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讓她受傷
「去哪?你是病子,三步五步倒.....」憐心看著他。
林淵苦笑一聲,「你繼母怕我死在這裡,要把我賣掉,怎麼說,我是個男人,上一次被她買了實屬意外,這一次,再不能.....」
「男人,都不好,你也不好!」憐心突然發了狠。
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絲絲縷縷打在她身上,她就站在雨幕里,不動。
她不是很怕冷么。
林淵往裡讓了讓,「下雨了,快進來。」
憐心不動。
林淵支著身子往上起,「那我走了,你快進來避雨,冷。」
「我不冷。」憐心的聲音突然有些惶惑。
自父母離世,她恨所有的離別。
「這是你的屋,我走了。」林淵站起來,走出棚外。雨點打到他身上。
他是個病子。
憐心咬咬牙,發發狠,整日勞作,她是有些蠻力的,且又得了大鳳的助,她拽著他,拖回窩棚里,「待著。」
林淵仰頭看著她,「你是善良的人,不論是什麼,都不能變化了你,為何,殺氣這麼重,是因為那個,那個男人么?」
憐心不答,但氣息已然不對,周身怒氣隱伏。
林淵抬手抹抹臉上的濕氣,「若你不高興,可誅其心志,令其自辱而亡,豈不更好?」
「文縐縐.....」憐心噘著嘴。
林淵側頭看看她,她此刻坐在草堆里,雙手抱膝,很乖。
他輕輕一笑,「你聽過戲么?我聽說民間百姓多好戲班子唱戲,何不把這男人編在戲文里,唱出來呢?百姓必盡皆知曉,到那時......」
憐心閃著大眼睛,澄澈的眼眸一瞬有了內容,她很聰慧,立刻領會了他的用意,嘴角揚起愉悅的彎角。
「瞧,這不是很好?」林淵見她聰慧,跟著笑了。
「她要賣你?」憐心歪著腦袋突然問。
「嗯,」林淵不在意地答,看看天外,「我真要走了,一會兒天該亮了。」
他轉過頭看著她,突然伸出手,觸向她。
憐心如兔般跳開,大眼睛瞪著他。
林淵嘴角微勾,收回手,他只是想摸摸她的頭。
倆人一時相坐無言。
雨漸漸飄的小了,林淵從懷裡掏出一個玉佩,遞給她,「你拿著,算是個....念想,很高興認識你。」
玉佩上飛著幾條龍。
憐心只看了一眼,「不要。」
林淵目光柔了柔,「你生活困苦,這個能換米吃。」
「不要。」
林淵看著她,她垂著臉,埋進膝蓋間,睫毛掩蓋住眼睛。
此刻的她,雖然帶著刺,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這感覺令林淵第一次覺得,離別並不好。
他揣起玉佩,站起身,走出窩棚。
黑夜和潮濕,令他幾分不適。
咳咳.....
「我買你。」憐心忽然說。
「什麼?」林淵回頭。
憐心站起來,先把他揪回來,定定地看他,「我買你。」
她哪裡有銀子,整日衣食無著。
林淵微微笑笑,「我走了,你好好活著。」
他的包裹很輕,背在肩頭,匆匆出了朱氏的院門,一路往黑暗裡隱去。
出了金鳳村,一直往南。
南邊是大鳳山。大鳳山很危險,他沒打算進,本的就是朱氏即使發現也不敢追來的念頭,冒險沿著山的外圍走。
不到十里路,他已走的快虛脫了。
猛然間一聲狼嚎,自前頭響起。
一頭體型碩大的狼擋在他前面。
齜牙咧嘴,四蹄后坐,如箭在弦上。
林淵慢慢摸出打火石,他打量著旁邊就是灌木,盡全力撲進去,點著了火,或許能逃了性命。
他的想法確實可行。
可狼齜牙咧嘴的朝他身後看。
他猛然回頭。
憐心站在他不遠的身後,身姿曼妙的立。
他大驚失色,驚的是她竟然跟來了,驚的是他救不了她。
但也不能讓她死。
回過身來,袍袖翻飛,他盡了全力。
自身子被梁王下了毒,他從未如此拼力過,如此撕扯自己的生命!
野狼和他,一起撲向憐心。
林淵牢牢地抱住憐心,把她帶倒在地,全身壓的嚴絲合縫。
必不能讓她受一點點傷!
閉上眼,抱了必死的決心!
半空中,野狼哀嚎一聲,重重的摔下。
重重地砸在林淵身上。
林淵當即昏死過去。
憐心冷酷的雙眸,赤紅慢慢褪去。
一根樹枝正插在狼的咽喉里。
林淵無力的腦袋耷拉在她的肩頭。
她的目光柔了柔,用力推開狼身,抱著林淵,慢慢坐起。
將他嘴角的血吸吮出來,吐掉。
吐掉,再吸……
不知什麼時候了,林淵醒過來,看看四周,還是那個堂屋的卧房,還是那個床,他怎麼又回來了。
院子里傳來朱氏和她婆婆吵架的聲音。
吵來吵去還是因為他,說他是不幹活白吃飯的廢物。
朱氏今日卻不知為何,竟不再嚷著要賣他。
林淵低頭查看自己的身,竟然沒有一絲傷痕。
那憐心呢?
他仔細聽了一會。那朱氏說憐心一早把他送回來,就不見人了。
那她就還活著。
他們是怎麼從那頭狼那裡逃走的呢?林淵不明白。
朱氏鬧走了祁氏,躲房裡數銀子,今早那死丫頭竟然給她拿來了銀子,說是給義兄吃喝用的。
好了,她既然願意掏銀子養他,朱氏樂得自在,白收銀子。
也不知這死丫頭哪裡來的銀子,上次鬧上那樣,人家尤五才還能要她么?肯定不能給她銀子,那她的銀子怎麼弄來的,早晨剛剛看,又不見了人影。朱氏也不明白。
縣城洪春堂藥鋪,圍了一堆人,一聲聲怒吼從大堂里傳出。
百姓們像看猴一樣看張掌柜躥來跳去,像個耍大戲的。
「怎麼回事?」
「好像是丟東西了,丟了頂頂值錢的東西。」
張掌柜披頭散髮,狂吼亂叫,聲都不是人聲了。
靈芝不見了,要了血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