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崔家霸王花
「崔夫人,你這般哭喊吵鬧、捶胸頓足,似是得了癔症,若及時醫治,恐還能保得住性命啊……」
「胡說什麼,你才瘋了呢!」
華鸞摸了摸臉上的短須:「我華鸞行醫多年,承蒙抬愛,被諸位喚作華神醫。別的不敢說,這瘋病我可是從來沒有誤診過的。」
「你……」
「住口!」急匆匆趕來的陳蓮甫大聲喝道。
崔揚靈扭過頭看著他,滿臉的怨毒憤恨,好似一隻紅色的毒蛇。他一揮手,家丁僕婦們就把她五花大綁,堵上了嘴巴,抬進了馬車裡,她那小小的掙紮根本無濟於事。
「徐公子,內子言行無狀,多有得罪了。」陳蓮甫躬身一禮。
「有病治病,耽誤久了可就真的瘋了。」華鸞大聲地說道。
徐觀洲連看都沒看陳蓮甫一眼就直接進去了。
圍觀眾人最後的結論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急得范瘋病,跑這兒來撒潑了。
徐觀洲嘆了一口氣,不得不去了趟銜華樓。
他對大長公主的說辭是崔揚靈和陳蓮甫感情不睦,之前因為小桃的事就大鬧了一場回了娘家,這一次估計是把火撒到了裴雲嵐身上。
「她看到那麼多野陵寓客的畫,雲嵐和陳拾遺又因為舅兄的緣故相識已久,難免疑心生暗鬼。打量著雲嵐昏迷不醒,我又沒有官職在身,所以就來欺負我們倆了。」
大長公主怒極,千言萬語都可以用這句經典台詞來形容——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是徐觀洲有意隱瞞,只是這件事是裴雲嵐的心傷,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可終究,還是瞞不了裴雲霄啊。
護崽心切的大長公主當天就進宮面聖,老人家哀切地說,徐家和崔家陳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若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他們找自己來討說法,不要欺負她那病了的孫媳。又說徐觀洲因為照顧妻子兒子瘦得厲害,小曾孫也因為崔揚靈大鬧而嚇得吃不進奶。
「聖上知道,觀洲自小就跟著我,長這麼大從沒受過什麼罪。好不容易娶了個可心的姑娘,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就病了。我都不知道小曾孫長大了,我該怎麼跟他說他娘親的病……」
大長公主又捂起了心口:「那崔氏仗著自己是相爺之女,我家的下人便不敢動她,只能聽她辱罵。觀洲性情淡泊,不適合入仕,他父親又遠在雲中,也只有我這個老婆子能給他撐撐腰了。可等我不在了之後,又有誰能護著這小兩口呢?」
大長公主只是訴苦,既沒有哭泣也沒有發怒,略坐了坐便離開了。
然後,她又去了太後宮里,正巧遇到了長樂郡主。
次日清早,崔揚靈被召進了安福殿。
昨日回到家中她就被關進了客房裡,來送食水的也都是陌生的下人,根本不聽她的話。現在又受了太后的責問和訓誡,走出安福殿時已是六神無主。
「爹!」崔揚靈看到等在馬車邊上的父親忍不住哭了出來。
「隨我回家。」那語氣冷冰冰的,崔揚靈不敢繼續看他的眼睛,低聲應是。
不光是崔揚靈,連崔丞相都受了皇上的詰問。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朕竟然不知道洛陽城裡原來還有這麼一個橫行無忌的霸王花?可那銳利的目光分明是在指責自己教女無方。
崔丞相自詡精明老練,卻不料有一天竟會吃了女兒的虧。崔揚靈是老來女,又生得漂亮,自然就偏疼了些,縱著她的性子也很少管束。
還好,現在管也不晚。
到了崔家,崔揚靈還未來得及開口哭訴,就被父親的決定嚇到了。
「太平寺,我不去,我為什麼要去那個鬼地方!娘,你救我。」
父親向來言出必行,崔母剛要求情,只聽崔丞相淡淡的說道:「誰要是為她說話,就一起去太平寺吧。」
她太了解她的丈夫了,於是話鋒一轉,道:「女兒啊,太平寺也沒那麼可怕的。」
「我不去,我不去,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崔揚靈哇哇大哭。
「看來太後娘娘的話是白說了,那你更需要去太平寺好好靜心思過了。要麼,我就請太醫來看看你的癔症,以後就待在後院里不要出去了,你選一個吧。」
崔揚靈抽噎了一聲,暈了過去……
很多年沒有舉辦過賞花宴的大長公主今年又操辦了起來。
院子里的花雖然稀鬆平常,可席上的酒都是陳年佳釀。吃過了一兩杯,大長公主就對邀請來的貴婦們說,今日請各位前來名為賞花,實則想厚著臉皮討要回野陵寓客的畫作,開什麼價都無所謂。
「本是風雅之事,卻不料……」大長公主聲淚俱下,「我那苦命的孫媳啊,病在床上起不來還要受這等無妄之災。為了避免日後再生事端,只能拜託各位把畫賣回來。」
「大長公主殿下,您不必如此憂心。裴待詔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了,我們可不是崔夫人那般小氣多心的人。」
「是啊,這畫我還留著當傳家寶呢。」
「裴待詔傲氣清高,當年,外子想收她為徒都被她婉言拒絕了,這樣的女子絕不會做什麼不正之事。」賀傳光的夫人斬釘截鐵地保證道。
裴雲嵐在後宅走動,卻只是老老實實地作畫,不肯多行一步路,多說一句話,穿得也都是老氣橫秋的舊衣。要知道,當年她還只是個窮畫工,若真是有什麼歪心思早就勾搭上個什麼老爺少爺了。可她一點這方面的傳言緋聞都沒有,足以見她的人品心性。
裴雲嵐的口碑沒有受到影響,可崔揚靈的下場很不好。
她暈過去后久久不醒,崔母便請了郎中來看,結果,她有身孕了。只可惜這個孩子也未能動搖崔丞相的決定,只是換了個去處,把她送到了城外的田莊靜養,也沒有告訴她回來的日期。
徐觀洲在崔揚靈鬧事的那天上午就去了趟尊賢坊,裴雲霄正好休沐在家,他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裴雲霄,還把那隻未綉完的蓮花荷包留下了。
「你放心,父親那裡我去解釋。」裴雲霄道。
「好。」
裴雲霄捏著荷包,他回憶著往事,許多細節湧上心頭。
「夫君……」
杜詠齡說她其實也發現了些什麼,可他們兩個藏得太好了。
「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裴雲霄苦笑,然後,把蓮花荷包拿去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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