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9聚集地3

為啥每次江起雲在我身後出現，那女人都瘋了一般大叫有鬼。「……正常人就算看到你，也不會嚇成這樣吧？」我真是想不通。

那女人還說我背後有鬼臉？

江起雲怎麼看也是俊逸出塵、天神之姿，不至於嚇得人崩潰大叫吧？

被這女人喊了兩次有鬼，江起雲也有些疑惑，但他的關注點與我不同。

「那女人的護符呢？」他問道。

「在這裡。」我從衣兜里掏出來。

江起雲用手指仔細摸索護符上的紋路和綉字，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他周身的銀光更加氤氳。

我晃了晃頭，他跟平時沒什麼兩樣，是我眼花了？

「……這是紋路有些東西……」他皺眉道：「這對男女幕後肯定有人指使，這兩人膽小愛財、周身怨障，恐怕只是炮灰……快走，不能讓他們死了。」

「嗯。」

通道的盡頭有一些破碎的石板，像是被敲碎了掉下來，我用手電筒往上看，有一個S型的斜向上的通道，這裡爬得比較艱辛，但通道兩側的泥土都有新的痕迹，說明那對男女一前一後都是從這裡跑了上去。

這洞口爬出來居然是一面枯井！

這……怎麼爬上去啊？

井口望上去，漆黑一片。

無星無月、無風無聲。

彷彿就是靜止的黑暗。

那個女人呢……我小心翼翼的在井裡看了一圈，沒發現人。

但有一處血跡，還是新鮮的。

「……快走。」江起雲面色凝重，一把將我提了出來，井口外面地上有摩擦的痕迹、還有一隻高跟鞋。

「……會不會是那個胖子、把她拉上來了？」我悄聲問道。

江起雲站在井邊，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這裡應該就是閉門觀的偏院，可這裡……彷彿原始森林，破敗的房屋被樹藤纏繞、甚至被成長多年的樹包裹進去。

從這裡能看到正院中間有一顆巨樹，黑壓壓的樹枝幾乎遮蓋了大半建築物。

江起雲皺眉道：「前門看不到這些東西，這裡的山門地勢奇怪，只是障眼法的一些小屋，後面地勢很低，在這些樹木的遮蓋下，看起來就像與道觀無關的山谷。」

「……陰濕之氣好重啊……有什麼東西被吸引來了？」我用腳蹭了蹭旁邊的樹根，上面一層滑滑的青苔。

「與其說吸引過來、倒不如說這裡是某物的巢穴。」江起雲輕哼了一聲。

「青玉道觀數百年前定有隱情，說是世世代代只在周圍維護、尊重山門、不輕易破拆……不如說不敢靠近這裡。」江起雲篤定的說到。

「這裡的秘密，凌虛子老道肯定略知一二，他是觀主，很多機密都是上一代觀主羽化之前口耳密授，一定知道這裡有些不能動的『東西』。」

我有些發愣，凌虛子道長在我心目中，算是圈內很靠得住的人士。

淡泊名利、只要圈中有事，他也會出山相助、不計較個人得失。

他也埋藏了一些秘密？

「……不過這裡的狀況，這些喜陰的植物聚集在這裡，不像是這百十年間形成的，凌虛子老道也只是繼承者，責怪他也是無用。」江起雲說得比較中肯。

我用小手電筒四處照了照，這裡的淡淡霧靄彷彿會「吞掉」光線，手電筒的光照不出十米的距離。

「我們去那棵樹看看。」江起雲指了指中庭那棵樹。

那棵樹的位置比我們這裡低，但是樹榦高大，彷彿從地底長出來。

江起雲拎著我越牆而過，我回頭看了看剛才的偏院，大門被藤蔓遮蔽、牆上爬滿了樹根、甚至有些樹根擠出了地面，牆都被擠塌了半截。

唯有前院山門，高高的矗立在正前方，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山門……

「說是山門，還不如說是洞門……哪有過了山門反而往下走的……」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江起雲側頭看了看我，點頭道：「確實，在這裡看，那山門似乎是為了遮掩有可能照射過來的月光。」

誒？

我站在中庭回首看去，山門果然遮住了大樹未能遮蔽的角度。

我手中個手電筒彷彿一個燈籠，只能照亮周圍一小片地方，而且還充分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有江起雲在才敢這麼大膽。

中庭的大樹是幾根纏繞在一起，樹榦合圍，亭亭如蓋。

手電筒的光掃過樹榦，江起雲立刻開口道：「再照一下那裡。」

「哪裡？這兒？」我像個小助手，趕緊把燈光原路返回。

「嗯。」江起雲微微頷首，走進一步看了看。

在黑夜中、燈光微弱處，江起雲的行動看起來如鬼魅飄忽、又如仙人踏月而來。

他仔細的看了看樹榦合抱的紋路，低聲道：「……這樹榦里，有碑？」

「碑？」我搓了搓手臂：「碑可不是什麼吉祥之物……起開看看？」

我從包里掏出了多功能刀，這是我哥搞來的軍品，「行走江湖」必備之物。

江起雲有些好笑：「這幾年你倒是越來越野了。」

我有點窘迫，慕家是土匪淘沙起家的，好像做的事情對這位冥府尊神來說都是挺不敬的。

江起雲沒再跟多說，伸手從我手裡接過多功能刀。

看著那刀在江起雲纖長的手指中翻出，我覺得有些魔幻。

他不想破壞這裡的植物，都說植物亦有一靈，生長成這樣大的樹，不知道長了幾百年了，這壽命都趕上一位小神了。

我見他撬開一點縫隙，忙伸手過去幫忙掰著、讓他能看看裡面有沒有碑銘。

剛伸出手，碰到了那冰涼潮濕的石碑，一股寒意如同電流、從指尖猛地傳到我的腦海！

——黑色的城、巨大的樹、樹下的黑暗中……一雙巨大又邪惡的暗紅色巨眼……

「啊！！」我驚叫一聲，猛然往後一跳。

江起雲沒料到我突然驚叫，飛快伸手將我拉了回來。

「怎麼？」他將我籠在懷裡，這樣的關切讓我十分感動。

「我……好像產生幻覺了……」我小聲的說道。

江起雲皺眉道：「你要自信點，什麼幻覺？你修行到如今、又有大機緣，上天入地、三界行走，還覺得有些東西只是幻覺嗎？」

「那、那就是我看見什麼東西了！」我被他責備了一下，忙換了篤定的口吻。

江起雲捏了捏我的下巴：「慕小喬，謹小慎微雖好，但你有時候，也需要自信些，以你現在的經歷，還怕說出來的話沒人相信嗎？」

「嗯……」我點點頭，努力回憶剛才一瞬間腦海中的景象。

那雙帶著兇惡邪戾之氣的暗紅色巨眼、那一條讓人恐懼的瞳線，我記憶深刻——