。

這是她的孩子啊，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如今要她親手殺了他，她如何能夠下得去手。

可若下不去手，死的便就是顧明淵了。

為難，為難，這個抉擇太難。

如果可以，沈藝彤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可卻偏偏不可以。

越是看著孩子，沈藝彤越是做不下決定，不知不覺就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看著外面焦急的顧謙和疾風，冷漸離撩開帘子走了進去，坐在沈藝彤對面，看著她輕問：「藝彤，你怪我帶走你嗎？」

沈藝彤搖了搖頭，「這事不怪你，你也是為了我好，他也是為了我和孩子。」

「這些日子一直以來我都很擔心，不斷的問自己，該不該告訴你事情，該不該帶你走，我其實很自私，我有私心，我以為帶你走了，也許我們之間還能……不過越走的遠，我越覺得我與顧明淵比起來太低了，他無私的把你交給了我，是為了你好，而我卻沒有勇氣告訴你實情。

知道今日，我說出來，我覺得輕鬆多了，我覺得這才是對的，他心裡有你，你心中有他，你若不去救他你一生都會後悔，但我也知曉，你無法捨棄孩子，要不這般，孩子給我，我來。」

「我給了你不也是捨棄嗎？你以為我給了你，讓你去做，我就能把所有的恨都推給你？」沈藝彤苦笑著，她不可能這樣做，她也不想冷漸離為了自己這樣做。「你的確有那麼一點自私，但你是自私也是為了我好，若你不帶走我，我懷孕的事皇上遲早會知曉，到時候我和孩子就危險了，也輪不到我來作抉擇了。

這一切都不怪你，也不怪他，也不怪我，怪只怪先帝，怪我那外公，怎麼會設置如此殘忍的機關，這也是他們的子孫啊。」

「此事我也費解，先帝是仁德之人，對子嗣向來也愛護，怎麼會在這事上如此殘忍呢？」冷漸離也費解。

仁德之人？

沈藝彤重複了這四個字，突然腦袋裡閃過一絲想法，急喊道：「你把那文書拿出來，我再看看。」

冷漸離不明白沈藝彤這是怎麼了，但見她著急也不耽擱，從衣兜里將那一直隨身帶著的文書遞給沈藝彤。

沈藝彤打開來仔仔細細的看，上面發皇的紙上寫著：聖旨放置於陵閣地宮，需以陸家女子與皇室結合之血脈方能開啟。

血脈，血脈，血脈！

「那地宮在哪？」沈藝彤心裡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是的話，那這一切的問題就不成問題了。

冷漸離被沈藝彤這突然的急切弄得楞了一下，外面的人聽到聲音也紛紛走了進來。

「五殿下，那地宮在哪？」見冷漸離不回答，沈藝彤抬起眼就詢問顧謙。

「地宮就在關內的卧龍山上，先帝說要為國鎮守邊關。」顧謙不明白的老實回答。

「既然就在關內就正好，現在咱們就啟程，去那地宮。」沈藝彤說著就抱著孩子站起身來往外走。

「王妃您想起楚了？」露芝沒想到沈藝彤這麼快就想清楚了，要拿孩子去換聖旨？

「時不待人，邊走邊想。」事情還未得到證實之前沈藝彤先不應答下來，先去看看再說，如果是她所想那就最好，如果不是……再做打算。

沈藝彤這一走出去，所有人也緊跟著走。

薩葉娜幫著拉來馬匹，人人都翻身上馬，她也跟著一道，冷漸離立即制止道：「你做什麼？」

「我也要跟著你們去啊。」薩葉娜回答的理所當然。

「胡鬧，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嗎？」

「為什麼我不能去，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說過了，這一生我都跟定你了，阿爹阿娘也都是同意了的。」面對冷漸離的動氣，薩葉娜是半點不退。

「讓薩葉娜一道吧，草原她最熟悉。」沈藝彤順勢幫薩葉娜一把。

有沈藝彤開了口了，冷漸離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看著薩葉娜得意的駕馬領著他們往外走。

從草原騎快馬入關只要一個時辰的時間，加上顧謙是皇子，這自也不用檢查了，一行人就奔著那卧龍山去。

這邊關的山並不高，先皇的陵墓就在山谷之中，守陵的兵將與顧謙寒暄了一陣后就領著他們往地宮的入口去。

「五殿下，走進去就是地宮入口了，末將身份卑微，不得入內，便就不陪殿下了。」

「去吧。」顧謙抬手讓他下去后率先邁步帶著沈藝彤一行人走下階梯往地宮去。

地宮並沒有多大，說來也就不過是陵墓外的一個小地方，四處都是堅硬的岩石，正前方是一道石門，石門上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龍頭，伸長著舌頭，舌頭上有一個大概兩指寬的凹槽，順勢而下的刻了一根線一般的小渠。

看著這個，沈藝彤確定這就是開門的機關，也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轉身就對疾風伸手道：「匕首給我。」

疾風看著沈藝彤懷裡睜大著眼睛無比可愛的孩子心頭不忍，可面對沈藝彤的決絕，還是咬牙拿出了匕首，拔出鞘遞給她。

就在所有人微微側過頭不忍去看的時候，沈藝彤拿起孩子的小手，手中的匕首飛快的在他的小臂上劃開一道小口。

隨著孩子的啼哭，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臂留下來落在那龍舌的凹槽里，順著那線一路滑入龍的口中，緊接著就聽到了咔咔作響的聲音。

沈藝彤聽得出，這是機關開啟的聲音，雖然她不是很懂為什麼這血能夠打開，難道古人都已經有驗DNA的本事了嗎？但不管如何，她猜對了。

立即用手絹給孩子壓住傷口，沈藝彤後退一步，不讓那灰塵抖落在孩子身上。

看著門在咔咔作響之下漸漸打開，沈藝彤懷中的孩子還哭鬧不停，生龍活虎的，除開不知情的薩葉娜外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麼是這樣？

「藝彤，這……是怎麼回事？」冷漸離知曉沈藝彤是知道的，所以才她會突然要來這地宮。

「你說過，先帝是仁德之人，既然仁德又怎麼會如此殘害子嗣呢，血脈，孩子是一脈相承的，要的是血脈，也就是孩子的血而已，一開始我們都想錯了，這從頭到尾就是因為想得太深了。」

這可以說是一個真正的烏龍了，所有人都想得太深了，一看到血脈就以為是要用孩子的命去換，沒想過只是要一點兒血而已。

沈藝彤當初聽到冷漸離的話時候並不大相信，因為覺得這古代不可能如此的先進，而當顧明淵故意演出那齣戲的時候，她傷心欲絕哪裡會去想那些，何況顧明淵承認就是要拿孩子去換，自然而然的就代入了。

要不是冷漸離今日說先帝是仁德之人，她根本就想不到這裡去。

「這先帝也是，怎麼不寫清楚！這不是折騰人嘛。」露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合著顧明淵做了這麼多，沈藝彤受了這麼多，到頭來就是因為沒寫清楚而已。

「行了，行了，別抱怨了，疾風，趕緊的拿了聖旨趕回京都。」顧謙心裡也是哭笑不得，可如今耽誤不得了，眼見著那門后已經露出盒子來了，立即吩咐疾風去取。

疾風鑽進去立即就將盒子拿出來，打開來取出裡面的聖旨看看確定無錯后交給沈藝彤。

「出發吧。」沈藝彤也知曉耽擱不得了，若是因為這麼一個烏龍顧明淵敗了，那可真是要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