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雲空3
這件事雲空很早的時候就給忘記了,但是喬星月還一直記得。
雲空其實在死之前一直都很好奇喬星月是為什麼喜歡自己。喬星月屬於那種非常受男人喜歡的面容,笑起來極具攻擊性,就像是一朵玫瑰那樣,妖嬈不可方物。
而對比起喬星月,雲空屬於那種非常淺的,如果喬星月是大紅,那雲空就是淺白,比白要更淡上幾分,幾乎好像隨時可能從空氣里蒸發。
那是與生俱來的氣質,是從骨子裡透露出的清冷和疏離。
但是雲空一直都不知道,就是這種清高和不在乎任何事情的氣質吸引了喬星月,但是她並沒有近朱者赤,而是變得更為深諳,直到那鮮艷的大紅沉澱為了乾涸鮮血一般的褐色,最終吞噬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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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去過很多地方,但是並沒有固定的職業。
在二十二歲之後她玩起了社交工具靠著打廣告勉強能有一點收入,但是這些對於全世界亂跑加花錢大手大腳的她來說完全不夠,在某種程度上她是一個無業游民,但是卻比更多富人都要更有錢。
其實說來說去獲得錢財的方法也就那幾樣,無非是偷蒙拐騙,而雲空並不希望自己某天出現在法制節目的嘉賓里,便選擇了騙。
騙子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厲害的,但是比起偷和搶更需要一些專業性,而且大多數時候被偷和搶的人肯定會報警,但是騙就不一樣了,甚至還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實被騙了,然後就這麼渾水摸魚的過了下去。
但話說回來,這種行徑和偷和搶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因此雲空就是個垃圾,或者你說是社會的蛀蟲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這就是事實,和臉或者她的過去一點關係都沒有。
雲空不需要洗白,因為她本來就是灰色的。
如果想要生存,她能有很多辦法找到正當的職業,但是她不願意,因為沒有任何一項工作能支持她這樣開銷的同時還能她滿世界到處跑。
曾經也有人說過想要包養她,但是那開出來的價格簡直還不到她出去搞一筆的十分之一。有句話說的好,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家裡一般都會有超過五斗的米,能維持本心是因為誘惑不夠大,也因此她從來沒有答應過。
別人都靠不住,所以還是自己去奮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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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很少會去偷什麼東西,除非那東西真的足夠讓她喜歡。
這樣的東西一生她也只遇到了三次,兩件是古董,一件是一塊據說有很多年歷史的玉石。
說起來,也可以算得上是古董。
那塊玉石出現的地點是富豪雲集的慈善晚會,拍下的基金全部捐獻與地震后的災區。那場地震剛發生不久,是近些年來最嚴重的天災之一,也因此挑動了國人的情緒,甚至連很多良心早就泯滅的商人也都參與了進來——雖然他們並不是因為觸動了心臟,而是為了給自己製作出一副好的面孔。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問題,偽善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雲空輕易地混了進去,這麼多年她手上什麼的都不多就是各類證件多,家裡的證件都可以開個辦證點了。
慈善晚會的理念是慈善,也因此布置得並不像是上流社會晚宴那樣奢華,但是總的來說依舊很是精緻,那是低調的華麗。
雲空從有些昏暗的燈光下穿到會場里,眼前是攢動的人群,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就坐了下來。基本上沒人認識她的這張臉,也因此她可以一個人安靜的坐著,沒有人打擾她。
四周的人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於很多人來說這裡是間接地結識商業夥伴的好地方,而且能來這裡的都是有一定眼光和身份的,對於客戶的刪選在最開始就結束了,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冷血,但事實就是如此。
不顧利益去做事的人存在,但是很少。也因此雲空很是敬佩他們,雖然她自己並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說起來還真是偽善呢。
喝著他們提供的果汁,那果汁和市面上幾塊錢一瓶的都不一樣,其實雲空本來以為會準備白開水的,卻沒想到他們在吃的東西上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雖然這邊沒有提供晚宴,但是準備了很多純果汁以及巧克力等零食,無一不是進口的,其中甚至還有魚子醬。
看著後台忙碌的記者們,雲空晃了晃手上的杯子,將帶有一絲涼意的果汁一飲而盡。
很快,慈善晚會終於開始了。在開始之前先是為災區默哀三分鐘,借著在台上的白布上投影上了災區那令人難以直視的可怕畫面,其中的鮮血以及變為一片狼藉的世界,就好似一片破碎的荒原。這些血肉模糊的照片換來了人們最後的良心,有人啜泣起來,雖然沒人去在意那些抽泣的人是否是出自真心。
只要肯出錢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在這些照片之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玉石被放到了大軸上,而倒數第二個壓軸的則是一柄據說明朝時候留下來的寶劍。那寶劍出現的時候雲空看了一眼,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是它看起來卻依舊光滑如新,這讓她不禁想到了在武漢的越王劍,有更多年的歷史,但是看起來卻像是最近才做好的樣子。
它們用上了最好的工匠藝術以及材料,本來是用於更好的殺敵,但是最終卻成為了文物和古董,被放在玻璃櫃檯后展示,就和那些瓷碗一樣,失去了自己本身的作用,成為了觀賞品。
也不知道是該替它們感到高興終於可以休息了,還是該嘆息,它們將會擁有永久的休息。
一柄劍如果不再能殺人或者切東西,那麼時間久了就會生鏽,這不是光保養就能維持的。人也一樣,一個人長期不做事情,那麼這個人就會廢掉。
寶劍最後被以一個天文數字被,某個據說家裡有很多收藏的文物的某市領導拍下。這些雲空都沒有在乎,她只是盯著台上,那玻璃櫃里散發著溫潤光芒的玉石。
這是場上拍賣的最後一件東西,也是她此行前來的目標。
這裡的封禁做的很好,因此她並沒有準備偷或者去搶,但是生活中總是有意外,就比如說現在。
「雲空?」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她並沒想象中的緊張,反而是有些慶幸,畢竟這可是好大的一筆錢呢,可以支持她繼續坐吃山空好久。這麼多錢買一塊玉石她其實覺得是很虧的,她並不是什麼玉石愛好者,想買下也不過是因為它真的很漂亮而已。
「喬星月。」她禮貌地對著她微笑,就好似兩人只是普通的,認識的人而已:「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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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有的時間覺得喬星月就像是一條尾巴。
喬星月總是喜歡跟著她,就好像對她有什麼很深的執念一般,不管雲空去哪裡她都會跟過來。最開始雲空以為她是想要抓住自己,畢竟她成為了一名警察。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喬星月漸漸升職,她依舊執著於自己,甚至在抓住自己后也從未想要將她交出去,最後總是給她找到機會再次跑掉。
雲空覺得自己不太理解她的想法,其實她能猜到一些,但是那總讓她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這是利馬綜合征嗎?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不過無論真相如何其實都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因此她還是該吃吃該喝喝,繼續她的全世界環球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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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經常在作案的時候撞上喬星月。
其實這和她自己沒有什麼關係,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喬星月一旦得到她的地點就會立刻跑過來。這件事最開始她並沒有發現,不過多了她也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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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有一段時間混跡於賭場。
最開始的時候她沒想和這裡扯上什麼關係,但是那裡的幕後老闆心眼實在是太小,她只不過賺了一點錢他就找人來打她,她把那幾個人打進了醫院后他頓時就很不高興,說她觸犯了他的逆鱗。
雲空只覺得很是搞笑,她又不是沒有去過賭場,因此在贏錢的時候已經很克制了,她賺了一個在大多數賭場都會被注意到但並不會動手的數目,結果就他忍耐不住,反而叫人了。
也因此她無不嘲諷地回他:「就你這種度量,不出三年你就會倒閉。」
於是他被徹底激怒了,接下來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招數,但是對於雲空來說這些還是太過稚嫩了。
什麼打空電話送刀片開車尾隨這種上世紀八十年代都不屑於用的招數他們玩的還津津有味,在從信箱里拿出那封純黑色紙片的時候雲空內心毫無波動,只想笑。
而她也確實是真的笑出聲了,笑完之後她隨手將這張紙扔進了垃圾桶,有些無奈地想,先不說他的度量會不會惹到什麼強龍或者地頭蛇,就說他們這種小孩子玩的手段,總有一天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雲空決定幫他一把,讓他意識到不改變就要死亡。
於是在某一天的下午,她特地挑了一個天氣很好的時候進了他們旗下的一間酒吧。她要了一瓶香檳然後坐在沙發上,將酒倒進高腳杯里,也不喝,只是靜靜地看著酒面。
心裡默默地數著,在她數到地一分十六秒的時候才有人走了出來坐在她的對面。
「太慢了。」雲空嘆氣。
「什麼?」對面的人本來氣勢洶洶地準備揍人,卻沒想到她開口來了這樣的一句話,頓時就一頭霧水。
「一分十六秒,這種時間都能把你這家酒吧給炸了。」雲空站了起來,然後猛地拉開香檳,頓時那帶著氣泡的酒水就噴了出來,好似彩帶一般:「下午好,我是來砸場子的。」
五分鐘之後整間酒吧里基本上已經不能再看到一個站立行走的人,人們要不是在慌亂中掏出了酒吧,要不就是倒在了地上,和玻璃渣子混為一體。
雲空從酒吧的另一邊走了過來,她那一身堪比醫生一樣的白色長衫在這有些昏暗的酒吧里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從玻璃渣子上踩過,皮靴下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不遠處傳來了警笛的聲音,紅色和藍色的燈光映照在了玻璃上,看起來就像是不斷閃爍的霓虹燈。
在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雲空坐在皮革沙發上喝著僅存的香檳,剛剛拿一瓶已經被她噴的幾乎不剩一點渣子,還好在開始之前她留下了半杯。
門口是黑壓壓的人群,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紅與藍的燈光交替閃爍,雨水將它們洗刷的朦朦朧朧,人群的嘈雜,對講機里那模糊的聲響。
屋內是一片狼藉,被火灼燒的牆壁上留下了大片的火燒印記,地上是亂七八糟的屍體和碎片,桌子椅子都都胳膊少腿地散落在地上,看起來是一片狼藉。
而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坐在嶄新皮革沙發上一身白衣的女人端著一杯香檳,她的臉看起來還很年輕,就像是大學生一樣;只是她的眼中並沒有大多數年輕人的那種青澀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完全的冰冷和漠不關心。
她嘴角帶著笑容,眼中卻沒有任何的笑意。她對著闖進來的人們舉起了酒杯,那樣子活像是正在什麼派對上一樣,而她則是排隊的主人。
「晚上好。」她彎起了眼睛,看起來人畜無害:「好久不見。」
像是黑暗中的陽光,如此鮮活而刺眼。但這陽光卻沾滿了鮮血,那是比深淵更加黑暗的東西。
喬星月卻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中了箭。至此之後的一生,她都沒能再忘記她那雙在黑夜裡依舊熠熠生輝的眼睛。
像是太陽,也像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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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喜歡大場面的人。
相反,她更希望自己能夠低調一點,畢竟她可是個通緝犯,高調過頭是很容易死的。
但是在有的時候她卻忍不住會弄一些大場面,不過往往在這種時候她都會離得很遠,遠遠的看著動亂的發生。說來也奇怪,明明在心裡綵排呃時候她還會幻想著一切時多麼的激動人心,讓人腎上腺素飆升。但是一旦真正展現在她的眼前時,她又覺得一切不過如此,沒有什麼好激動的。
她能發現這是因為她對感情越來越淡薄的原因。
如果說雲一死的時候她還有些悵然,那麼在拋棄雲二的時候她的內心沒有任何想法,就像是隨手往垃圾桶里扔了一包垃圾那樣,輕易的,沒有在心裡留下任何痕迹。
雲空曾經在某個地下的拍賣會遇到過一個帶著半邊金絲框眼鏡的男人。那是一個看起來衣冠楚楚實際上是衣冠禽獸的那種人,他是個律師,同時也兼職醫生,對比起他的同行,他做的都是些謀財害命的事情,只要能得到錢,他就不介意是用自己的權利,在地獄的火焰上舞蹈。
不過他的能力確實是非常厲害,幾乎是和她交談了幾句話,就將她的心理大部分都摸得清清楚楚。雲空曾經問起過他的這一方面是和誰學的,他笑著報出了一個大學的名字,然後聳肩:「除了學校里的,其他都是我自己學習的。」
他確實是個天才,不過這樣的天才,或許大多數人都希望能少一些。
不過在雲空的面前他看起來還是挺像個正人君子的,畢竟兩人沒什麼利益紛爭,也因此就只是單純的認識的人而已。
他曾經給雲空做了一次心理分析,最後分析出來了一大通心理疾病。在看著那張長長的紙條時他笑的前仰後合:「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和我的心理問題一樣多的人。」
雲空也笑著回:「我是因為後天,而你是先天,這是不一樣的。」
和雲空不一樣,他明明有一個良好的原生家庭,最後卻養成這樣的性格,雲空覺得他是一個研究的好例子。
他總是笑著說:「還是算了吧,我只想研究別人,不想被研究。」
她總覺得他的過去很可能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什麼事都沒有,畢竟就算是先天性的殺人狂如果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很大概率也不會走上殺人的路,小時候的經歷會對一個人造成一生的影響,這點兩個人都知道,因為他們都學習過相關的。
反正也並不是什麼熟人,最後雲空和他都只保持著有對方電話但從來沒有打過的關係,就是如此,他卻總是說。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她還記得那天她前往海邊的時候他是這麼說的。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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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群居動物。
這點雲空從來都是知道的,大多數人都喜歡在熱鬧的地方,幹什麼都喜歡拉上別人一起,這樣會讓他們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不過也有人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的,人多反而會讓他們感覺反感,大多數時候都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
還有第三種人,他們可以熱鬧,也可以安靜;喜歡熱鬧,自己一個人也很好。
雲空覺得自己屬於后兩者的結合。
如果可以,她還是更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這也是為什麼她總是不交朋友,總是在一個地方住不久。
因為一旦在一個地方住的稍微久一點就總會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也不知道為什麼,熟悉的人總是會和你聊天,可能是想要拉近關係吧,但是雲空並不喜歡這樣。
不管什麼時候,還是一個人了無牽挂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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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來到了一座小城。
這裡還保留著一些古代的建築,地面是青石板路,不遠處就是隱藏在雲霧中的青山。
這裡是寫生之鄉,也確實漂亮。
不遠處有大巴停在路口,一群學大學生涌了下來,嘻嘻哈哈的,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鮮。
她坐在水邊的長椅上,手中捧著一盒水果。
這種地方住上十天半個月,或者幾年都沒有問題,但是如果住一輩子那還是太無趣了一些。
就像是有句話說的好,旅遊就是從一個你呆膩的地方去其他人呆膩的地方。
這也是一種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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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覺得自己的一生都並沒有什麼值得懷念的地方。
不管是在孤兒院的童年,高中時光,還是短暫的大學生活又或者是之後漂泊的人生。
雖然在旁人眼中好像是風起雲湧,但是處在中心的她感覺卻是波瀾不驚的。
有的時候旁人看起來很是不一般的人生,在習慣的人眼裡也就是那麼回事。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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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曾經去過一處偏僻的海灘。
其實那裡也很是漂亮,不過因為戰亂的原因已經很少會有人來了。
那天她到的時候海灘邊只有她一個人。白色的海水翻滾地衝上沙灘,將表面的一層細沙捲入,然後又緩緩退後。
海灘邊總是很冷的,尤其是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黑色的圍巾被風吹得在空中不斷飛舞,流蘇散開,朦朧中就像是墨跡在天空散開。
這裡的一切都像是灰色一般,銀灰色的海水,黃褐的沙灘,以及那灰濛濛的天空。
據說這裡原來是個很漂亮的地方,雲空掏出那張明信片,舉起對著眼前的一切。
明信片里是一片溫柔的海灘,那蔚藍色的天空和淺藍色的海水幾乎融為一體,海天一線;地面上是柔軟的金黃色砂礫,在陽光下看起來熠熠生輝;天邊柔軟的雲朵好像棉花糖一般,慵懶的,靜靜地漂浮著。
只可惜後來這裡發生了戰亂,這樣的一切也就不不復存在了。
將明信片插進了沙土之中,她扯了扯圍巾,順著風離開了這裡。
身後海水依舊不斷地翻滾,一次又一次地衝上沙灘,復而落下。
那張鮮艷的明信片卻是這方世界唯一鮮活的東西。
靜靜地立在那裡,好像一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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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雲空離開后不久,海邊越加狂亂的風將那張明信片卷了起來,明信片頓時隨著風一起飄上了天空,很快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海邊依舊是一片霧蒙蒙的,就像是眼前蒙上了一層薄紗,看的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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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去看過很多瀑布。
瀑布很是壯觀,那落下時磅礴的氣勢就好似石破驚天一般,激起千層浪。雲空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獃獃地站在瀑布的不遠處,被落下的水濺得全身濕透。
但是儘管如此她卻仍舊喜歡站在瀑布的旁邊,每每看到這大自然的傑作,心中都不禁湧起那句詩。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這句詩膾炙人口,幾乎是誰都能順口一說,但是這其中活靈活現的形容卻是她第一次意識到的。那瀑布的水流從極高的地方落下,就好似銀河銀河整個地傾落,跌落人間。
不過比起白天,雲空認為夜晚的瀑布更適合這句詩,那星星點點的光芒就好似真的星辰一般,她甚至有種想要一頭扎進去的衝動。
後來有一天她換了一個方向,原來總是在瀑布下觀看,這一次她來到了瀑布之上。
還未走近邊緣那像是地震一樣的動靜就讓人已經有些手腳發抖,她的心臟彷彿也和這水流下落的頻率一般,帶動一起。腳下的草地漸漸消失,逐漸多了水流,一腳踩上去,那常年被水流所打磨的地面越加光滑。她抬頭向前看去,不遠處有一座天壇,那其中的水對比起瀑布卻是安安靜靜,一點都看不出它們出生同一處。
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厲害,幾乎每一步都有滑倒的危險。雲空不為所動,她小心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直到了瀑布的邊緣。
那震耳欲聾的聲響,那噴濺起的水花,那白茫茫的水流從高處落下,幾乎像是帶著她的靈魂一起下落,然後震飛到九霄雲外。
這結合了瀑布和高山的兩種狀態,她像是受了蠱惑,忍不住想要再往前走上兩步……
最後的結果是她一頭扎進了瀑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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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雲空感冒了,而且因為掉落的壓力頭差點磕破,最後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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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好像確實做過了很多作死的事情,不過雲空卻並不後悔,人的一生不過短短百年,百年的時間稍縱即逝,對比起其他在地球上的東西,短暫的幾乎可以被忽略不計。
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裡,她想盡量讓自己過的快樂。因此不管是在做什麼,她唯一也是一定要的底線就是能讓自己感覺到快樂。
因此不管是在做什麼,她都總是遵守自己的本心。在其他人這看起來可能很傻,可能很殘忍,也可能太過於多管閑事。
但是這都是她想要去做的,因此不會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只要是想了,就會不顧一切地去做。
不管是旅遊也好,幫助別人也好,又或者是殺人。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雖然說起來有些無恥,畢竟這個世界是有秩序的,如果不遵守秩序的人多了,社會就會崩潰。
但是管他的呢,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很多年後雲辭舟回想起自己這一生的種種,突然意識到,或者這一切才是最適合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