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最優解

正常人應該不會用這麼大的茶缸喝水吧，它也太大了，體積都快趕上一暖瓶了。

「你醒了？」

耳邊傳來二爺的聲音。

我並沒有絲毫的驚訝，看到那個茶缸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二爺來了。

就聽二爺接著說道：「自你進入渤海灣地界，我就得到了消息，你沒有去找我，我就想，你肯定是走到了這一步。」

「這一步？」我轉頭望向二爺。

二爺笑笑：「嗯，走到了，需要了解血玲瓏起源的這一步。」

「您認得郭侃，知道他的計劃？」

「知道一部分，不過那個人心深似海，他所考慮的事情，我是看不穿的。怎麼樣，你也經歷了當年有道經歷過的那些事情了吧？」

從二爺的語氣中我就能聽出的來，他並不確定我為什麼會昏迷，但老爺子是何等心智，既然他也在邪神的夢境中見過血玲瓏，自然想到了，我可能會魂回那條時間線，將血玲瓏出現的整個過程見證一遍。

但有幾件事我想不通。

「二爺，我想不通，既然我要見證血玲瓏的出現，為何郭侃不直接將我送回那個時代去，而讓我來到這裡，將左有道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再經歷一遍呢？」

「我猜想，有道的那段經歷中，可能存在一些非常重要的契機，如果郭侃直接將你送回黑王屠寨的那個時代，你或許就接觸不到那些契機了。」

對，確實是這樣。

小黑、銅釘的黑影，還有黑眼老狗，我都是在進入邪神的記憶中收集到的。

對了，還有巫毒娃娃也是。

心裡這麼想著，我下意識地朝自己腿上看了一眼……

巫毒娃娃還在！

我看向它的時候，它也昂起大大的腦袋看了我一眼。

不過很快它就將視線移向了桌子上的大茶缸，這小東西，似乎對那個茶缸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二爺朝巫毒娃娃揚揚下巴：「這也是你從夢裡帶出來的？」

我先是點頭，旋即又問二爺：「二爺，當初你在黔州老龍家的時候，是不是……看到我了？」

「當時我還以為貓眼裡的人是郭侃，」二爺笑笑，「沒想到那是你啊。換句話說，你所經歷的，並不是一場夢，而是你真正地回到了那個時間點，陪著我們一起經歷了整個事件，只不過那時候的我們都沒有留意到你的存在。啊，對，我是從貓眼裡看到你了，但也不確定身邊是不是真有一個和郭侃一模一樣的人，那畢竟是靈貓，它眼中倒映出來的東西，也未必真的存在，像這種靈物，通常都怪的很，讓人難以揣摩。」

「二爺，您是什麼時候接觸到郭侃這個人的？」

「很早的事情了。」

「二爺，你是不是覺得，當時無當拿走的那塊玉，就是血玲瓏？」

聽我這麼一說，二爺蹙起了眉：「難道不是么？」

我搖頭：「真正的血玲瓏，其實是和邪玉完全對立的一種東西，而黑王之所以會屠寨，有可能，也是中了郭侃的算計。」

本來我以為，二爺聽到這番話，可能會大罵郭侃下作，可是二爺沒有。

他只是無奈地笑笑：「這倒是符合郭侃的行事風格，正是因為他總是做這樣的事情，所以在早些年的時候，我們一直以為他是個惡人。」

「二爺怎麼看待那些被郭侃害死的人？」

「他們未必真的死了，又或者可以這麼說，郭侃不但沒有害他們，反而救了他們。我知道，我這麼說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我也是上次見到你之後，細細回想了那些年的種種經歷，越發覺得，我們所認為的上一個世代，未必就是一個正確的世代，在我們那個世代之前，也許郭侃就已經多次重啟過時間，他的最終計劃，也像是在經歷過多次失敗之後才設計出的最優解。

郭侃曾說，一旦這個世界的走向徹底回歸正軌，在時間長河中出現的一切錯誤，都會得到訂正，所以我想，如果世界的走向回歸正軌，也許，當年那些被他害死的人，都會在一個全新的時間流中復生，其中的大部分人，興許能夠平安地度過一生。」

確實有這種可能！

也是聽二爺這麼一說，我也意識到了，郭侃肯定多次重啟過時間流，所以他才擁有那種神乎其技的能力。

只不過，上一次重啟時間流的時候，他將包括二爺在內的許多人都保護了起來，沒有清空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全盤了解了自己的計劃。

再深入地想一想，在上一個時間流中，郭侃很可能活到了我目前所處的這個時間。

而在這個時間流中，他說不定依然活著。

二爺伸來一隻大手，在我肩膀上輕拍了兩下：「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一夜，我先帶你吃飯去，回頭再琢磨別的。」

有時候人就怕提醒，別人不提醒你餓，你一點都不覺得餓，可二爺這麼一提醒，我立刻就餓得兩腿發軟，爬都爬不起來了。

二爺拎著我走出宿舍的時候，很多人都被二爺那巨大的體型給嚇到了，但路上我也遇到了一個非常怪異的人。

那人一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在校學生，我之所以說他怪異，是因為他見到二爺時的態度。

那小子的身高，估計和二爺有一拼，身板練得也很壯，但和二爺比那可就差遠了。

對方看到二爺的第一個瞬間，也像其他人出現了片刻的猶疑，估計是在猶豫還要不要朝這個方向走，不過很快，他就像是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一樣，表情變得非常倔強。

我也不知道他的自尊心為什麼被傷害，可看他當時那副樣子，那就是被傷到了。

接著，他便奮力抬頭挺胸，做出一副如同公雞要打架的樣子，一雙眼睛直直盯著二爺。

我當時就驚了，這是大學，不是幼兒園啊。

可那位同學的架勢，分明就是要從氣勢上壓過二爺，一副，我要和你比身高，和你比身材，我要從氣勢上壓你一頭的模樣。

但二爺倒沒有如想象中那般說一句：「你瞅啥？」

起先二爺根本沒看那人，一直到那人從二爺身邊走過的時候，二爺突然將視線轉了過去，身上爆發出一股能吃人的強悍煞氣。

那小子沒扛住，噗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半天沒站起來。

我盯著那人的背影看了很久，不由蹙眉：「這小子有毛病么？」

二爺雖然沒發作，但也被那人弄得很不爽，暗罵一聲：「弱智！」

廢話，你好好地走在路上，旁邊突然有個人橫眉豎眼地瞪你，擱你你也不爽。

一直到出了學校大門，二爺才對我說：「在咱們這個行當里，像剛才那樣的弱智也並不少見，你以後多留心點。」

我萬分不解：「這種人到底什麼心理呢你說？」

二爺樂了：「以前仉若非對這種人做過一個比較透徹的總結，他說，像這種人，大多不正干，不愛動腦，也不愛下苦功，一天天的就知道做白日夢，夢做多了，就真的以為自己比別人強，事事都想壓別人一頭，好彰顯出自己的厲害，而且這種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愛品評別人，在別人身上貼不好的標籤，還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苛責別人，其實自己狗屁不是。」

我怎麼感覺，二爺對這種人的怨氣相當深重啊。

估計也是正巧提到仉若非了，二爺突然話鋒一轉：「你找到仉東海了吧？」

「找到了。」

「他現在怎麼樣？」

二爺刻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從他的語氣中，我還是聽出了他對仉東海的關心。

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將遇到仉東海時的情景儘可能詳盡地描繪了一下。

當二爺聽我說，仉東海一會兒變成男人的樣子，一會兒變成赤腳的苗女，一會兒又變成黑貓的時候，他陷入了沉默，那張如同鐵鍛一樣剛強的臉上，透漏出深深的擔憂。

看到二爺這個樣子，我也不免忐忑：「仉東海他……沒什麼問題吧？」

「有沒有問題不好說，不過你可以放心用他，他不會給你捅婁子的，先吃飯！」

說著，二爺就將我拎進了一家餐館里。

只要是跟著二爺出門，你就會與二爺一起，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一來是因為二爺身板太大，不由得別人不注意到他，二來則是因為，他總是做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舉動來。

在店裡吃飯的時候，二爺特意將兩張桌子擺在了一起，店家看他一個人佔了店裡的最後兩張桌，有點不樂意，但又不敢頂撞他，就笑著跟他說：「這位老大爺得有兩米好幾吧，不過您放心，我們這兒的桌子可夠大，一準放得下您的胳膊肘。」

二爺也沒多啰嗦，直接開始點菜。

很快店老闆就明白二爺的良苦用心了，二爺幾乎將店裡所有看得上眼的肉菜全都點了兩份，其他的菜品也點了不少，算下來，兩張桌子上總共擺放了三十多個盤子，得虧店裡桌子不算小，要不然我和二爺就只能擺地席了。

就二爺這一頓，估計就能給這家店帶來大半天的營收。

店長自然是樂開了花，二爺吃得也是不亦樂乎，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也沒心思在意周圍投來的目光，只顧埋頭苦吃。

飯吃到一半，二爺突然沖我揚了揚下巴：「這頓你請了，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