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一年後,元宵節。

煙火升天,歡喜的炮聲連連,長平吃完元宵后,與蘭青在掛燈的小道上閑逛著,她每看一個燈籠就停下來,蘭青也在她身後隨意地停步。

「蘭青,這跟雲家莊那裡好像。」

「是啊。」他不經心地應答著。

長平並不覺得沮喪,蘭青是怎麼樣她都接受,如同她一向口拙,炒不起熱鬧的話題。如果她口才好,個性活潑又大方,也許蘭青很快就會心無芥蒂,但她想以最真實的一面對著蘭青,就這麼慢慢來也好。

她什麼都沒有,就只懂得埋頭苦幹。蘭青用了人生最精採的十年陪她,那麼,她現在也是蘭青當年的年齡,也可以跟蘭青耗上十年。

「馬車要開始了!」有姑娘們紅著臉自他們身邊擦身而過。

長平輕噫一聲:

「這裡也跟雲家莊一樣,也有討好運的馬車嗎?」

蘭青看她一眼。「過去看看吧。」

長平微笑點頭,一塊順著人群而去。馬車果然已備在那裡,年輕貌美的紅衣姑娘搶著上車。

蘭青看長平一身紅衣,笑道:

「想玩就上去吧。」

長平想了會兒,道:「蘭青,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討些好運來。」

像以前那樣嗎?蘭青目光不由得柔和起來。他見她還真的往馬車鑽去,暗自失笑。

她這哪叫跟人搶著馬車,明明懂得功夫,卻不好意思用力推開其他姑娘,想要順著姑娘們上馬車又被擠出來,最後只落到站在馬車角落的下場。

這就是他教養十年的大妞嗎?

她對他蠻,但在平常個性卻是很好,這一年相處,發現她七成有著以前的孩子影兒,剩下的三成長大了,多少懂得人情世故了。只是,她懂得人情,卻不會去迎合,如同以往的關長遠是個爛好人。

馬車啟動了,蘭青順著人潮,負手跟了上去。有的小老百姓瞥到他滿面疤痕,慌張避了開來;有的大膽多看他兩眼,竟接著不受控制連連看著他。

他不理會,逕自跟著馬車走。他至今沒有停練蘭家妖功,大妞沒阻止他,她就是這麼一直看著他。

有時,他為此感到心喜,又有時,他厭煩到巴不得挖出那雙眼睛。

「不知這回又有多少佳偶因此成了?」有老頭子在跟旁人閑聊。

蘭青漫不經心地聽著,目光落在長平身上。那傻丫頭興匆匆自寶貝袋裡抽出空袋,就等著接花朵。

被擠成那樣,還能玩得開心,這就是大妞吧。

他嘴角不自覺抹上笑。

「去年丟花的,嘿,都生男丁了啊。」

蘭青的笑容微地一頓,終於注意到丟花的,都是年輕或壯年的男子。

「郎有意妹有情,當然會去接這花。前年有個少年丟錯花,最後還不是甜蜜蜜成親去,說起來咱們城裡的姻緣天定馬車可是其它城鎮比不上的。」那老人沾沾自喜道。

一雙美麗的墨眉攏起,蘭青瞧向車上。那傻妞還在等著接花呢,有人丟花,她舉高想接,但旁邊的姑娘推開她,一個青年丟花丟得高些,大妞眼一亮,輕跳起來想接住。

蘭青面色微沉,腳尖踢起一小石塊到手上,掌力再一彈出,直接打飛那將要落入大妞袋裡的花。

黑夜裡,大妞的眼力沒那麼好,明知有東西正好擊中小花,她卻不知是什麼東西誤擊小花。

她不死心,又積極向上,準備攔截其它小花。

他神色冷淡,再踢石塊直接打偏小花。

長平一頭霧水,東張西望,看看是不是天空掉什麼東西下來,接著她確定沒有妨礙了,又微笑地準備接花。

蘭青一路尾隨,一路打掉她快搶到的小花。車上的大妞愈來愈覺得不對勁,往蘭青這頭看上一眼,蘭青一臉自然,彷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馬車到了終點,她的袋子空空,一朵好運紅花都沒有,她翻身躍下馬車,注意到一車的姑娘全有了花。

這可不好,她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蘭青今年有好運,無論如何得拿到一朵,終點有名青年手裡還有花,本想硬著頭皮跟他要,但身後一句——

「大妞,走了。」

長平遲疑一會兒,有點發惱,見蘭青要走了,她只好追上。

「拿到花了嗎?」蘭青故意問道。

「……」她悶著氣。

蘭青沒等到她答,回頭一看,她奔入巷裡,他心裡覺得古怪,徐步倒回巷口,她又跑出來靦腆地笑道:

「蘭青今年一定好運!」

他低目看向那一袋香花,再一微瞟,黑巷裡樹枝正光禿禿的。

長平滿面通紅,硬塞到他手裡。「好運一定到。」

「好運一定到啊……」他跟著她重複,嘴角隱隱帶笑。

夜深人散,他倆回到暫居小屋。

他們每到一處,為了看能不能適應當地,大妞會租上個小屋子,有時住個三、五天就離開;有時快一個月才離去。

就算是當個無根浮萍也要懂得享受,大妞這麼說著。

他想,多半是今朝教她的,這傻丫頭哪懂得享受,床只有一鋪,她打著地鋪睡,他就睡在床上。

「天冷了呢。」他道,連外袍也不脫。

「沒關係。」她熄了燭火。「蘭青你的傷雖好,但總得多養養身,不要睡地上,將來老了會很辛苦的。」

「你還真成了小媽子。」一頓,他忽然笑出聲:「就在這裡住下吧。」

長平聞言驚喜。「蘭青喜歡住這裡嗎?」

「談不上喜不喜歡,但這裡跟你自幼成長的環境很像,不是嗎?」

「那……蘭青,煮麵賺錢嗎?」她吶吶道:「我們手上錢不多了……」

他聞言,眨了眨眼,連笑兩聲:

「改明兒,你嘗嘗我煮的,要還能入口,靠此度日也未嘗不可。」這麼笨拙的姑娘……連說個謊也不會。她哪會沒錢,她的寶貝袋裡一直放著李今朝給她的金朝錢莊牌子,她只是想要讓他真正定下來而已。

黑暗裡,他看見她萬分的驚喜,那雙眼亮得跟天上星星一樣,幾乎讓他有一種錯覺,大妞只要他,一生一世不會離開他。

她有些興奮,脫鞋上床。他目光掠開,倒在床上合上美目,任她替著他按摩頭穴。

這傻瓜,總以為日覆一日替他按摩,他就容易入睡了嗎?他的頭照疼,覺照樣無法熟睡,她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雖是這麼想著,但他還是捨不得她這樣熬下去,於是假裝入睡。

她還是多揉了一陣,才低聲問著:「蘭青,睡了嗎?」

他沒有回應。

呼吸微地交錯,他感到她俯頭盯著他看。她的呼吸有些凌亂,不知是對他著了迷,還是因為他決定將要一試平凡生活,她因而高興到難以平復心情?

他早就察覺,明明大妞有時看著他傻了眼,他都能感覺她呼吸急促一如那夜小野獸了,她卻能自打巴掌,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她的額頭輕輕碰觸他的。

他心一跳,直覺想著:不要!若在一年前,甚至半年前,大妞想要圖謀一時快感,他滿足她就是。

可是現在……他不想大妞事後懊悔,不想大妞一生有了遺憾的親熱。她若遺憾了,兩人間的生活必會產生變化。

他……也開始變了么?開始融入現在平靜的生活嗎?

「……」那聲音極輕。

若不是蘭青習慣她說話的音調,真要聽不出她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沒受風寒也好,蘭青好好睡。她哄著。

接著,她下了床,在地上睡著,沒多久就聽得她呼吸均勻睡著了。

蘭青無聲地翻身坐起,心跳尚快,難以抑平。甚至,他暗叫萬幸,大妞沒教他的媚香給迷了去。

這樣的生活就很好……他還能接受,所以,他不想破壞。縱然,他現在很清楚地知道跟他生活的,是個叫大妞的年輕姑娘,而非過往那傻孩子,但……但……

他看她果然蜷縮在地上睡熟了……真是傻丫頭,有他在,她居然能睡得這麼熟……

他呢?有她在,他依舊無法熟睡啊。擺脫了江湖、擺脫了仇恨,只有大妞,為什麼他還是無法熟睡?

一如往昔,他一夜未眠,看著她的睡容,忍著額間陣陣抽搐,平靜地等著日出。

「老闆,兩碗湯麵。」有人喊著,目光直落在那煮麵的老闆。

那老闆的外貌無法計算真實歲數,但城裡的人總猜,該有三十以上。他面貌本是姣好,但布滿肉疤,看起來嚇人,一開始沒什麼人來,只有他家的小姑娘坐在攤上偶爾幫著忙。

久了,有人大膽,來嘗鮮了,發現這面一點也不突出,可是,老闆很突出。

因為,老闆一看嚇人,二看還不錯,三看竟然入了迷,哪來的這種長相?明明是有疤的,為什麼這老闆眼角眉梢都是動人到讓人腳軟的丰采?

這……簡直驚動了城裡媒婆,先後走進麵攤問個詳細,甚至有人假借送青菜之名,硬是擠進那小屋,探著老闆的底。

這老闆還帶個拖油瓶,十八、九歲的老實姑娘,相貌實實,沒有什麼出採的地方,要繡花也不會,成天就在麵攤幫忙;他倆都不是多話的主兒,沒生意時,她就坐在那兒背著書,也不知去玩。

有媒婆打聽他倆的關係,侄女、養女、遠親什麼都聽過,讓媒婆一頭霧水,這對主兒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直到那天——

「長平姑娘,你年紀多大了?」

「快二十了。」長平敬老尊賢,有問必答。

「都二十啦!」那媒婆笑得花枝亂顫。「那你也不小了。瞧,以前都讓你的……呃,遠親叔叔給搞到眼花撩亂,一時忘了你。來,你說說,你愛哪種小子,保證快快把你嫁出去,要不,你年紀大了就輪到人家來挑你了。」。

正在煮麵的蘭青微地一頓,往她倆看去。

長平認真答著:「我還沒想過。」

「沒想過?年紀都這麼大了還不想?你不想,我替你想吧……」

「大妞,吃面。」

長平過去接過那三人份的大碗,對著媒婆道:

「我餓了,婆婆可以繼續講。」

媒婆麵皮一抽,抱怨:「我哪這麼老……」這姑娘說話怎麼這麼不惹人愛?以後婆媳肯定出問題。

長平吃了一口面,面露古怪。這面有點硬,甚至還有點生……她看蘭青一眼,蘭青心不在焉洗著菜,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面,麵湯里的豬肉有點生血,她咬了一口,咬不斷,索性囫圓吞棗。

蘭青煮什麼她都吃。

她望著蘭青的背影。他煮麵時,長發總是束起,黑溜溜的,穿的也是普通衣物,卻掩不住他的出色光彩。

「怎樣?張大富這孩子很不錯……」媒婆不死心地說著。

蘭青忽地放下青菜,頭也不回地說著:

「媒婆你找別人吧,她有主兒了。」

「有主?誰?」

「不就在你面前嗎?」

長平傻眼。

「誰啊?」媒婆莫名其妙。

「我啊。」

媒婆也傻眼了。她不只傻眼,簡直是整個僵住。談了這姓蘭的大半年媒,搞了半天早成親了?

等媒婆傻愣愣地離開后,蘭青頭也不抬地說:「這樣省事多了。」

「嗯。」

蘭青轉過身,見她默默吃著面。她還真是逆來順受,他說什麼她就照做。

「你……」他目光掠開,掩飾惱怒。「你就這麼聽話嗎?你沒有喜歡的人嗎?」這樣說來,她年紀也不小了,他一直沒有注意她什麼心上人之類的男人。

他以為,她的眼裡只有他,她的生活里只有傅臨春跟公孫紙這兩個老男人,了不起加個江無浪……那江無浪麵皮年輕,可惜年歲太老也過油,壓根不合適大妞這沒心眼兒的姑娘。

「我還沒想過。」她照實答著。

沒想過不代表不會去想。這平靜日子再過下去,她遲早會想……

正當蘭青這麼想的同時,聽見長平又說道:

「現在,我只想跟蘭青一塊生活,其餘也不想。」

蘭青聞言,嘴角不由自主泛起笑,接著,他又皺眉。「以後呢?」

「以後?」

他瞟她一眼。「原來你做事是沒計畫的?」

長平又老老實實說著:「我沒想過那麼遠。」

「那麼遠?也不算遠了……這面不好吃?」

長平心一跳,蘭青煮麵才多久,他一定沒信心,她得培養蘭青的信心,於是埋首繼續吃著半生不熟的面。她趁空答著:「好吃。十幾年後的事,我先想了也沒有用。」

蘭青眨眨眼。十幾年後的事?這丫頭在想什麼?難道她在想,十幾年後就可以回雲家莊,然後再謀下一步?而這十幾年將跟他在這種小地方生活?

怎麼這麼傻……他又轉過身,嘴角揚笑道:

「大妞,去買點碎絞肉回來。晚上蒸包子吃,你做。」

眉目帶著滿足,自攤前小碗拿出一串銅錢,往豬肉攤走去。

豬肉攤在斜對街幾棟房外,當長平買回豬肉時,白衣騎士迎面而來,他身有雲家莊數字公子的令牌,她卻沒有抬頭看,那騎士也沒有斜眼注視她,兩人就這樣交錯過去。

「喂!這什麼面?」剛坐下吃面的漢子啐了聲,吐了出來。

長平見狀,快步越街回麵攤。

那白衣騎士雖未勒馬而停,但馬速奇慢,他一雙眼先落在那漢子,確認只是個來鬧場不成氣候的地痞流氓后,又迅速看向攤主子。

攤主子正淡淡看向那地痞流氓。

「你那什麼眼神!」那漢子罵著。攤主兒動也不動,只是拿那雙眼看著他。

看著看著,漢子臉紅了。這真是見鬼了,那醜八怪的眼兒竟能讓他心癢,他一怒,衝到蘭青面前。

那白衣騎子表面只是當看戲一般,但心裡已是暗叫不妙。蘭青那媚眼分明已透死人光彩,是啊!江湖史上那個報復心奇重的蘭家家主,怎會甘於平淡的生活?

當他見到那漢子要揮拳時,蘭青手指動了動,他心一涼,不知該不該將這樣的事情記入江湖冊,緊跟著,拳頭落下時,長平已閃到蘭青面前,硬挨了那一拳。

白衣騎士痛縮一下。他親眼目睹蘭家家主從頭到尾都捕捉到長平的動作,卻沒有任何阻止……

那漢子愣了下,長平摸摸有些發疼的臉頰,她不說話,到砧板上拿起菜刀,再來到漢子面前,兩隻手用力高舉,直接砍入桌面。

蘭青瞟著她。

漢子瞪大眼。

「就這樣。」她道:「付面錢。」

「你、你以為……」那漢子惱羞成怒,又要賞她一巴掌。忽地,桌面垮了,那菜刀轉了個彎,硬生生地砍入漢子靴前的地面。

那漢子嚇了一跳,直覺看向這對男女。攤主兒掌心罩住懷裡人兒的頰面,擺明是要代她挨掌,並沒有攻擊他的跡象。

漢子又看看那菜刀,東張西望……忽然對上那白衣騎士的眼兒,心一跳,懷疑是江湖人搞的鬼。

他狼狽地想逃離現場,又聽得那姑娘說道:「還沒付面錢。」

「黑店哪你!」他又偷瞄那觀望的白衣騎士,不甘心地把面吃光光,才自認划算地丟錢逃離。

蘭青見狀,彎腰拔起那菜刀,瞥她一眼。她頰面紅腫,可是仗著皮粗肉厚,似乎也不會太疼的樣子。

「你哪學來的?」

「我跟無浪在外地吃飯時,看過有人不付錢,老闆娘就那麼應付。」她忙著收拾桌椅。

「是么?你過來。」蘭青等她來到面前,伸手輕觸她的臉頰。「你擋在我面前做什麼?怕我殺了他?」

「蘭青不會動手。」

「不會動手?」他笑:「那你擋著我做什麼?我是個男人,挨個拳頭也不傷。」

長平沉默一會兒,道:

「以前,總是蘭青保護我。我記得,曾有狗咬上我,我也不知逃跑,是蘭青又急又怒地殺了那狗。現在,該輪到我來保護蘭青。」

蘭青聞言一怔,目光霎時柔軟。他輕聲喃著:

「你記憶力未免太好了點。」

「今今也這麼說。但我想,我能夠記住那些美好的事,其實是我的幸運。」

「是么……你也記得許多不愉快的事吧。」

她點頭。「都記得。我記得蘭青帶我夜逃的那一夜所有發生的事情,」她不理他微地一震。「我也記得那夜逃之後,蘭青耗費多少心力護我周全;我記得那野狗咬我的疼,也記得蘭青之後帶我上醫館看大夫,哄我好幾天。這些不愉快之後,總是有著蘭青待我的好,我都記得清楚。」

蘭青—陣沉默。

最後,他輕輕再拉過她的雙手,輕撫過她充滿傷疤的掌心,道:

「你話真多。先拿碎絞肉回家準備包包子吧,一等傍晚我就關了店,回去再替你塗藥。」

「嗯。」

長平收拾一會兒,便離開麵攤,蘭青見麵攤里沒有客人,拿過一本書垂目看著,從頭到尾沒有看一眼那騎士。

那騎士默默看著蘭青,又移到砧板上的菜刀。他想,這個蘭家家主始終是放不下長平,否則,這蘭青大可明的動手,而非暗地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移刀。

騎士回到他暫居的客棧時,沒有下馬,直接跟掌柜地說:「結賬吧。」

「客人不是要連住三天嗎?」

「不了,我一住三天,江湖就會聞風而來采江湖八卦,還是算了吧,既然他連頭也不抬,那就表示他已有意願跟那傻瓜丫頭一塊平靜生活,我還這城裡一片清靜,不是也挺好?」

那一年夏天,天氣高溫,家家戶戶實在受不了,長平租下的小屋子也悶得可以,蘭青就在小院子搭了吊床,驅趕眼紅的大妞回屋睡床上。

她本來也想在小院子搭吊床,但被他一口否決。屋外蟲子多,他睡屋外一來涼爽,二來若有人想進屋,也得先經過他眼皮下。一個笨姑娘睡外頭,未免太危險。

再者,大妞打地鋪一、兩年了,早該上床睡了。

這一天,炙陽高照,蘭青懶得開眼,懶洋洋地睡在吊床上,大妞就輕輕靠著吊床,默背著口訣。

她還是個傻瓜,明明練功練不好,偏死腦筋地認為就算不混入江湖,只要練武功力到上乘,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就不再丟關長遠的面子。

閱長遠,這就是你女兒啊……

蘭青從沒跟她說過,她的手怕是無法拿起目前世上所有的武器了,傅臨春也不在,她只能憑著以前抄寫下來的口訣重複練著,內功也天天下忘,他看在眼底,最多偶爾指點她的內功,不打算教她他畢生武學。

她要學了,豈不成為第二個妖神蘭青?

他難以想像她顯露媚態……他有點想笑,真的難以想像這傻瓜妞兒能有多少風情來迷惑人心。

她邊背著那個時時漏掉的口訣,邊輕輕搖晃著吊床,讓蘭青睡得舒服。

事實上,他也覺得今日心神頗為舒暢,有一種朦朧的沉睡感。他合目,讓大妞陪在他身邊。

他不醒,大妞多半不會離開,為此,他感到歡喜,歡喜到就算有一天,她恨他想殺了他報仇,他也會心甘情願地讓她動手,只要她別讓他在死前知道她的恨意,她要怎麼殺他,他都無所謂了。

吊床輕微的搖晃停住了,大妞似乎在吊床旁一直看著他。他也懶得張眼,就這麼任著她看。

這丫頭愛看,就讓她看個盡興吧。

下知過了多久,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沉入熟睡的狀態,忽地,大妞俯近了。

他發間被她插了什麼,他也只是嘴角微揚著,任她胡作非為。

呼吸有些交錯,他鼻間有著淺淺的大妞氣息。幾年前在關家莊相遇時,她還像個半生不熟的孩子姑娘,這兩年身上總算有點女孩家的香味,他想,那是她終於放鬆過日子的關係。

他不擔心,八成大妞又想哄他好眠。

沒一會兒,果然她的額頭觸著他的額面。

他心裡在微笑,想著:她就這麼一招。她這小鐵頭,怕他老犯頭痛症,想撞他又不敢撞,時常喜歡輕輕碰著他的前額。

接著,他的唇瓣被小心地碰觸著。

他的思緒霎時停住。

溫溫涼涼,彼此交錯,極是短暫。大妞是溫,他是涼,一時之間,他只覺得心頭一跳,腦袋立時空白起來。

怎會……她怎會……

如果不是我喜歡的人,就算意亂情迷我也不要碰。

蘭青猛地屏息。那一夜這頭小野獸笨拙啃他的記憶猛然回籠,流進他的心窩裡,四肢百骸到處流竄著當日她亂啃的觸感,那夜他只有錯愕,如今那回憶竟令他異樣敏感起來。

他聽見門咯的一聲關上,大妞是去準備午飯了,他那捲長的睫毛一掀,拉下發間插物,是樣式簡單的碧玉簪。

他注視良久,指腹輕輕撫過那簪子。

傻姑娘,她以為簪子斷了,再換新就行了嗎?

還是,她只認為他戴上好看才送的?

他不願去多想。對大妞,他不想去揣測,不想去懷疑,忽然間,門又打開了,他直覺插回簪子,合起目來。

他合什麼眼,躲避她什麼啊……

輕軟的薄被輕輕覆在他身上,他額面又有溫暖的手溫,粗糙的掌心測著他的額。

大妞這手……這嘴……怎麼老是暖和的呢?

當她的手又抽離他的額面時,他幾乎要拉住她了。他想問,為什麼她要……她要親他?但,他的眼,不知何故,就是沒有張開,直到門又合上了,他才緩緩張眸。

他又拿下那碧玉簪凝視良久,嘴角下意識地輕揚,涼潤的唇瓣輕輕碰觸著這碧玉簪。

這一天,他睡得極熟。

然後,他得了一場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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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神蘭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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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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